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說,九弟府上真是好家教!侍女馬蚤媚,勾引主子,姐妹相爭,陰謀詭算相互傾軋,我兒也是被那些小賤人利用了!”


    “你,你……休得胡說!”楊氏氣極卻堵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雲三夫人卻白了她一眼,“我胡說什麽了?若覺得我胡說,你們盡管告就是!對了,聽說你們家桓哥兒就是大理寺的官兒,那就叫他過來評評理,到底是誰欺負誰?!”


    雲三夫人不管不顧地朝地下一坐,甩著個帕子又哭又喊又唱:“我這個命苦啊,家裏淹了水遭了災,如今投奔到相府,本以為能安生幾日,不想我苦命的兒子又被人算計……”


    雲蘅瞧著雲三夫人唱念做打的模樣,又瞧瞧雲洛成和楊氏如同吞了蒼蠅一般沉黑的臉色,心裏暗暗好笑。


    還真是……禍害治禍害……


    以毒攻毒……


    雲三伯見差不多了,也站起身來,板正著神情:“大哥,我這婆子雖然粗陋,可他有句話卻說的沒錯,咱們雲氏子弟還應該守望相助才是!今兒的事我兒雖有錯,可是有內情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若真要計較起來,九弟家幾位小姐也是城府甚深!望哥兒雖犯了大錯,可就算宣揚出去京中也沒幾個認識他的,反倒是九弟貴為國相,這一家親眷的臉麵還是重要的,你說是不是?”


    他這是威脅!


    雲洛成聽得十分明白,雲三的意思是若是攆走他們,便將這府中亂倫悖德之事傳揚出去。


    若是由他們嘴裏傳出去隻怕會更加難聽,甚至會損了整個相府的聲譽,不僅五個兒女以後婚事難著落,便是他在朝中的位置也會不保!


    楊氏捂著頭,氣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雲老夫人此時卻冷靜下來,對著雲三家冷笑道:“三哥兒家的好口舌!不過你等小字輩的應當也知曉,早二十年前我們娘倆便從本家單分了出來,那時先族長便言,水河兩道各不相幹!如今眼見著各位生計有難,咱們便動了這絲惻隱之心,卻不曾想引狼入室,得了這場災事!今日即便將極為轟出去,也是不怕這悠悠之口的,所以,老三,你也別吃著這點嚇唬咱們!”


    “不敢不敢!”雲三爺舉手作揖,態度也謙卑了幾分。


    當年這位老夫人帶著老九守寡在本家,卻受盡欺淩和盤剝,後來她一氣之下,便領著老九與雲家分了家做了了斷,獨自個兒帶著老九上京。那時誰曾想,這一對母子居然能在京師混的風生水起呢?


    所以,如今他們避難來投奔,好吃好喝地招待倒真不是老九家應該應分的。


    雲三爺明白雲老夫人這番話說出來就不會將他們趕出去,可也存著敲打他們的意思。該收斂時雲三爺絕對知道該伏低做小,“是,是!嬸母宅心仁厚,今兒這事雖不是望哥兒隨願,可到底也犯下錯來!隻是我家隻有這一個獨苗,若是將他打殺了,我們一家也都跟著去了!”說著裝模作樣地抹著眼淚。


    雲老夫人冷哼一聲,“自今往後,西苑暫與你三房暫住,若無要事就不要來往,左右你們自己個的婆媽婢子也帶了不少!話說我相府隻是救難,若這劫難過了,還叫三哥兒你幾個能回去重振家業——不能叫祖宗失望才是!”


    雲三爺一噎,臉也黑了,話說這番他可是舉家遷來京城,巴巴地住進相府,攀上了貴為宰輔的九弟,便想著遠離那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做個京城的富貴閑人。可如今被雲老夫人這般一訓,哪裏還能住得下下去?


    可眼下事端剛起,他隻能見好就收,於是拉著雲三娘向雲老夫人行了個禮節,“多謝嬸母。”


    雲洛成見此也無話可說,便是再厭惡這口氣也得暫時咽下。


    “站住!”雲老夫人突然開口喚住,“我家二丫頭吃的虧,你幾個最好爛在肚子裏為好,否則漏出一點風聲,我老太婆可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又指著跪在那裏瑟瑟發抖的春眉道:“既然那丫頭已經是望哥兒的人了,你們便帶回去,怎麽處置隨你們,別擱在這頭礙眼生氣!”


    “這……”雲三爺有些猶豫。


    “不要啊——”春眉突然叫道,突然之間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極快地膝行到雲洛成身旁,使勁地搖著頭:“不要啊,相爺,不要把奴婢送出去!不要啊——”


    這一幕蹊蹺極了!有心人便看出了不對勁!


    雲洛成難堪地左右看看,一把將她掀開,“你這賤人,做了這樣的事,不將你打殺了便已是網開一麵了,你還想作甚?”


    雲蘅麵無表情,心裏卻一陣舒暢,箭放了這麽久,不多見點血怎麽成?


    雲老夫人也不耐煩地叫人:“來人,把她拖下去——”


    “老夫人,你不能把我送人!”


    “哦?”雲蘅卻輕笑一聲,接口問道:“你不過是個區區奴婢,還能指使主人家麽?憑什麽呢?”


    憑什麽?


    春眉捂著肚子站起來,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一局他們是想舍卒保車!


    可她偏要魚死網破,反正她可有本錢!


    春眉臉色蒼白,眉眼還不在瑟縮反而有股豁出去的氣勢,甚至嗤嗤笑起來:“因為,我懷了相爺的孩子了!”


    一句話石破天驚!


    空氣裏彌漫著一種奇異的寂靜。


    此時雲三爺家幾個人尚未離開,一個個麵色奇異扭曲。


    這是個什麽事?相爺的通房,居然又來侄兒通女幹?這肚子裏居然還是帶貨的!


    這樣的醜事全天下也找不出幾家來!


    楊氏捏著帕子,睜大眼睛,突然一聲大哭。


    雲洛成氣得發抖,一腳邊叫春眉踹到在地,“賤人!你與人通奸居然還誣陷在本相頭上!”


    春眉痛地蜷縮起來,許是知道自己沒有什麽好下場也索性豁了出去,“相爺,我是與人通女幹,通的那人不是您嗎?每次四小姐去您那學書,過後不都是奴婢將你服飾地舒舒服服的嗎?你還說會和夫人提讓我做個妾氏,你都不記得了嗎?”


    雲洛成暴跳如雷,“還不將這個賤婢拉下去!”


    “相爺,你不能殺我,我肚子裏懷的是你的孩子,沒準還是個小少爺呢!“春眉此刻已經有些癲狂了,竟沒有發現身下有血水慢慢流出,“相爺,這孩子是你的,春眉幹淨的身子是給了相爺你的!相爺的後腰不是還有個痦子,每次奴婢服侍的時候……”


    “住口住口!”雲洛成一巴掌甩了過去!春眉和血吐出兩顆牙來,“相爺你好狠的心呐!”


    雲老夫人瞧見地上那攤血印子,終是搖頭道:“來人將她帶下去,讓大夫來瞧瞧”


    看來春眉的確有了孩子,十有八九是雲家的,可是方才那一腳實在太狠,估摸著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冤孽啊!


    雲老夫人有些無力的閉上眼,一手摸索著佛串,默默地念著經文。


    雲三爺家看足了好戲,急匆匆地告了辭,逃似的疾走而去。


    楊氏還在哭泣,看向雲相的目光卻有了絲怨意。


    今兒老母夫人子侄都在,雲洛成卻出了這樣的醜,隻能拂袖而去!


    雲蘅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被人輕輕拉住,那手心滿是冷汗。


    雲蘅一側首,對著雲芷淡淡一笑,“莫怕,事已了。”


    雲芷點點頭。


    她下意識地靠近雲蘅,越是靠近她越有一種安全感;可越是靠近,她的內心深處又漸漸多了一絲害怕!


    難怪,她會讓自己到書房去時一定要帶上春眉!


    原來,從那麽早開始,三姐便已經把春眉的結局設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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