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燕正在客棧為三人辦好了房間。


    林夜離房內,燕正與他說這話,溫無痕則是自己房間不知在做些什麽。


    “燕伯,我跟溫師弟兩人逛了大半個燕塌城,也沒發現什麽稀奇的啊。”林夜離正想問燕正,燕正便自己找了過來。


    “林少俠不妨等天黑後,再與溫小友出去走一趟。”燕正笑了笑,他確實忘了把正確的時間點告訴林夜離。


    “那不知燕伯找我何事。”


    燕正輕歎出聲,“到了燕塌我便飛鴿傳書給江關火雲鏢局,按理說這個時間應該已回信過來,老夫有種不祥的預感。”


    “會不會是因為什麽事情耽擱了。”林夜離猜想了下。


    “不應當。”燕正搖了搖頭,這趟鏢車涉及之事非同小可,乃火雲鏢局頭等大事,“我怕護送另一鏢車的幾位弟兄已經遭遇不測了。”


    “這不太可...”林夜離話說一半卻停住了,按理說幾個氣之上境的鏢師就算遇到煉之境的高手,就算打不過應該也跑得掉才對,但如果對方不是平常之輩,那就另當別論了。


    “如果老夫預料的不錯,怕是出了燕塌不遠,賊人已經在半路堵截。”燕正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眼下想求援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燕伯眼下作何打算。”林夜離也意識到眼下形勢的嚴峻。


    燕正表情凝重,盯著林夜離好一會,緩緩開口,“林少俠,老夫有一事相求,希望小友莫要推辭。”


    林夜離看燕正如此鄭重,神情認真,“燕伯請將,隻要我能辦到,必定在所不辭。”


    “好,老夫相信自己的眼光。”燕正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放到桌上推至林夜離身前,“老夫希望林少俠能替我將這書信送往京城,交給無塵客棧的掌櫃。”


    “燕伯,恕我不能答應,這信還請您自己送,這鏢我也護送定了。”林夜離無法答應的原因很簡單,燕正話裏的意思是要與他分道而行,那麽押送鏢車的燕正如果真的遭遇高手劫道,怕是凶多吉少。


    “林少俠你這又是何必呢。”燕正笑了,笑容無比欣慰,他果然沒看錯人。


    “如果燕伯所求這般,恕我無法做到。”讓林夜離拋下燕正一人陷入危險之中,他做不到。


    “也罷,不過這信你且先替老夫收好保管,明日傍晚我們便出發。另外林少俠可以喊上溫小友一起再去外邊逛逛,老夫就先回去休息了。”燕正笑嗬嗬走了出去。


    林夜離沉吟了片刻,還是收起了書信妥善放好,“希望隻是燕伯多慮了。”


    ————


    燕塌在每年五月五日晚上都會舉行花燈祭,各家各戶提著蓮花燈,行至燕塌河放花燈祈願,不多不少,正是今晚。


    林夜離跟溫無痕二人走在街上,驚歎著眼前的壯觀場景,這才明白燕伯之前所說是為何意,如果錯過這花燈祭難免心中留下遺憾。


    “林師兄,不如我們也入鄉隨俗,買兩盞花燈。”溫無痕提議道。


    林夜離點了點頭,走到不遠處賣蓮花燈的小販攤位前。


    “兩位公子,是要去放蓮花燈嗎,可惜啊。”小販道。


    “這位大哥,你說的可惜語出何意。”小販的話讓林夜離很好奇。


    “公子有所不知啊,這放蓮花燈可是有講究的。”小販一臉神秘兮兮說道。


    “哦?你說來聽聽。”溫無痕頓時也來了興趣。


    “傳聞這蓮花燈啊,若能跟心上人一起到燕塌河放下許願,便能得到蓮花仙子的祝福,情定百年白頭偕老!不過我看兩位公子沒有女伴在旁,讓蓮花仙子保佑你們早日遇到佳人說不定也很靈驗的!”小販津津樂道。


    林夜離笑了笑,他不信神佛這等虛無飄渺的存在,不過圖個意願也未嚐不可。“感謝大哥解惑,來兩盞花燈吧。”


    “三十文錢,兩位公子慢走。”


    林夜離付過錢,將其中一盞燈遞給了溫無痕,溫無痕看著手裏的蓮花燈若有所思。


    兩人跟隨街上的人群,慢步來到燕塌河邊。林夜離取出火折子點燃了蓮花燈,溫無痕同樣照做,兩人將蓮花燈放入河中,雖河流飄走。燕塌河上飄著數以萬計的蓮花燈,承載的數萬人美好的願景,慢慢飄往遠方,漂往蓮花仙子所在的五月。


    “不知林師兄許了什麽願望?”溫無痕望著河麵的蓮花燈,詢問林夜離。


    “說不上願望,隻望江湖路遠,平安逍遙。溫師弟,你呢。””林夜離笑了笑,看向溫無痕,不知溫無痕許的又是什麽願望。


    溫無痕輕搖頭,眼中波瀾,“林師兄能與我講講以前的事情嗎。”


    ————


    明月懸空,林夜離與溫無痕坐在客棧屋頂上,不遠處便能看到燕塌河還有放蓮花燈的人群。


    林夜離與溫無痕講述著他的往事。


    說起了他自幼被木山之撫養長大,木山之告訴他,他雙親已不在人世,木山之便是他唯一的親人。說起了八歲時被送到玉衡島,拜了個漂亮姐姐做師父,木山之自那之後就不知所蹤。說起他在玉衡島十年的生活,在落仙閣練劍十年,十年來除了玉衡門主和他師父,沒見過其他人。又講起了他故意調皮搗蛋想惹嵐辰砂生氣,結果嵐辰砂表麵看不出異樣,卻用一根樹枝與他練劍,後果是他三天下不來床。講起了落仙閣庭前的桃花林,常年桃花如雪。再提到他離開玉衡島,嵐辰砂贈他承月劍,到清海城便遇到了溫無痕。


    講完自己的過往,林夜離望著明月,心中泛起陣陣漣漪,久久不平。溫無痕看著林夜離的側臉,不知為何聽林夜離講的輕鬆,溫無痕卻從中聽出一絲落寞還有迷茫。


    “林師兄是否有想過去做什麽。”溫無痕出聲道。


    林夜離聞言一愣,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仔細想了想,他從小至今雖然有時候會故意調皮搗蛋些,但從未忤逆過木山之和嵐辰砂,他們說做什麽,林夜離都照做了,卻從來沒想過自己將來想做什麽。


    “我沒想過。”林夜離搖了搖頭。


    “那林師兄參加完比武大會後呢。”溫無痕再次問道。


    “...”林夜離又一愣,溫無痕問得好,武林大會過後,自己又該身歸何處。


    “我也不知道,師父應該已不在玉衡,木爺爺下落不明,天下之地,何處是我歸屬呢?”林夜離一陣苦笑,心中迷茫。


    “噗嗤!”溫無痕笑了出來,引得林夜離轉頭看過來,他不知溫無痕笑什麽。


    “我看林師兄年紀輕輕卻如此深沉,一點都不適合你。”溫無痕笑聲清脆,“這天下之大,四海皆為家,歸處就在你腳下呀,林師兄~”


    林夜離愣愣看著溫無痕,隨後放聲爽朗大笑,“溫師弟說的對!”


    看著林夜離心情好轉,溫無痕便放下心,雙手撐著臉頰望著明月,眼神溫柔,“他日有機會讓林師兄聽我講講故事。”


    “為何不現在講?”林夜離問道。


    “今晚月色可人,不可煞了此等美景。”溫無痕搖了搖頭。


    林夜離也不再多問,與溫無痕共賞明月。


    “看來離兒真的成長了。”身在暗處的嵐辰砂喃喃自語,她自清海城一路在暗中跟隨林夜離至此,擔心林夜離涉世未深遭人暗算,但現在她已經放心多了。


    ————


    天蒼城,皇宮紫徽殿,皇帝寢宮內。


    “陛下,已有小公主下落。”龍案前跪著一中年男子,男子身後還有一年輕少女。


    “起來吧,派人保護好她。”龍案旁的皇帝麵容有些憔悴,白發過半。


    “是!屬下還有一事。”男子又道。


    “直說。”皇帝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


    “據屬下所知,小公主正在回京的路上,同行的是燕正將軍還有一年輕男人。”


    皇帝啪一聲拍桌而起,“這燕正不明白他在做什麽嗎,還帶著鶴兒,她要是有個閃失朕拿什麽去麵對九泉之下的靖兒!拿什麽去麵對痕兒!”


    皇帝口中所說的靖兒是已不在人世的皇後,他一生隻娶了皇後一人,不曾有過妃子。


    “陛下放心,屬下讓子卿前去暗中保護小公主。”


    皇帝點了點頭,稍微平緩下來,眼下也隻能這樣了,如果派太多高手怕是會引起注意,眼下也沒有那個餘力。


    “屬下溫子卿必護小公主周全。”出聲的是中年男子的年輕女人,看起來年紀與林夜離相仿,竟是一名煉之境的高手。


    “退下吧,鶴兒要是出了意外,提頭來見!”皇帝擺了擺手,頭發似乎又蒼白了些。


    中年男子與溫子卿退出了紫徽宮。


    “子卿有一事不明。”溫子卿站在男子身後,想解心中疑惑。


    “講。”中年男子乃羽衣衛首領,羽衣衛的使命便是保護皇帝的安全,溫子卿也是羽衣衛中的一員。


    “大人是從何處知道小公主回京的消息的。”


    “你隻需馬上動身去尋小公主,暗中保護好她。”男子搖了搖頭,示意溫子卿不要多問,說罷便動身離開。


    紫徽宮前,溫子卿若有所思,她才加入羽衣衛不久,但羽衣衛並不是很了解,但她知道這朝廷的局勢,比她想的還要複雜太多太多。


    “希望風前輩是對的。”溫子卿說罷也動身啟程,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小公主身邊,暗中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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