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安國公主的傷口中流出,又被雪白的綢布吸了個一幹二淨。待傷口血止,姬澈小心地將綢布折疊好,又塞回到自己的衣袖之中。


    指尖紫芒一閃,輕輕劃過傷處,傷口慢慢地愈合了,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


    房門吱嘎一聲打開,姬澈從裏頭出來,見到皇甫越人還在門外守著,“皇甫大人,公主平安無事,現下已經睡著了。”


    睡了?皇甫越人心中雖然困惑,可仍舊朝姬澈行了一禮,“多謝瑜王殿下援手,公主這裏自有越人守著。”


    姬澈微微一笑,徑直離去。皇甫越人盯著他的背景瞧了許久,心中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繚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這個流麗瑜王和他的女弟子都有些奇怪……


    皇甫越人來不及想許多,趕忙入內查看公主的傷情,果然如瑜王所說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心頭疑思更重:不以傷藥療傷,光以功法便能使傷口愈合,這份功力恐怕俗世中難尋一二。


    世人傳言流麗的三皇子風昱是坤島弟子,如此看來所言非虛了。


    “嗯……”塌上安國公主幽幽轉醒,一見身旁之人頓時蹙起眉頭,“怎麽是你,瑜王呢?”


    皇甫越人道:“他為公主你治好了傷,已經回去了。”


    “回去了?”安國公主叫了一聲,“本宮怎麽會睡著的,你怎麽也不叫我一聲,他走了有多久了……”


    皇甫越人隱忍地按住她,道:“公主,您忘了這趟來金盛的目的了嗎?您是來和親的,就算那瑜王再怎麽好,可他是流麗皇子,並非金盛的皇子如今隻是暫居金盛。你誰都可以選,就是不能選他,您知道嗎?”


    “住口!本宮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安國怒目而視:“別以為父皇可憐你賜你國姓,你就可以不把本公主放在眼裏!”


    皇甫越人的胸口起伏著,顯然在壓抑著怒氣,“微臣不敢!微臣所言都是為了公主著想,為了陛下著想!”


    他明明是征戰沙場的常勝將軍,可皇上放著邊疆許多戍防之事不讓他管,卻偏偏派他來護送公主和親,實在是叫他心中憋屈。


    安國公主坐起身來,看了他一眼又冷冷說道:“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父皇,便會履行自己的使命。”突然她邪魅地勾了勾紅唇,湊近他的耳朵輕輕道:“再說了憑什麽你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們女人卻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我安國心有傾慕之人,父皇也並沒有說我不能和喜歡之人有魚水之情吧?”


    五年前她曾無意中闖入父皇的密室,見那密室中居然掛著一副男子的畫像。


    畫上男子,芝蘭玉樹,天人之姿。自此她心馳神往,念念不忘。


    她曾以為此生無法遇見那畫上的男子,可今日她才知道原來他竟是流麗瑜王。這樣尊貴的身份,這樣俊雅的仙姿氣度,才是最能與她相配的男子!


    質子府,湖心居裏。


    風昱急匆匆趕回來,卻見到姬澈合衣正靠在軟榻上,雙手交疊在胸口,看似閑散慵懶,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他臉色蒼白,額間還有細小的汗珠。


    他仿佛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風昱大驚失色,忙奔到塌前跪下,抓住姬澈的手腕一探,風昱的臉色也跟著蒼白起來,連聲音都顫抖起來,“島主,您怎可妄用禁術調動自己的功法?您可知道如此以來你的身體會更加受不了的!”


    自從島主體內地灰的三魂將醒,島主用自己的靈識將其暫時壓製後,便失去了大半靈氣。


    從那以後,島主白日裏毫無功法與常人無異,隻有夜晚才能恢複,可也隻能往日的七成功法。


    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麽要緊的事,竟讓島主不惜自傷本元使用禁術,也要在白日聚靈動用內氣呢?


    “島主,是風昱的錯,明知您身體抱恙,便不該撇下你一人自行遠行。”


    姬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回手腕,慢慢道:“風昱,是孤派你去極北尋碧落仙花的,如此說來你是在責怪孤嗎?”


    風昱連忙搖頭:“風昱不敢。”


    姬澈問:“好了,那碧落仙花尋到了嗎?”


    風昱回道:“找是找到了,極北的姑逢山上的確長著此花,隻是……”


    姬澈接下去說道:“隻是,那花隻要離開土壤便會枯萎化為灰燼是嗎?”


    風昱吃驚:“島主,您如何知曉的?的確如此,那花不可離土,即便我們將姑逢山土連這花一起取出,它也無法存活。”


    姬澈笑了笑:“你可知這碧落仙花明明是平夏皇甫氏的國脈之花,卻為何長在了極北苦寒之處?甚至連半個看守之人都沒有?”


    風昱搖頭。


    “千年前太皇坐化,瀛洲四宗各自持玄靈之鑰立四國。這四宗之中唯有平夏開國之宗並非普通人類,乃是太皇親賜靈息的碧落花靈。”


    風昱問:“您是說,平夏的開國之宗不是人,是……花精?”


    “是啊,傳說太皇曾飛經極北姑逢山,無意看見那冰雪之中綻放著一種紫色的花束,太皇心生喜愛便給它取名碧落,借此讚美其不畏寒霜的氣節。後來太皇移植一株於太上殿上悉心照料數年直至化為精靈,那精靈又得了太皇些許靈氣生為了人胎。”


    風昱道:“島主,我明白了。後來那花靈成了平夏之宗,碧落仙花是他的原身,自然就成了國脈之花。”


    姬澈扶著軟塌勉強坐起,又幽幽道:“你之所以取不走此花,是因為太皇當年憐恤它孤弱,便給它施了靈力,任何人不能將它挖走,此花一旦離土便會形散,可靈根依舊入土重新生長,故而能生生不息長久不衰。”


    “原來如此。”風昱發愁:“那怎麽辦?島主,你又為何非要這碧落仙花不可?難道……難道這仙花對恢複島主您的靈息有幫助?”


    姬澈搖搖頭,沒有隱瞞他:“它對我無甚用處,別忘了孤的靈識裏還有地灰三魂呢,即便能增我元息,最後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那是……”


    “雲蘅,她的靈息將要散盡,屆時便神魂俱滅!孤得救他……這碧落仙花中有上古太皇的培固之靈息,若是服下不僅能保元息不散,還能借由太皇的靈息滋養殘魂。”


    風昱愣了一瞬,島主說的沒錯,雲蘅日漸虛弱,連他都看出來了那姑娘如今隻是在硬撐著。


    想當初,島主接近他是為了奪取她體內的蒼靈元息,可如今費盡心思卻是要幫她保存這股元息——這是怎樣一種因緣。


    風昱突然想到古書上所述天道劫難之說。如島主這般強悍的強者,也許……這個少女隻是他生命中的一劫吧,外人再怎麽做也無濟於事!


    罷了罷了……


    “既是島主所願,風昱赴湯蹈火也會幫島主完成心願,隻是這碧落仙花生地如此狡猾,我們該如何取得?”


    姬澈又從袖子中掏出那染血的白綢。風昱有些納悶,“島主,這是什麽?”


    姬澈微微一笑:“這就是法子!想要碧落仙花,唯有平夏皇氏嫡係之血。這上頭是平夏安國公主的鮮血,你拿著它去姑逢山,將帕子蘸濕,使其血滴於根上便會保其形神不滅。”


    風昱喜道:“太好了,風昱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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