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太太出了葉二的屋子,趙婆子勸酒的聲音還在東屋裏回蕩。中間遇到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是隨便應付一下,出了院子葉老太太的耳朵才算安靜下來。


    她嘟嘟囔囔的道:“還以為我願意在那兒待呢?一個丫頭子,我等她回來幹什麽,一個賠錢貨,都要嫁人了。哼!還嫌我礙事兒了,我還看不上你呢?……”


    葉老太太邊走邊說,說話間就回到了葉五家,一到家看到叢淼在院子裏喂豬,叢淼問道:“媽,我二哥那兒忙不?”


    葉老太太道:“人不少,已經下來一波了。”


    叢淼道:“那您在家,我去看看。”


    葉老太太無精打彩的道:“你去吧!”


    叢淼有些疑惑,這老太太去吃了頓喜宴,怎麽還不高興了呢!也沒來的及細問,換下家常衣服,穿上一身幹淨的衣服,叢淼就出發了。


    叢淼走到路口,正好遇見葉六兩口子從家裏出來,這是葉二給他們捎了信兒來說葉老太太回去了,他倆才敢去葉二家。


    叢淼笑著對二人道:“你們也才去啊?”


    嚴麗像沒聽見一樣直直的往前去了,葉六尷尬的對著叢淼扯了扯嘴角道:“啊!”


    嚴麗在前麵喊道:“你幹啥呢?吃飯都不趕趟,還不趕緊走?”


    葉六加快了腳步跟上嚴麗往前走去。留下叢淼在風中淩亂了。她這是弄不明白這是哪兒得罪了嚴麗了?越想越鬱悶,索性就不想了。


    叢淼進了葉二家,看到葉二媳婦和幾個媳婦在碼涼盤,叢淼問道:“二嫂,還有需要幫忙的嗎?”


    葉二媳婦一見她來了笑道:“你咋這會兒才來?活都分配完了,不用你幹啥了,也都差不多了,你快進屋入席吧!


    叢淼被葉二媳婦推進了東屋,這屋隻有地下一桌有位置,地下這桌卻也坐著葉三、趙婆子、嚴麗和葉六等人,叢淼隻好坐這一桌。


    葉二媳婦哪知道嚴麗對叢淼的成見,要知道叢淼從來都是與人為善的,而且嚴麗也是個熱心腸的,把這兩人放在一桌再合適不過了。


    坐下來後兩人的目光都無交集。卻都和趙婆子打了招呼,在說話中才得知,這趙婆子已經喝了一波酒了,這是還沒盡興,沒有要走的意思。又要繼續第二席。這在葉家屯是被人看不起的行為。


    叢淼雖看不上趙婆子這種做法,但東家還沒說話呢!自己隻當個旁觀者就好了。叢淼免不了問起葉三:“三哥,葉華沒回來啊?”


    葉三道:“啊!沒回來,說家裏有羊,活多走不開。”


    叢淼心裏不認同,便是也沒說話,嚴麗在旁邊道:“這自己家姐姐出嫁,這麽大事兒,自己不回來?這也太不像話了。”


    趙婆子抬了抬半醉的眼皮,看著嚴麗問道:“這位是?”


    葉三回道:“這是六弟妹。”


    趙婆子道:“哦!聽說了,你是老六家的哈!親家!咱們倆可沒喝過酒呢!還有五弟妹,咱們今天要喝好了。”邊說著胳膊和手比比劃劃,


    嚴麗淡淡的道:“我不會喝酒。”


    葉六看了看嚴麗,知道她這是不喜歡趙婆子才這麽說的,也不揭穿,也幫腔道:“對!她不喝酒。”


    趙婆子對著叢淼嘻嘻一笑道:“咱倆喝。”


    叢淼耐著性子道:“我不喝酒,你和三哥喝吧!”


    趙婆子道:“你看看你們這些當嬸嬸的,侄女這大喜事兒怎麽能不喝酒呢!難道你們不高興嗎?”


    叢淼扯扯嘴角笑笑不說話。別過臉去和旁邊的人說話。嚴麗直接道:“我們自己的侄女當然有我們的疼法,不用喝酒來表示。”


    趙婆子道:“也對,也對。”


    叢淼雖和嚴麗坐到了一桌,但因為路上遇上被嚴麗冷待了,她也沒必要上趕著哄嚴麗去,自己又沒有做錯什麽,憑什麽低聲下氣的哄她去啊!兩個人性格不同,但是對趙婆子是一個態度。那就是不待見。


    兩人都是自顧自的吃著菜,趙婆子一盅一盅的喝著酒,和誰說話誰都敷衍她兩句,可恨的是趙婆子就當不知,隻要自己喝好就完事兒。前麵一桌那幾個婦人已經煩透了她了,這把是直接讓葉家的女人煩上她了。


    這第二席結束後,趙婆子才被趙繼孝硬拉回葉三家。


    正在叢淼要走時,葉香帶著剛盤完頭發的葉紅回來了,眾人都圍攏上來看她的發型,而葉紅羞的滿臉通紅,用頭巾死死的包著頭,任憑大夥兒怎麽勸都不鬆開圍巾。


    叢淼笑著看著葉紅道:“快打開讓大夥都看看,咱們紅丫頭也當新娘子了。”


    眾人也都道:“快打開!”“摘了圍巾讓大夥看看。”眾人說著笑著,看在葉紅眼裏就是讓自己不知所措。


    葉香擠進人群對葉紅道:“挺好看的,別總圍著了,難道你明天圍著圍巾出嫁啊?”


    葉紅聽了臉羞的更紅了,葉紅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西屋,好在這屋的席麵已經撤下去了,屋裏沒有外人。葉紅把頭巾往下一摘就引來嬸子嫂子們的驚歎聲:“好漂亮啊!”


    “真好看!”


    葉紅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與平時隻梳著兩個麻花辮兒的自己簡直就不是一個人。再加了眾人誇張的驚歎聲。竟比在盤發的地方更讓她羞赧。葉紅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改變,猛的把頭巾往上一圍。


    嚴麗上前道:“可不能再圍著了,看再給壓壞了,明天還要出嫁呢!”


    葉紅道:“我不要用這個頭型出嫁,這也不像我啊!”說著就打開頭巾往下摘頭上的花,眾人忙上前製止,哪兒還止的住,隻見葉紅把小發夾,一個一個的往下拔,直拔的花也落了,發也鬆了。


    葉香氣得道:“你這是幹啥?那不是花錢做的頭發,你弄成這個樣子,明天怎麽辦?”


    葉紅道:“有啥不能辦的,你和大姐出嫁不也都沒做頭發嗎?”


    葉香一噎道:“那能一樣嗎?”


    葉紅道:“怎麽不一樣?我平時什麽樣,結婚就什麽樣,難道我沒盤頭發就不能嫁人了?”


    葉香無語,這時葉二媳婦進來,看到葉紅在拆頭發,一把上前拉開她的手道:“你這是作啥呢?”


    葉紅道:“媽,我要我原來那樣兒的,頭發盤成這樣,我自己不舒服。我還是編辮子吧!”


    眾人聽了都直感歎:“可惜了這一頭漂亮的頭發了,盤的這麽漂亮就給拆了。”


    嚴麗道:“你盤了頭發是給那頭看的,看到家裏重視這婚事,你說你給拆了可怎麽好?”


    葉紅笑笑安撫眾人道:“沒事兒,我見他時什麽樣,就是什麽樣,何況我平時也這樣。沒事兒。”


    葉大媳婦和眾嬸子們七嘴八舌的道:“這不是有福不會享嗎?”


    “我們當年哪有這待遇啊!”


    “你這頭發都盤上了又給拆了,多可惜啊!”


    葉二媳婦眼看著那頭發也盤不回去了,眼淚都快氣出來了,心道:‘莫不是紅丫頭不想嫁吧?’這才意識到這樁婚事從頭到尾,也沒有真正的問過葉紅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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