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立輝簡單處理完傷口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國際機場,準備乘坐從洛杉磯返回k市的航班,現在是當地時間晚上23點49分,沒想到顧彤跟他們是同一趟航班。


    “你也回k市?真是太巧了!”顧彤欣喜不已,或許這就是緣分。


    “我恰巧有事情要回去一趟,”梁立輝說,“你呢?”


    “我本來打算攻讀完碩士學位就留在洛杉磯工作和生活,不過經曆了這些事情後……我媽媽讓我打消主意,必須回國工作,否則就……跟我斷絕母女關係。”顧彤的聲音越來越低。


    “這麽說,你是不情願回去的?”梁立輝有些詫異,這對於一個經受兩次綁架和生命威脅的女孩來說,實在匪夷所思,“難道你有必須待在這裏的原因嗎?”


    “不……我隻是剛開始有所抗拒,畢竟我有點習慣這裏的生活。”


    “哦?是什麽改變了你的想法?”梁立輝很喜歡探究人心理層麵的變化。


    “因為……”顧彤的臉紅了起來,不僅燥熱,還很羞恥。


    這時,梁立輝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是國內。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喂,幹媽,有什麽事嗎?”


    “立輝啊,你怎麽還沒上飛機嗎?”


    “因為天氣原因,航班延誤了,估計還得等一段時間。”


    “我是想告訴你,老吳今天親自給我打來電話,說是上頭已經同意聘任你為k市公安局的刑偵顧問了,過兩天正式文件就會下來。”


    “多謝幹媽了!”


    “你這是折煞我了,我可沒出力,其實都是你自己的本事……”電話那頭頓了頓說,“能回來工作就好,自從依依上了大學,家裏就我住,房子太大,也怪冷清,我最近看東西都有些模糊了……人家都說人越老越不中用,陽氣不足就容易犯毛病,看來我也逃不過呀!”


    “您什麽時候也開始迷信那老一套了?”梁立輝說,“您可是講科學的老教授,況且我這不就回來照顧您老嗎?”


    “我知道你心裏總是喜歡藏著、掖著,一直放不下那些事情,但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你還是要相信有些案子是破不了的……你也別老是自責,馮老鬼是自己找的閻羅王,他心甘情願著,況且這未嚐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就算我當時能夠阻止他,”梁立輝抬起頭,仰望窗外說,“他也不會原諒我。”


    “所以,過幾天多燒點紙錢給他買酒喝就足夠他樂嗬了,他要是敢有半句怨言,我就鏟平了他的烏龜殼,”電話那頭說,“他倒是睡得安穩,讓你這些年累死累活,東奔西走!”


    “跟幹爸沒關係,”梁立輝深吸了口氣說,“事在人為,我不能活著什麽都不去做,我沒法原諒自己,況且我相信不久之後一定能解開當年那樁懸案!”


    “立輝啊,我知道你骨子裏挺執拗的,但還是希望能聽幹媽一句勸,你都老大不小了,我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早已經受夠了那些年提心吊膽的日子,所以你這次回來就乖乖給我去相親,先把大胖娃娃生出來再說!”


    梁立輝看了眼旁邊的顧彤,然後汗顏道:“我現在忙得暈頭轉向,過幾年再考慮吧?”


    “不行!”電話那頭語氣不容置疑,“你瞧瞧鄰居家的劉嬸都抱著一窩的兔崽子了,她總是朝我吹鼻子瞪眼,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


    ……


    在這種軟硬兼施的手段下,梁立輝最終不得不妥協。人們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隻是這寶像極了觀世音菩薩施與唐僧的緊箍咒。


    “依依現在學習怎麽樣了?在大學有沒有被人欺負?”


    “欺負她?誰敢啊?整一個混世魔王,經常睡覺、逃課,還不知道從哪收了一群小弟,老師都找我告狀來,你指望她好好學習,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電話那頭憤憤不已,“她準備放假了,正在臨時抱佛腳,應付著考試呢?”


    “還好,隻要不掛科就行。”梁立輝也隻能這樣暗暗祈禱了。雖然這個妹妹和他毫無血緣關係,但彼此間的親密遠勝兄妹,不知道是愧疚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梁立輝從小就特別寵溺她,事事都依她,決不允許別人欺負她,簡直就是個超級妹控。


    對於這點,他似乎喪失了睿智。


    “不過她聽說你要回來的事情後,今晚她就馬不停蹄地從學校趕回家,說要給你準備一個驚喜!”


    “哦?是嗎?”梁立輝笑了笑說,“這說明她也開始懂事了。”


    然而,電話那頭突然潑了盆冷水:“你可千萬別當真,就她那一肚子壞水,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你自求多福!”


    ……


    不久後,聊完家常的梁立掛斷了電話,提著行李上了飛機,航班行程將近14個小時。由於太過疲憊,孫斌和顧彤相繼陷入沉睡。


    而梁立輝也閉上眼睛,雖然腦海裏還在思考著事情或者回憶某些往事。


    1996年在k市,梁立輝那時正在讀高二。參加完為期一個月的暑期夏令營後,他回到家中,發現父母和年僅兩歲的妹妹慘死在家中,並且是被虐殺,姿勢和死法各異……這血淋淋的一幕,這驚懼萬分的眼神,讓梁立輝斷斷續續做了好幾個月的噩夢。


    他發現自己因為一種無法名狀的恐懼和不安湧上心頭,根本哭不出聲,他頭痛、焦慮、無助,把自己鎖在房間,捂著耳朵,但仍然聽著鍾表的指針在轉動,在扭曲,在加速,他的臉漸漸變成了三角形,看到牆邊的畫流出血來,那種色彩在怒吼……終於他受不了,他在瘋狂地呐喊,心靈深處以及宇宙都傳出驚天動地的崩塌聲,他在深入骨髓的發泄和本能的恐慌,可是沒有人能聽到,除了他自己。


    他承受了難以想象的痛苦和絕望中……


    而案件因為找不到凶手留下的蛛絲馬跡,成為這座城市轟動一時的慘案,即使後來接手負責案件的是國內著名刑警馮兆倫,但是他也同樣無能為力……


    從此,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鬱鬱寡歡,甚至在學校出現了多起惡性的暴力鬥毆行為,被學校及醫生強製休學,進行心理治療。為了讓梁立輝走出困境,告訴他隻有抓住凶手,才能夠解脫那種痛苦和焦慮。於是梁立輝在馮兆倫夫婦的幫助下,複學,考上了首都人民公安大學……這期間,跟在馮兆倫身邊的梁立輝不再沉默寡言,相反表現出了超高的天賦,他洞察一切的眼睛如同獵鷹,敏銳的心思,運算超快的大腦,頑固不怕死的毅力,不斷破獲各種要案、懸案。


    不過就在幾年前,刑警馮兆倫因為卷入一起人質綁架案中,英勇犧牲……這是某個精神病瘋子的報複。這讓梁立輝不知哪根神經被刺激到了,差點瘋掉,他忍不住毒打那個罪犯,拳拳到肉,鮮血四濺……於是他被停職處分。


    這種片段慢慢將他催眠……


    過了幾個小時後,梁立輝和孫斌都被一個甜美的聲音弄醒。


    一名空姐把杯子遞給了座位上的華裔中年人:“先生,這是您點的咖啡!”


    就在這時,另一名白人中年男子伸出手差點摸在了空姐極具誘惑的屁股上,那一個動作相當猥瑣,他閉著眼睛滿是享受,旁邊看到這一幕的孫斌嗤之以鼻,發出一聲冷哼。


    空姐頓時反應過來,但仍然麵露微笑。


    “小夥子,其實你也恨不得摸上一把吧?”那名白人中年男子笑著說,“你這種虛偽的人我見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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