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二一臉的煞氣直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兒。葉紅眼裏含淚道:“爸,我啥也不要,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別打我媽了?”


    葉二一時語塞,葉紅從小到大,隻要父母一吵架,或者父親一罵人,她就躲的遠遠的,她不像二姐那樣會哄父親,她也不敢上前哄。


    她從來都是看著父親的臉色生活,因為父親不高興就自己選擇退學,因為怕父親不高興就早早的學著大人的樣子幹農活,她小心翼翼的生活,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更不敢爭什麽。


    她知道大姐是因為什麽死的,也知道二姐家雖富足,但有很多不順心。她無所求,就是想要一份安寧。她不想讓父親再打罵母親,就這麽簡單。


    葉二的怔愣,讓葉紅又添了幾分勇氣,葉紅道:“爸,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不買衣裳也沒事兒。我身上這身衣裳也是過年新買的,和新的一樣,我就穿這身出嫁,你看行嗎?”說著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半舊的衣裳。那是年前葉二在舊貨攤上買回來的,葉二為了省錢這兩年的新年衣裳都是從舊貨攤上給家人買。


    葉二醒過神來,解釋道:“不是不買,就是少買點兒……”


    葉紅帶著哭腔搶白道:“不用買!爸,你供我吃供我穿,小時候沒把我餓死,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我啥也不要,彩禮錢多少也都是你的。你要是願意你要我的命都行,就是……別在打我媽了行嗎?”說完葉紅眼淚成行成行的下來了。


    葉二突然意識道,眼前這個三女兒,已經不是那個小女孩兒了,他原以為她就是個小透明,存在感特別的低,平時除了吃飯在一起,她很少在他麵前晃悠,他隻是想利用她的婚宴給自己賺回點臉麵,從來沒想過她願不願意。


    就像這次相親也是,葉二從頭到尾跟來人聊的火熱,要不是媒人提醒,要讓姑娘出來見見,他才意識到葉紅還在西屋裏沒出來呢!葉紅出來也就坐了一會兒,就借口又躲到西屋去了。葉二也沒有問過她的意思,就一口答應下了這樁婚事。


    此時此刻,葉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三女兒是個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而且她說出的話怎麽就讓他那麽受用呢!


    葉二對上葉紅蓄滿淚水的眼睛,一時心也軟了下來,他不在張牙無爪,慢慢的坐下來輕輕的說了一個字:“好!”


    葉紅扭身擦了一把眼淚,再看母親的弟弟時,兩人已經淚流滿麵。葉紅對葉豐道:“把媽扶到西屋去吧!”說著娘三個去了西屋。


    東屋裏葉二一個人守著桌子,半天沒有動,他不明白今天這麽好的日子,定下了這麽好的事兒,怎麽就鬧成了這樣了,先是葉老太太在他的屋裏罵葉六。後是自己和媳婦吵架,這一切都是為什麽呢?


    葉二想了又想,最後得出結論,那就是上天嫉妒他找了個好女婿,又得了太多的彩禮,這是不想讓他好。想到這裏葉二突然就想起葉香結婚後葉豐生病的事兒。想的他心裏打了個突。


    大女兒婚後三年就死了,二女兒結婚後兒子大病一場差點沒了命,自己的所有積蓄也都搭進去了,難道自己就不適合花女兒的彩禮錢?葉二糾結了。思慮再三,葉二做了一個決定。


    次日開始,葉二就去了葉偉家,找葉偉幫忙列菜單,找葉三詢問辦事兒的流程,找葉六兩口子幫著采買東西。甚至買東西的時候,硬是把這幾日麵無表情的葉紅給拉上一起去了。


    葉二讓嚴麗幫著葉紅挑衣裳,還去定了結婚頭一天盤發的地方,定好了去的時間,交了定錢才完事兒。所有采買的東西都是葉六兩口子幫忙挑選,葉二跟在後麵付錢,葉二每付一筆,心就疼一下。


    葉紅一開始就是木著一張臉,一路上嚴麗都是興致勃勃的,後來發現葉紅臉色不對,才把她拉到一邊問道:“你這都要嫁人了,怎麽還不高興?是不是對象不隨心?要是不隨心可要說出來,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


    葉紅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表現不像是一個待嫁的新娘。沒有回答嚴麗的問題,她突然往前麵賣衣裳的攤位走去,笑道:“六嬸,你看這件衣裳怎麽樣?”


    嚴麗隻好跟上去,一路高興的挑起東西來。到了半下午,該買的東西都買齊了,甚至在嚴麗的提示下,原本葉二沒想過要買的也買了。眾人開車回家,連酒席上的菜算在內,竟裝了有半個車鬥。


    葉紅一路對嚴麗笑著,高興的有點過份的樣子。看在葉二的眼裏就是自己給三閨女買的東西多了,把她給哄高興了。殊不知葉紅是為了維護表麵的平靜,營造出一副歡喜的氣氛來。


    等眾人到了家,葉二媳婦和葉豐、葉香出來幫忙卸車,三人都愣住了,這是把市場搬回來了嗎?那半車的東西是什麽?還有,新娘子該有的裏外的新衣裳、新鞋子,台燈、曖壺、包袱……都全了。


    葉香看著這些東西,又看到一臉笑嘻嘻的葉紅,心裏有一瞬間的吃味。這時聽到嚴麗高興的對葉二媳婦道:“二嫂,你看看,我幫三閨女選的這些東西,全不全?要是不全,下個集咱們去鄉裏再買。”


    葉二媳婦看的眼都不夠用了,訥訥的道:“這也太全了,這……這得多少錢啊!”


    嚴麗道:“孩子一輩子就這一回事兒,我可不敢馬虎。多少錢你得問二哥,我可沒算過。”


    葉香拉了一下母親道:“媽,快讓我六嬸進屋吧!”


    葉二媳婦這才回過神來,笑著對嚴麗道:“她六嬸,你今天辛苦了,快進屋歇歇。”


    嚴麗也不客氣,順手從車上提起兩個兜子道:“咱們一起把東西先都拿進來。”幾人七七八八的往屋裏拿。葉二和葉六、葉豐三個也把菜、肉都往下卸。


    嚴麗跟著葉二媳婦進了東屋,葉香把葉紅拉到了西屋。葉香知道葉紅是不可能做主買這麽多東西的,就問道:“爸是咋了?是不是吃錯藥了?”


    葉紅噗哧一笑道:“二姐,你說啥呢?”


    葉香正色道:“你別瞞我,爸怎麽會舍得花錢辦灑席,更不會給姑娘買這麽多的東西。到底怎麽回事兒?”


    葉紅笑了一天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道:“我也不知道,就是那天,他因為我的事兒和媽動手了……”


    葉紅把那天自己對父親說的話對二姐說了一遍。葉香聽了喃喃的道:“難道是咱爸想開了?”又寵溺的看著葉紅,用手指點了一下她的腦門笑道:“你這是趕上好時候了。”


    這時隻聽嚴麗在東屋哈哈一笑道:“二嫂,你不知道,要依三閨女,那是這也不用,那也不用的,一個姑娘家,嫁人那是大事兒,很多東西都是不能省的,省了會讓人家笑話的,我可都堅持買的都買回來了。”


    葉二媳婦笑道:“那我得好好謝謝你了。”


    嚴麗道:“謝啥啊!等過兩天我多喝兩杯喜酒就好了。”


    葉二媳婦笑道:“對!必須得多喝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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