回家的路上,楊海夏始終很沉默。


    楊丹溪帶楊桃溪一段,又換程翠娟帶楊丹溪一段,最後則是楊丹溪帶著程翠娟,三個人怎麽折騰,他始終都沒有說半個字。


    回到家,半月已上樹梢。


    程翠娟進屋取了一些雞蛋、山貨裝在兩個籃子裏,和楊海夏一直去還自行車。


    “大姐!”楊岩溪從廚房裏鑽了出來,臉上黑一道灰一道,衝著楊丹溪傻笑。


    “大姐,二姐。”楊金溪也從後麵跟了出來,他比岩溪還要狼狽,一張臉幾乎成了花臉黑貓般,身上的藍布棉襖也蹭了不少的黑灰。


    “你倆這是幹什麽了?”楊丹溪愕然的看著兩個弟弟,“鑽煙囪了還是打死賣煤的了?”


    “大姐,你回來可太好了。”楊岩溪笑嘻嘻的伸手搶了楊丹溪的包,熱情的說道,“我們都快餓死了,可是,金溪太笨了,點了半天的火都沒點著。”


    “……”楊丹溪啞然。


    “……”楊桃溪抬手捂臉。


    顯然,這倆傻小子是看他們都沒想回來,就想著動手做個飯,然後,連火都沒點著。


    “我笨,你也不聰明。”楊金溪紅了臉,反駁了一句。


    “都去洗洗,飯交給我。”楊丹溪抬手給了倆弟弟一人一爆栗子,挽著袖子進了廚房。


    “飯好了沒啊,快餓死我了……”楊青溪不高興的叫嚷著從樓上下來,剛轉出堂屋,看到楊丹溪和楊桃溪,後麵的話頓時像被扼住了一般,僵了一會兒,才喊道,“大姐,二姐。”


    “飯一會兒就好,先忍忍。”對楊青溪,楊丹溪的態度就淡了很多。


    楊青溪點點頭,轉身跑回了樓上。


    “姐,我幫你。”楊桃溪跟著楊丹溪進了廚房。


    廚房裏,像被什麽掃蕩過一般的亂。


    案板上堆著亂七八糟的菜,鍋裏放了一把米,一大鍋的清水,上麵橫了竹屜,蒸了一個碗,碗裏的蛋倒是打散了,顏色黑黑的,一股子醬油味兒。


    灶膛裏,塞著滿滿的大木塊。


    “……”楊丹溪看著廚房,哭笑不得。


    “都這麽晚了,今晚不如做個簡單的。”楊桃溪再次抹了把臉,站到了灶台前,“姐,你來燒火吧。”


    她菜做的不錯,可是,後來的三十幾年,她用的都是最好的廚房,用的灶都是聲控的,配菜有專業營養師。


    再往前推,她退學在家那段日子裏,倒是幫程翠娟燒過幾次火,但那時也是程翠娟先點好火再由她看著的那種。


    相較之下,她還是做飯比較拿手。


    “還是我來吧。”楊丹溪遲疑了一下。


    在她的印象中,妹妹被程翠娟寵得壓根沒做過飯。


    “姐不相信我會做飯嗎?”楊桃溪心知肚明,笑著說道,“我做的菜還是不錯的。”


    她的改變,遲早要被家裏人知道,所以,她得從現在就讓姐姐適應,她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的事實。


    “那……好吧。”楊丹溪停頓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相信。


    妹妹大了,總是要學著做飯的,大不了,她在邊上指點著就是了。


    楊桃溪彎了彎眼睛,挽起袖子開始動手。


    鍋裏的米全部盛了出來,清水重新入鍋,加蓋燒著。


    案桌上的大小不一的配菜全部改刀……咳,直接用刀剁成了末末,裝到了一個大碗裏。


    楊丹溪撤去了灶膛裏多餘的木柴,很快就把火生了起來,抬頭看著楊桃溪那混亂的刀法,眉頭再次打了結,開口想喊停止,又覺得這樣打擊妹妹想學做飯的熱情不太好,於是,糾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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