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帶著葉亮回家的路上,葉亮忍不住問:“二姐,那個鋼筋……”


    葉蘭突然抓住他的手道:“不要說了,回家!”


    葉亮立即閉了嘴,葉蘭心裏有很多和問號,她不明白為什麽家裏有一根鋼筋,蒙哥家也有一根鋼筋。而葉智和葉慧卻說她們發現了十四根鋼筋,而且案子已經完事兒了。


    葉蘭不明白,在心底她配服葉智和葉慧的勇氣和精神,她們的父親能讓她們去向上邊報告情況。而自己的父親卻教弟弟藏起了那根鋼筋。


    葉蘭對自己的父親是很敬畏的,父親想要家裏過好日子的心思她也明白,可是在這件事兒上,她感覺到父親做的不對,至於哪裏不對,她也說不清楚。


    是自私嗎?她不敢這麽說,因為她靠著這個自私的父親養著呢!葉蘭心裏又矛盾又傷感,在她心裏住著兩個小人兒。


    一個說:“爸爸是個好人,他這麽做都是為了家裏好。”


    另一個說:“爸爸是個自私的人,他縱容弟弟偷拿了別的的東西,他不是個好人。”


    一個又說:“你隻是羨慕別人的誇讚而已,你要是舉報自己的父親,你就是不孝。”


    另一個說:“我沒有不孝,我也害怕,怕爸媽不高興,怕他們會抓走爸爸和弟弟。”


    一個又說:“你自己就是個膽小鬼!還想當好人!”


    “……”


    葉蘭的腦袋快要炸開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葉亮悶悶的走在她的身邊,一言不發,直到兩人進了院子,葉亮才道:“二姐,我是不是做錯了?”


    葉蘭看著弟弟悶悶的道:“我不知道,你問爸去吧!”


    葉亮本能的一凜道:“我不敢!”


    葉蘭也想問問到底誰對誰錯,可是別說是爸爸了,就是媽媽也不許她瞎打聽,她也不敢問,她不得不承認,對父親她不敢當麵質疑,因為那樣會迎來父親的謾罵。對母親她更不敢再問,因為母親會生氣。


    姐弟倆進屋時,葉六剛好從裏麵走出來。


    葉六笑眯眯的道:“玩兒去了?”


    葉蘭回以一笑道:“啊!”


    葉亮也打著招呼:“六叔回家啊!”


    葉六道:“嗯!回去。”


    葉五的聲音傳出來道:“這麽晚了才回來,一放假就不著家,去哪兒了?”


    葉蘭道:“去東頭葉瑞大爺家了。”說著進了屋,葉六自顧自的出了大門。


    葉五道:“哦!以後不要玩這麽晚了,在家裏跟你姐和你媽多幹點兒活。”


    葉蘭沒有說話,她第一次深深的質疑父親,所以她不想回應,這時不說話是最好的反抗。


    葉淼看了看葉蘭,對葉五道:“她也就跟那倆雙胞胎能玩到這起去。”


    葉五撇撇嘴道:“人家活計多,一天天又是放牛又是做家務的,你多學學人家的好,在家裏多幹點兒活。”


    葉蘭嘟著嘴看著父親,道:“咱家忙的時候我也做飯的。”


    葉五道:“就做個飯有啥的!你看人家那孩子像個大小夥子似的幹活。”


    葉蘭看了看父親,又沒有說話。葉智和葉慧真的很忙,因為他家裏有牛,一年四季都在忙。


    而自己家裏農忙時大家一起忙,等農閑時別說他們這些小孩子,就連父親也是沒事兒做,經常串門兒。


    葉蘭沒有再回應父親,以她的語言表達能力,不足以說服父親,她發現自己之所以不能跟父親講理,就是因為父親是父親,而不是因為父親是對的。


    有了這個發現以後,葉蘭心裏舒服了一點點,她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自己順從他就好了,因為他依然是這個家裏說一不二的人,不管他說的對不對,他說了都算。


    弟弟做的事兒不管對不對,隻要他認為是對的,那就是對的,隻要他認為是錯的,那就是錯的。不僅弟弟要服從他,媽媽也服從他。


    而她的姐姐已經在無意識中學會服從他,討好他,要不如此,那必是一番大的家庭大風暴。


    葉蘭以前隻一味的討好他,但是現在,就在今天葉蘭知道父親也會犯錯,在葉蘭的心裏,她知道什麽是“偷”,也知道什麽是“拾金不昧”。


    葉蘭知道父親定也是知道這些的,因為父親是大人,他一定知道。可是父親處理這件事的方法與他在學校學的不一樣。


    她是個好學生,她能記住老師教給她的一切詞匯和道理,並能區分褒義詞還是貶義詞。也能辨別是非對錯。所以她覺得父親是錯的。


    葉蘭很喜歡把在學校學到的東西往生活裏套,她覺得老師講的知識一定不會錯的,那就是父親錯了,她在心裏盤算著。但隻是盤算著,他不能說出來,因為她知道說出來會麵臨什麽。


    葉蘭的沉默沒有引來父母的注意,葉五隻把目興放在葉亮身上,因為葉六今天過來說的一翻話與葉亮有關。


    葉五還要找機會好好敲打敲打兒子,讓他下次不要犯這樣的錯誤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看吧!葉五是知道對錯的,他隻是不舍得把那根鋼筋送出去而已。葉五不打算當著兩個姑娘的麵說這件事兒,他覺得這是一件很丟麵子的事兒,必竟這不是很光彩的事,那就以後找機會說吧!


    葉五如是想著,直到最後給遺忘了。


    對於葉亮來說這件事兒很快就過去了,雖然葉智和葉慧的話多多少少會讓他心裏不會舒服,但是他不能分辨出父親就一定是錯的。


    一時的心裏不舒服,也抵不過父親替他藏起了鋼筋的現實。不管怎樣,葉亮覺得他和父親的想法是一致的,父親既然沒有打罵他,也沒有訓斥他,那他做的一定是對的。


    葉亮雖然在葉智和葉慧麵前覺得抬不起頭來,可是回家以後,他就覺得自己坦然了很多。甚至覺得自己是家裏的功臣。


    這件事在葉亮眼裏除了不能拿到外麵去說以外,哪裏都沒有毛病,隻要是對家裏好,那他一定是對的。


    叢淼的心裏一直打著鼓,她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但是她不能說,尤其是在葉六剛說完這件事兒以後,她覺得這件事兒實在是太大了,不是她一個女人家能負得起責任的。


    有葉五的存在,她也無需考慮自己要付什麽責任。嫁給葉五這些年她總結了,在孩子們的教育上,自己說多錯多,所以今天她不說了。


    對孩子教育的事兒就讓葉五來就好,自己不說葉五就不會埋怨她了。以後孩子們要是有個什麽不對,她也好把埋怨的話還給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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