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媳婦被六子拖到地上墩的她從尾椎骨直到後腦勺都疼,她守著兒子太長時間沒動了,身體冷不丁的受了這一重創,她哪能受得住,這一墩也把她墩醒了一樣,她忍著痛奮力起身,把昨晚給兒子搓手腳剩下的大半瓶沒用過的老白幹像喝水一樣咕咚咕咚一飲而盡。葉六一下子看傻了。


    六子媳婦隱忍了一天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出來。她眼裏噴著憤怒的火,淚水汩汩而下,她放下瓶子直撲向葉六子,不管是腦袋還是身上用盡全力廝打著,為了不驚著兒子,她的聲音壓的很低控訴著葉六子:“兒子病了你一走就是一天,回來也不問問孩子怎麽樣了,不問問我們娘們吃沒吃飯,你喝成個醉鬼就知道回家和老婆使威風,你算是個什麽男人?孩子一天都沒醒,你連問都不問,你還算是個當爹的嗎?”她那雙眼睛像是一頭憤怒的野獸。


    葉六子沒想到媳婦還敢和他動手,這在葉家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他可不想在自己這裏掉了麵子,他分清了形勢以後就和媳婦扭打在一起。


    去葉五家稍信兒的葉芳一進家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翻景象,葉芳嚇壞了,上前哭著勸著:“別打了,別打了。”


    怎麽勸兩人就是不分開,六子媳婦一個女人自然不是六子的對手,但是她好像不要命了的戰士一樣,死命的往上撲,六子雖然能打,但也從來沒見過這種不要命的打法。


    葉芳邊哭邊拉架,她力氣實在太小,而且兩人正在戰爭的焦灼狀態根本分不開,她本來想去找奶奶來拉架的,但是一想太遠了,她直接翻了東院牆去喊大嫂子淑嫻,這是她最近的求救場所。淑嫻懷著第二個孩子已經快生了,還是跟著葉芳翻了一回牆頭,邊走還邊叮囑葉偉去後院叫媽過來。葉偉喊了一聲:“你小心點兒。”自去不提。


    淑嫻來了後也不敢太上前隻遠遠的喊著、勸著、直到葉大媳婦過來,才勉強把兩人拉開。隻見葉六臉上掛了彩,葉六媳婦眼角也有了淤青,兩個人都很狼狽,分開以後六子媳婦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她要宣泄出她的所有委屈。葉大媳婦和淑嫻竟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去勸。


    淑嫻又跳牆、又拉架的,現在又是急得手足無措。突然她肚子一陣絞痛,下身一股熱流,緊接著她喊道:“媽,我好像要生了。”


    葉大媳婦也顧不得別的直接扶著淑嫻回去了。葉芳去拉媽媽的手,六子媳婦滿臉是淚,她霍的一下子起了身,直接奔出了家門。葉芳哭喊著往外追。六子厲嗬一聲道:“芳,你給我站住!”


    葉芳一驚,腿不敢再往前一步了。整個屋裏的空氣像被凍住了一樣。


    一會兒工夫,葉五一身涼氣的進屋,打破了局麵。原來是葉五媳婦怕把葉蒙的病耽誤了,就央著葉五先騎著自行車去給上水屯給葉蒙買藥。葉五看到媳婦是為著自己家的侄子擔心,沒有不應的,好在騎自行車也快,天黑前就趕回來了。


    葉五一進屋就看明白了這是兩口子打架了,就問葉芳:“你媽呢?”


    葉芳擦著臉上的淚說:“我媽跑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葉五掃了一眼葉六子問葉芳:“吵架了?”


    葉芳含著淚點點頭。


    葉五道:“那應該是回下水屯了。”


    葉五對葉六道:“我自行車在外麵,你快騎著去追回來!都這麽晚了,她回下水屯天黑之前肯定到不了,別出啥事兒了。”


    葉六賭氣道:“我不去!”說著把頭扭向一邊。


    葉五把藥遞給葉芳道:“芳快整點水,讓你弟把藥吃了。”


    葉芳像是得了令一樣,趕快去燒水。


    葉六子屁股像是灌了鉛一樣坐著不動,葉五也沒辦法,把六子媳婦托葉五媳婦買藥的事兒說了一翻,又交待了一翻葉蒙藥的吃法就回去了。


    葉芳像個大人一樣燒水,給弟弟喂藥,葉六子經此一仗,酒也醒了大半。他坐在炕上看著熟睡的兒子,憤怒的大口喘著氣,耳畔回響著媳婦剛剛控訴他的話。


    女人一和男人打了仗就想著回娘家,六子媳婦也不例外。她從家裏一出來就奔著下水屯方向去了。她沒有帶圍巾手套等任何保曖的東西,但一路踉踉蹌蹌加上心裏揣著怒火,怎麽也不覺得冷,剛出葉家屯天就黑嚴了,她依仗著自己對這條路的熟悉程度,也不回頭,繼續往前走去,身上臉上都疼,她也不覺得,隻是尾椎骨傳來的鑽心的疼她怎麽也回避不了,她也不顧了,徑直往前走去。


    雖然風吹的她的臉和耳朵生疼,但她還是感覺渾身發熱,原來平時她是不喝酒的,這一氣喝了有大半瓶,少說也得半斤多,在家裏和葉六子廝打了半天,又走了許久和路,酒勁兒很快就上來了,她隻覺得全身燥熱,周圍風吹著枯草呼呼作響,像野獸的嘶鳴,又像嬰孩的哭聲,由遠而近,每一個聲波都敲擊著她的耳膜。


    她莫名的想到了自己那個早產後被凍死的女兒,她是不是就凍死在這樣的天氣裏了呢!想到這裏,她心裏那最脆弱的部分又被喚醒,她心疼的像是有人用刀子砍成了兩半,一半想著死去的小女兒,一半想著家裏躺在炕上的兒子。


    她突然很想回去照顧兒子,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應該回去照顧兒子,她返身要往回走,但周圍都是黑黢黢的,她什麽也看不清,老白幹的酒勁兒太大了,她已經徹底醉了,醉的辨不清方向了,她感覺全身燥熱。一股北風吹進她的脖子,她頓時感覺清爽舒適,所性她就解開了上衣的扣子,讓涼風肆意的吹,那股燥熱被一股一股的驅趕著,她感覺身上舒服極了。


    後尾椎骨的疼,臉上的疼,全身的疼一齊折磨著她,她想,你們為什麽都來欺負我,都來折磨我,她不管不顧的脫下棉襖,隻留下一件薄薄的秋衣在身上,她走著,哭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了一片蘆葦蕩,荒蕪蕩下麵的積雪已經很厚了,厚得就像家裏的棉被,葉六媳婦一屁股坐下去,雪還沒有被風刮硬,軟綿綿的。


    她的頭腦已經被酒完全麻醉了,她一坐下去就再也沒有力氣起來了,她口中含混不清的說著醉話,一會兒說:“老閨女,媽對不起你,沒能保護了你。”一會兒說:“兒子,你等著,媽回來了。”她奮力的往起起身,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所性就撲倒在雪地裏,她感覺太舒服了,像是躺在棉被裏,她心裏想這是到家了吧!這一定是在家裏,要不她的棉衣怎麽會不在身上呢!既然是在家裏就消消停停的睡一覺吧!睡著了就什麽都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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