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飛機後,劉安定沒有直接回家,說要放資料,先去了辦公室。把給何秋思買的衣服和香水化妝品等一大包東西放到辦公室的櫃子裏,然後到實驗室看了看大家,到中午下班時,才和大家一起回家。


    宋小雅不在家,屋子裏也到處亂七八糟。劉安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洗漱完畢,還不見她回來。一股惱火不由得湧了上來。這哪裏是妻子,簡直就是養了一頭豬。劉安定雖然肚子餓了,但也不想做飯,便回臥室躺著。


    剛才在所裏沒有見到何秋思,又不好問人。下飛機後他就給她打了電話,希望她能來接,或者在所裏等他。但什麽都沒有出現。不知她有什麽事,幹什麽去了。劉安定再撥通何秋思的手機,問她在哪裏。她說在大街上,正準備找個地方吃飯。劉安定立即說:"你等我,咱們一起吃,我現在就出門,找好飯店你打我的手機。"


    剛要出門,宋小雅卻回來了。真是冤家,該回來的時候不回來,不該回來的時候卻回來了。劉安定氣不打一處來,但他強忍了,用批評教育的口氣說:"到哪去了,沒事不學點有用的,整天胡跑,我看你這輩子要混到哪一天。"


    丈夫的突然回來讓她有點驚喜,她說:"回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你又要出去?吃飯了沒有,想吃啥我給你做。"


    飛回北京時他給她打過電話,但在北京還有些手續要辦,也沒買好回省城的機票,就沒告訴她什麽時候回來。劉安定緩和了語氣說:"我已經吃過了,我有點急事要出去辦,過一會兒就回來。"


    宋小雅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說:"不能等一等再走?"


    劉安定明白這種眼神,這是她需要性愛的流露。但何秋思還在街上等著,說不定已經找好了飯館,馬上會打來電話。他低了頭假裝沒看到,說:"人家在等我,一會兒就回來。"


    何秋思要了個小包廂,小小的包廂正好兩個人吃飯談話,可見何秋思是動了點腦筋的。劉安定坐下,何秋思就說:"和你老婆親熱完了?親熱這麽久,久別勝新婚?好呀,你現在是大忙人啊,看把你忙的,有點像歌星趕場子,那裏一完,立即往這裏跑,跑馬占地一樣,是不是趁她睡著了偷著跑出來的。"


    劉安定說:"我就沒見著她的鬼影子。我一回來先到辦公室,想第一眼看到你,但沒有。我把給你買的東西放好,和大夥說了一陣話等你,下班我才回去,因為她不知道我回來,也不知她跑哪去了,我才又給你打電話。"


    何秋思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劉安定下飛機後給她打電話,說他已經上了出租車,一個小時就能回來。她想想他的意思,可能是讓她在家等著,因為有同事在一個車裏他不好明說。她迅速回到家,先將自己打扮一番,然後又收拾一遍屋子,但死等到中午,怎麽算都早該到了,可就是沒個人影。這讓她止不住心焦和失望,覺得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也許人家隻是隨便通知一聲,人家現在早和老婆睡在了一起。她強忍著悲痛和傷心又等一陣,徹底死心了。下午還有課,她想到外麵吃點,劉安定打來了電話,她隻好說她在街上。先去辦公室,先把禮物放下,這一點她竟沒想到。看來劉安定是費了點心機的。看著滿頭是汗的劉安定,何秋思還是有點不滿,心裏也酸酸的。她掏出手絹給他擦擦汗,然後歎一聲說:"我今天才理解了男人,男人不容易,泡妞搞婚外戀更是辛苦,既要瞞著老婆,又要哄著情人,想兩頭討好,往往又兩頭不討好,唉呀,真是不容易,既然這麽不容易,你是何苦來著。"


    劉安定不禁笑出了聲,笑幾聲忍住說:"你呀,你就看我的笑話吧,反正你是沒掏心掏肺地愛上一個人,算老天有眼讓你幸運,倒黴的是我,誰讓我死心踏地愛上了你,沒辦法,苦死累死讓人笑話死也沒辦法,這就是我的命苦,天生一個苦命傻蛋。"


    一開始,她就相信他是真誠地愛她,決不是那些尋花問柳之徒所為。她相信自己的感覺和眼睛,但他卻不了解她,他哪裏能理解她的心,哪裏能理解在這些日子裏,她是怎樣受著煎熬。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是止不住要想他,想到深處,她就想哭。再想到他正睡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她的心又像火烤。但這些又如何能夠告訴他。何秋思低了頭說:"你覺得我沒動感情,是和你隨便鬧著玩?"


    劉安定倒沒有這樣想,他相信她也愛他,但不像他一樣瘋狂。他覺得她是理智的,如果她丈夫給她辦好了出國手續,她將義無反顧離他而去。劉安定想問問她到底怎麽想,但又無法直說,便用玩笑的口氣說:"我知道我也有點吸引力,不然這麽漂亮的你也不會理我,但出國的吸引力可能比我的吸引力更大,如果我向你求婚,肯定會嚇你一跳。"


    這正是她心裏無法理清的一堆亂麻,她清楚,這堆亂麻今天理不清,可能一輩子也理不出個頭緒。她避開實質問題說:"你可能把《婚姻法》忘了,你可不是自由人,求婚先得離婚,你有決心離婚嗎。"


    真是聰明的女人,皮球又踢回到了他這裏。離婚的事他想過無數次,但離婚決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劉安定想想,還是無法正麵回答。劉安定說:"這個話題太沉重了,我們還是說點輕鬆的吧。"


    何秋思立即換了副輕鬆的麵孔,然後問劉安定這次國出的怎麽樣。這個話題讓劉安定有了說不完的話,也讓她有問不完的問題。一直說到飯吃完,看看時間不早了,兩人才一肚子心事起身回校。


    劉安定想去何秋思家裏和她親熱親熱,何秋思也有這個意思。她讓他走在後麵,免得讓人看見。進了屋,兩人便迫不及待地抱到了一起。上了床脫去了衣服,何秋思又懷疑劉安定說不定和老婆睡了,剛從老婆那裏出來再進她這裏,也太惡心了。何秋思說:"不行,你得去好好洗洗。"


    劉安定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相信我沒見到老婆。"


    劉安定苦了臉去洗,被何秋思一把拉住,說:"我能聞出來,你讓我聞聞你身上有沒有你老婆的味道。"


    何秋思裝模作樣聞聞,便將他摟到身上。劉安定說:"我還是去洗洗吧。"何秋思急忙壓住他說:"不麽,我等不及了。"


    劉安定的興趣大減,醞釀一陣才又有了激情。事後兩人都睡著了,一覺醒來已是下午四點。何秋思連連叫苦,說耽誤了上課,讓學生告到係裏就麻煩了。何秋思穿好衣服便跑了去上課,劉安定也有事,便直接往研究所走。


    劉安定來到研究所,卻發現沒帶鑰匙。回到家中,宋小雅在床上躺著,見他回來,急忙將背對了他。他想解釋一下,發現妻子眼睛都哭腫了。劉安定一陣內疚。畢竟是自己的妻子,丈夫出國一個多月回來卻不和妻子親熱一下,確實是有點過分,妻子也確實無法忍受。劉安定爬上床,想將妻子翻過來,沒想到妻子猛地一甩,差點將劉安定摔到床下。劉安定心裏又止不住冒火。在地上站一陣,劉安定什麽也沒說,拿了鑰匙出了門。


    來到所裏,劉安定的心情還沒有從沮喪中恢複過來。宋小雅確實有點可憐,但感情這東西,真讓人沒辦法,愛一個女人,就會傷害另一個女人。他想不通人究竟算什麽樣的動物,如果人是單配偶動物,天性是一夫一妻,那麽為什麽人會如此想念別的異性,甚至有老婆總是人家的好這樣的錯誤;如果人是多配偶或群居動物,那麽為什麽要一夫一妻,讓那麽多家庭生出悲劇呢。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研究所是個大四合院,辦公實驗都在這個院子裏,院子中央還設了個羽毛球場,幾位職工正在打羽毛球。何秋思趕去時已經到了下課時間,下兩節課要由別的老師上,何秋思便來到研究所。她不管院子裏有沒有人,放了包就來到劉安定的辦公室。


    閑說幾句,劉安定便拿出那包東西,說:"我是在巴黎有名的時裝店給你買的衣服,我想你肯定會喜歡。"


    何秋思想拉開包看看,又怕讓人看到,便提了包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兩人的辦公室門挨著門,突然何秋思喊一聲,將包從屋裏扔到了院子裏。劉安定急忙跑過來,何秋思正一邊嘔吐一邊洗手。他急問怎麽了,何秋思喊:"怎麽回事!你自己去看看那是怎麽回事。"


    院裏的幾個職工已經跑過來看了。劉安定過來一看,讓他一下目瞪口呆。包裏的衣物上到處都是屎。劉安定腦子裏嗡的一下。但他馬上明白了。這肯定是宋小雅幹的,肯定是她中午拿了他的鑰匙來辦公室查看,發現了包裏的東西後幹的。


    劉安定急忙拎了包回到辦公室,一股惡臭也在辦公室彌漫開來,劉安定急忙將包拉緊,然後扔到了牆角。


    院裏的人也大概明白了怎麽回事,都忍不住笑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將門關緊偷著笑。這又是一件更大的醜事,也是少有的奇聞,傳出去無疑會讓全校人笑話一輩子。劉安定真要氣瘋了。在地上走一陣,他想再看看包裏的東西。拉開,裏麵好像到處都是稀屎,好像沒一件幹淨的東西。狗日的,真是吃了屎,一肚子狗屎,竟然拉出這麽多。此時如果宋小雅在麵前,他真想一拳打破她的肚子,將裏麵的屎全倒出來。


    外麵很靜,但劉安定知道人們在屋子裏議論著什麽,是用怎麽樣一種神態在議論。隔壁的何秋思也沒有聲音,她抓了一手屎,她肯定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他想過去看看。想到每個屋裏都有眼睛注視著這裏,又忍了。


    冷靜細想,門是鎖的,不會有別人,隻能是宋小雅。他覺得肯定是這樣,中午他走後,她可能認為他去了何秋思家裏,也許她給何秋思家裏打了電話,也許到何秋思家裏找了,沒人後又猜想可能在辦公室,發現鑰匙在家,便拿了去找,結果發現了東西。宋小雅不是傻瓜,一看當然知道是給誰買的,憤怒中便想出了這個惡毒的主意。


    劉安定呆坐到別人下班後,才起身出來。何秋思的辦公室已經鎖了。回家的路上,劉安定撥通了何秋思的手機。何秋思隻說她在家裏,便掛了機。


    本想回去和妻子大鬧一場,上樓時,他已沒有了大鬧一場的心情。他想心平氣和地和她談談,然後心平氣和地分手。他想,目前這種狀況,如果不分手,勢必還會鬧出麻煩,勢必還會有更大的痛苦。長痛不如短痛,這次他要下決心和她離婚。


    宋小雅仍然睡著,看到她,一股怒火卻又止不住升了上來,想好了心平氣和,卻忍不住罵:"你怎麽躺著不死,你那一肚子屎怎麽不拉到你的腦子裏,那些東西都是人家給我帶了錢托我買的,算成人民幣要值四五千塊,這下好,我不管了,你去賠人家。"


    這倒沒想到,宋小雅心裏一下有點虛,說不定真是人家托他買的。隻能采取死不認賬的辦法了。宋小雅一下坐起來,用以攻為守的辦法道:"你說什麽!你難道還沒把我欺負夠,你究竟想把我怎麽樣,你若實在看著我不順眼,你就拿刀來,你把我殺掉。"


    難道會冤枉了她?不會,但他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麽幹的。劉安定說:"你別給我耍無賴,門是鎖著的,鑰匙在家裏,肯定是你去找我時幹的,你還裝孫子,我告訴你,不管你承認不承認,這回咱們的婚姻是完了,我一定要和你離婚。"


    宋小雅知道這事誰都能猜到是她幹的,但她並不是去找他。中午他出門時說有人等他,她覺得不會是何秋思,如果是何秋思他不會當著她的麵說有人等他,她相信是真有急事。她很高興地看他這次出國給她帶回了什麽,結果讓她有點失望。東西也不算少,好像給父母親戚都買了點,但都是些小東西,並沒給她買貴重一點的。坐了想,突然就想到他給何秋思買了沒有。她的腦子當時好像特好使,他覺得如果給何秋思買了,肯定還沒來得及送,肯定要到晚上才去,如果是這樣,東西肯定在辦公室。這時她發現了鑰匙,便想去看看。果然在立櫃裏找到了東西,果然是衣服香水化妝品,這些東西他竟然沒給她買。她差點暈倒。憤怒和仇恨讓她有了那個報複的主意。宋小雅又想,他說是她給錢讓買的,已經是睡在一起的情人了,還說得那麽清白,還不認錯道歉,明顯地是覺得妻子軟弱可欺,不把妻子放在眼裏,覺得妻子是靠他養活,妻子把他沒有辦法。宋小雅又不禁悲從心起,怒火中燒。她帶了哭聲罵:"離婚?我早就知道你想離婚,沒那麽容易!你想想你是什麽東西,你窮酸破爛找不到老婆時,你就像喪家狗一樣,死皮賴臉要死要活來求我,現在你腰板硬了,有了新歡了,你就想一腳把我踢開,你想想吧,沒良心的狠心賊,你偷走了我的青春,你偷走了我的一切,你想想吧,你是個什麽東西,你又把我當成了什麽東西,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你想的太簡單了,我就不離,我就拖著,拖也要把你拖死,讓你也好活不成。"


    這樣的罵劉安定聽了不是一次兩次,就像念緊箍咒,宋小雅每次罵這樣的話,劉安定便覺得有點理虧,心裏不禁要難過一陣,但今天罵得最狠,劉安定心裏卻沒有了內疚,隻有厭惡和仇恨。見她哭罵得更凶,劉安定覺得再無法呆下去。劉安定一跺腳說:"你不走我走,這個家我是再不回來了。"


    出了門,他決定到何秋思那裏,他賭氣想,不如幹脆住在何秋思家,和宋小雅分居。來到何秋思家,發現何秋思也是冷冷的,眼睛也有點紅,好像是哭過。他才猛地明白過來。今天的事,受傷害最大的應該是何秋思。真是氣糊塗了。劉安定急忙向何秋思道歉解釋。何秋思一言不發,見劉安定急了,恨不得掏出心來表白,才說:"行了,都是我的命不好,命中注定要一次次丟人現眼,要一次次經受磨難,這都是我的命,和你們無關。"


    看來她這回是真傷心了。也真是難為她了,自己一個大男人都感到沒臉見人,她一個要強要臉的弱女子,又如何能經得起這些。劉安定想一陣說:"這件事和你沒關係,我會告訴人們是你帶了錢讓我買的,是我和宋小雅吵了架,她以為是給她買的,就故意不要,還拉了屎給我放回了辦公室。"


    何秋思盯了看劉安定半天,才說:"你今天怎麽了,怎麽這麽天真,你覺得會有人信嗎?我們已經在一起睡了,讓人家捉在了床上,你還去說此地無銀三百兩,你不覺得很愚蠢嗎。"


    真是氣糊塗了。劉安定說:"我這次是打定主意要和她離婚了,不離這日子也沒法過。"


    見何秋思不表態不說話,劉安定又試探了說:"這次我不想回去了,我要和她分居,然後把她調到學校,解決了她的生活問題,就讓她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何秋思問:"你打老婆了?"劉安定搖搖頭,說:"我怎麽會打人,我都懶得看她,隻是罵了她幾句。"


    兩人沉默一陣,何秋思說:"你想過我心裏是什麽滋味嗎?"


    劉安定說:"我知道你很難受,看到你難受我心裏更難受,我不知怎麽才能減輕你的痛苦,隻要能減輕你的痛苦,你要我怎麽辦我就怎麽辦。"


    何秋思說:"你其實還是沒理解我的痛苦,也沒站在我的位置來想,如果你想了,你就不會說不回去住。你想過沒有,我抓破了一個男人的臉皮,又和一個男人同居,我是個什麽女人,如果你老婆再打上門來,看吧,那就更熱鬧更不是人了。"


    劉安定心裏猛地動一下,是呀,怎麽就沒為她想想。她抓破了白明華的臉,他一直覺得這事痛快,現在想來,這件事對她來說也是一件丟人的大事,因為一般人認為,母雞不叫公雞不跳,女人是禍水,這種事一般都要把原因歸到女人身上,這一點她心裏清清楚楚,說不定她還遇到了別人的指責羞辱。劉安定感到一陣自責,他連說幾聲對不起,然後默默出了門。


    天很黑,亮一盞暗一盞的路燈將空間搞得一塌糊塗。劉安定的心情也像這夜空一樣,明一塊黑一塊亂七八糟。他不知該去哪裏。他感到很累,真像人們說的,美人累英雄。他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坐坐,好好想想目前的事。


    前麵有片小樹林,樹林裏放了不少座椅。劉安定進去,卻發現每個椅子上都有男女在抱著親熱,有的一個椅子上還坐了兩對,各自摟緊著自己的,倒也不會發生什麽問題。學校有明文規定,學生不準在公共場所公開親吻摟抱,劉安定忙,很少來這裏,看來規定也無法阻擋愛情。他又想起一句情歌,隻要不把頭割下,這輩子就這麽個愛法。


    漫無目的地來到操場。這裏倒很安靜,空蕩蕩的倒很合他此時的心境。來到水泥看台,找個台階靜靜地坐下。


    他相信,隻要他離了婚,然後向何秋思求婚,即使何秋思猶豫,最終也會答應他的。問題是宋小雅這裏,她果真拖下去不離,又怎麽辦。


    他想和嶽父談談。嶽父是個很開明的人,並且也說過,如果真沒了感情,就不要硬湊在一起,這樣對誰都痛苦。還說如果把宋小雅的工作安排了,他可以勸女兒離婚。他決定去和嶽父談談。


    回國時給嶽父嶽母買了點禮物,但都在家裏放著。想到拿了禮物去,又覺得荒唐:帶了禮物,卻要說離婚的事,能張得開口嗎?再說嶽父一直待他很好,在他心裏嶽父不僅是嶽父,也是恩師,嶽父雖然嘴上很開明,但這樣的事對任何一個父親都是痛苦的,何必又要用這樣的痛苦去折磨一個好父親呢。劉安定隻好又重新坐下。


    仰望天空,灰蒙蒙的,遠不如家鄉的高遠深邃。他突然有點想念父母。如果不是工作忙,他真想回去住幾天。


    婚姻真是個古怪的東西,人的感情要比婚姻更加古怪。還是上高中時,家裏住了位女工作隊員,那女人是城裏人,可能二十多歲,衣服洗得幹幹淨淨沒有一點泥土,他覺得這女人真好看,這一清清爽爽的形象深深地印入了腦海,他那時想,自己到時能娶到這樣幹淨的城裏女人就好了。結果就真的娶到了。那時他興奮過,也滿足過,領回家鄉,全村的人都來看時,他也自豪過。可現在,怎麽轉眼就不愛了呢?怎麽說變就發生了變化呢?劉安定不禁長長歎口氣。


    細想,宋小雅也沒有對不住他的地方,作為妻子,也不算壞,當初,確實是自己苦苦追求人家。為她想想,她也是受害者。劉安定心裏不禁又有點自責。那麽究竟是誰錯了,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打一個寒顫,才感到有點冷。看眼天,估計是後半夜了。他不想回去,想想那個家,已讓他止不住心煩,甚至有點害怕。他決定到辦公室去,把在國外辦的一些事整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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