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楚珩陪楚瑾在下棋。


    “信之,你這冰心玉壺朕甚是喜愛,果然北瀟名產不同凡響。”楚瑾微微眯了眯眼,感歎道。


    “皇兄,等他日臣弟有空,再跑一趟北瀟便可。”楚珩對著棋盤深思,對往下的一步猶豫不定。


    “朕以前就跟你說過,下棋不能舉棋不定。”楚瑾輕笑。


    楚珩這才抬眼看了他,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如今拿著棋子久久沒有放下去的動作,不就是“舉棋不定”麽?


    他忽然往後一仰,躺在了背後的軟墊上。


    “怎麽,有心事?”楚瑾仿若不經意地問。


    “臣弟能有什麽心事,不過是覺得日子無趣罷了。”


    “哦?京城這繁花遍地的,二爺都玩膩了?”


    “皇兄別逗趣臣弟了,臣弟可是正經子弟。”說完後,楚珩自己都覺得諷刺,於是先笑了起來。


    “哼,就你這樣的渾人,能娶到正妃已經是撿了大便宜,竟然還惦記著外麵的花花綠綠。”


    “皇兄,你就直接教訓我吧,讓我痛快點。”


    “那好,最近丞相嫡女跟龐掌院的嫡子解了婚約,全因為一個歌女,朕還聽說那歌女是你的人?”楚瑾沉沉問道。


    楚珩聽了,馬上坐起來,道:“那歌女是和樂軒的頭牌樂師,和樂軒也確實是臣弟的產業,但臣弟卻不知那歌女竟然起了攀附權貴的念頭。”


    楚瑾冷哼一聲,“你可知丞相發了瘋地要退婚,朕拗不過他,便同意了。”


    楚珩不解,“當日臣弟可是親眼所見,那秦家小姐和龐家公子都心有所屬,退婚不正好?”


    楚瑾深深地看了楚珩一眼,才說:“信之很樂於看見朕做了這棒打鴛鴦的惡人?”


    楚珩嗤笑,一副無賴的模樣,“皇兄,自古郎情妾意才會婚姻美滿,正如您跟皇後……”


    “嗤!”楚瑾忍不住笑了出來,“朕是說不過你這張渾嘴啊……你就一套冰心玉壺深得我心。”


    楚珩趁勢而上,“那臣弟再跑一趟北瀟?”


    楚瑾抿了口茶才說:“信之,你可曾想過有自己的封地?”


    楚珩一愣,轉而落寞地搖頭,“不曾,臣弟在京城閑散慣了……”


    “少來,”楚瑾伸手過去錘了楚珩的左肩,“你這匹野馬,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向往天大地大。你說說看,我大楚朝任何一塊土地任你挑。”


    楚珩這才正經了起來,“皇兄,此話當真?”


    楚瑾笑道:“朕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接著看了楚珩一眼,“哦,隻除了丞相府和龐家的婚約。”


    楚珩麵上抱歉,“是臣弟之錯,連累皇兄成了惡人。”


    楚瑾揮了揮手說:“成了,你我之間不需說這些。你倒是說說看,喜歡哪處?”


    楚珩這才麵帶猶豫地沉吟著,想好了才回答:“那就北瀟吧。”


    楚瑾哂笑,“難道你不是希望回到西南?”


    楚珩麵上一亮,連忙道:“這都被皇兄看出來了,臣弟自然是希望回到西南,畢竟那裏是我建功立業的地方。”


    楚瑾冷哼,“如今西南的形勢你也許不知,南闕有意再次進犯我大楚朝了,朕自然不能將如此危險之地劃分給你。”


    楚珩聽了,臉上閃過意外,最後才微微一笑,“皇兄考慮周全。”


    楚瑾沒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最後鄭重地說:“信之,既然西南危急,那麽朕就如你所願,將北瀟之地封給你。”


    楚珩麵上有失望,但還是點頭答應,“好,那臣弟多謝皇兄。”


    楚瑾走了一步棋,才說:“朕讓北瀟那邊的刺史物色了一處園林宅子,修葺後便可成為你的王府,年後過了正月十五,你便可啟程了。”


    楚珩笑了,“皇兄費心了。”


    楚瑾輕歎:“過了這個年,你我兄弟二人便難以相聚一起下棋品茗了。”


    楚珩說:“這不還有六弟嘛。”


    楚瑾搖頭:“那混賬東西能有你一半能耐,朕就燒高香了。”


    楚珩似乎聽不懂一般,道:“那是,仁之的棋藝確實是差勁,臣弟去了北瀟後,您可以培養幾名棋手,對手難逢的話,那多麽無趣。”


    “哈哈……”


    出了皇宮之後,楚珩來到了擒龍廟。


    這擒龍廟處於京城鬧市,所以香火非常盛,他在一片香火繚繞中穿梭前行,但是他並沒有到正殿而去,而是到了一排禪房門前。


    禪房中走出一位和尚,那和尚看到楚珩後麵帶驚訝。


    “施主,此地乃佛家子弟所住,若是拜佛燒香,請移步正殿。”


    楚珩露出了跟這裏莊重氣氛格格不入的痞笑,“既然遇到了你,那我也不必問佛。”


    和尚平靜無波,雙手合一道:“阿彌陀佛,施主請講。”


    楚珩道:“我一俗人,如何才能達到你們出家人所修煉的緣法?”


    和尚麵色才緩了緩,“看來施主被塵世因緣所困。佛說,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


    “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


    “‘知’‘見’最是容易,唯獨‘信解’難。”和尚看他迷茫的眼神,補充了一句,“施主並不寄托神佛,直奔禪房來問,貧僧便知施主是個用行動來代替言辭的人,但有些時候話語卻是一座橋,你搭了一座橋,別人才能走到你身邊。”


    和尚走遠了,楚珩的心思也飄遠。


    他看向金身佛像,幡懸飄蕩,香灰紛飛,忽一低頭。都說神佛來凡間普度眾生,當眾生度盡方可離去。但他這樣的人,或許到死也渡不盡了。


    那麽這片苦海,何須拉上另外一人陪著去渡?


    他沒有回去信王府,又或許知曉她並不在府內,才沒有回去。


    楚珩沒有猜錯,李綾素此刻在信和堂。


    “若是瞳仁放大,呼吸無,那麽便可以用這手法急救,雖然非次次有效,但隻要有一線希望就必須得救。”


    “阿素,是這樣?”


    “對,左手掌心在下,右手疊放在上,一二三,一二三……下麵躺著的秦衣,不要笑!”


    “哈哈,阿素,秀霞撓得我好想笑……”


    “秦衣,你作為‘無呼吸無脈搏’的病患,不能笑!”


    “噗嗤!”秦若彤終於忍不住笑了。


    李綾素睨了秦若彤一眼,板著臉說道:“好吧,今日半個時辰的講堂就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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