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盤問的是赴美國際交換生劉梓涵,她所在的位置最靠近左側洗手間。


    “叔叔,你找我?”


    劉梓涵摘掉耳機,膚白貌美,笑容靦腆,與真實年齡差別很大,蘿莉的模樣就像是從二次元世界裏走出來的。


    “當然,請坐,隨便聊聊。”梁立輝瞥了一眼旁邊的孫斌,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他顯然愣住了,拿著筆在亂畫,眼神迷離、激動、忐忑……這小子簡直就是要戀愛的節奏。


    他也想到了和他一般年紀大的妹妹馮依依,差不多四年沒見麵了,雖然他在國外時常跟她通話,但是仍舊免不了掛念。


    誰能理解孤身漂泊在海外讀博和探案的複雜心理?


    他很瘋狂地執著於一件事,投入百倍精力,但也就意味著會失去對一百件事情的關注,成為工廠裏運轉不停地機械臂。當停下手頭的那件事情後,整個人就會疲憊、悵茫、空虛,情感就會如潮水一般湧來,襲滿他的全身,如同血液一樣,不再冷漠無情。


    對於正常人來說這是件好事,可以回歸生活。但是對於梁立輝來說,他認為這是件焦慮、痛苦的事情,他渴望的是永遠沉浸在瘋狂當中,純粹,抑或成為機器人。


    因為人如果沒有了情感,那麽就不會存在所謂的痛苦。


    最好那些過去的記憶也一並刪除,可事實上人除了得精神病或者切除腦垂體外,想要做到選擇性失憶,太困難。這也是很多人走向犯罪道路的原因之一,逃避不了某種過去陰影或已經扭曲的想法,這是一種潛在意識的折磨和鞭打。


    人有時候還真如低等生物,活得簡單,活得純粹。


    “叔叔,你在想什麽?”


    “你是不是在誇我長得可愛,”劉梓涵羞嗒嗒地說,“說實話,我不反對和你談一場戀愛哦!”


    “抱歉,我剛在走神了一下,”梁立輝說,“我們現在要詢問你一些關於命案的事情,你所知道的或者有任何線索的,希望你不要隱瞞,如實回答即可,當然你可以選擇沉默。”


    “不,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感謝你的配合。”


    “是不是關於死在衛生間的那個變態山姆大叔?”


    “哦?你認識他嗎?”梁立輝詫異地問。


    “不是,”劉梓涵羞憤地說,“他在飛機上老是騷擾我,講著各種露骨的葷段子,我沒理他,可是他依舊色眯眯地盯著我看,還掏出錢,暗示我去那個……”


    “他就是個禽獸,變態,老淫棍……”孫斌突然罵了一連串髒話,他似乎同仇敵愾在表達之前的不滿。


    “哇,”劉梓涵驚喜地喊道,“難道你也被他騷擾了?”


    “我沒想到,他原來還好這口?男女通吃?如果你們搞在一起,他不僅身強體壯,而且聽說外國人的平均長度是在……那麽你就是小受……不過,這樣很疼吧?”劉梓涵咬著手指,嘀嘀咕咕,表情一會兒嚴肅,一會兒賤笑。


    我的天,她就是個二次元腐女,腦袋被開了個洞。


    “你在說什麽?”孫斌摸著頭一臉懵逼。


    “咳咳,”梁立輝說,“我們回到正題!”


    “你是什麽時間進入洗手間的?”


    “在那個胖大叔之後進去的,他身上的味道可真臭,我懷疑他肯定嘔吐過或者幹脆沒洗過澡,他還跟我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劉梓涵指著坐在位置上一臉猥瑣樣的溥正卿說道。


    “是嗎?”梁立輝頓時好奇,“他對你說了什麽?”


    “他說……我這裏就像是幹扁的麵粉塊,需要加點酵母粉,或者是木瓜牛奶,然後多用手搓搓,還要耐心點,發酵需要點時間,等差不多,放在高溫裏蒸幾輪就可以成新鮮出爐的麵包了,香甜可口……男性顧客看見了,絕對會瘋狂搶購!”


    “叔叔,你能告訴我他在表達什麽意思嗎?難道他是烘焙老師傅嗎?”劉梓涵懵懂的眼神中,透露著狡黠的笑意。


    什麽烘焙師?他這是在調戲你!


    梁立輝汗顏,不禁有些頭疼,“溥正卿這家夥不僅扮成醉鬼,謾罵老人,還是個色中餓鬼,調戲少女,偽裝成這副流氓地痞的模樣,究竟是在做什麽?”


    “他隻是在講個糟糕的笑話,”梁立輝擺了擺手說,“你在裏麵待了多久?”


    “3分鍾這樣吧……”


    “這裏麵有哪些東西是你扔的?”梁立輝劃動手機相冊,讓她辨認。


    “這些都不是……”劉梓涵頓了頓說,“等等,這個好像是我的。”


    正是在垃圾桶裏發現的那個木糖醇的瓶子。


    “我當時方便完沒有用洗手間提供的紙巾,我在口袋裏找的時候就摸到了這個吃的,不過已經空了,所以我就隨手扔進垃圾桶裏。”


    “你確定瓶子當時是空的?”


    “是的。”


    “可是,這裏麵還有幾粒白色藥片,”梁立輝把袋子裏裝的木糖醇瓶子和白色藥片遞給了劉梓涵,“它就在這裏,你怎麽解釋呢?”


    “不可能,”劉梓涵驚訝道,“我根本沒有往裏麵裝過什麽白色藥片,它是怎麽憑空出現的呢?我沒有見過這玩意,是藥片,不是奶片?我隻愛吃甜食,什麽苦的,酸的,我不可能隨身攜帶……難道我因為前晚熬夜看劇,不小心把住處的藥片裝進去了?可是我也不認識這東西呀……”


    “你最好仔細回想下,再回答我。”


    “它不是我裝進去的,”劉梓涵可憐兮兮,兩眼閃爍著晶瑩:“叔叔,你難道不相信我?”


    梁立輝皺了下眉頭,雖然有所懷疑,但是從她的表情和眼神中並沒有讀到隱瞞或者欺騙,這不像是作偽。


    “梁先生,應該不是她的吧?”孫斌說,“沒準是凶手故意放進去,栽贓陷害或者混淆視聽?”


    “對,沒錯,就是這樣!”


    “繼續下一個問題,”梁立輝沒有糾結這一點,“你在進入洗手間的時候有發現什麽異常嗎?”


    “我想想……”劉梓涵說,“除了一股難聞的味道外,淩亂的卷筒紙……沒有洗手液。”


    “哦?沒有洗手液?”梁立輝的腦海裏迅速回想起來之前看到的場景或者畫麵。


    在檢查相對狹窄的洗手間時,裏麵顯然擺放著剛打開不久的洗手液。


    這證明這間洗手間除了乘客外,必然還有乘務組人員進去過。


    “你有沒有聯係過飛機上的乘務員,並告訴過他們這件事?”


    “沒有,我當時一出來就忘記了,”劉梓涵說,“因為有個變態的叔叔在連續敲我的門,好討厭!”


    “是誰?”


    劉梓涵指著位置上坐著的洛杉磯某金融公司商務會計佟建華說:“就是那個怪蜀黍!”


    “哦?他為什麽要連續敲你的門?他是要急著方便嗎?他對你有說什麽嗎?”


    “不,他色眯眯地打量我,誇我長得真漂亮,還說他是俱樂部裏麵的高級會員,嚷著要我加他聯係方式,以後長期往來……說完,他就闖著要進來,拉著我的手,想要關上門,我頓時著急起來,以為他要對我不軌……所以我叫他滾開,甩了他一巴掌,他吐了口痰,罵我莫名其妙……就在這時,一個空姐跑過來,我把事情跟她說了一遍,但是她處理得不怎麽樣,可能是因為他道歉,說是誤會的緣故,沒追究他的責任,真是氣死我了!”劉梓涵咬牙切齒道。


    梁立輝迅速抓住了話裏的幾個關鍵詞,俱樂部,高級會員,空姐,沒追究責任。


    與此同時,迅速聯想起在垃圾桶發現的那張紙條。


    “doyouwanttojointhehappyhighclub?gotothebathroomontheleftsideoftheback.”


    “你想要加入愉快的高空俱樂部嗎?來後邊左側的洗手間。”


    這似乎表明這趟航班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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