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一直久等的夏育出兵,根本沒有發生,也不會再發生了。


    張易告誡自己,不能再根據曆史事件指導方針了,之前許昌造反有很多偶然性。


    曆史上許昌可沒見過皇帝,如果他不搶劫曹節家鄉,回到江東後也不會立刻造反,隻需明搶就行,他是護道衛,還有上千劍士,有名氣,有實力,會稽沒人是許家對手,隻能聽憑他們魚肉。


    因為許昌有曹節撐腰,張易還不能動許昌,所有布置成了笑話,最終便宜了虞家,也或者是許家。好在曆史就是這麽頑固,幾次巧合之後,最終讓張易天下聞名,比事先謀算的結果都好。


    隨後半個月,張易依然隔兩天就進宮城一次,其他時間都被袁基拉上以詩會友,交往的是陳琳孔融等人,原本也是這個圈子的張竑,因為要值守宮禁,根本沒空參加。


    一日,正當張易幾人在袁家品評漢賦時,街麵上傳來賊警。原來是太尉橋玄小兒子被匪徒劫持,登上高樓要求給贖金。


    張易心裏咯噔一下,這也是曆史上有名的事件,因為司隸校尉等人顧忌橋玄兒子性命,不敢向前,被橋玄嗬斥,還催促他們進攻,結果匪徒被幹掉了,橋玄小兒子也死了,然後橋玄上書:天下凡有劫持人質要求財貨的,不準用財寶贖回,給奸邪開路。


    也因為這件事,劫持人質的事情基本絕跡。想不到換了皇帝,換了司隸校尉,這事情還是發生了。


    張易等人趕過去時,匪徒已經被圍住,橋玄還沒到,聽說已經派人去橋玄家,通知他拿錢來贖。


    匪徒背靠山牆,一個胳膊夾著孩子,另一手抓著把短劍,小孩子上半身遮住匪徒胸前,如果有人放箭,先死的肯定是小孩子。


    張易看帶著虎頭帽的小孩,也就五六歲,因為害怕已經哭不出來,隻能一抽一抽地,讓人心疼。


    虎頭帽勾起張易的回憶,當初剛來這時空時,因為頭發很短,順了一個小孩的虎頭帽,到了馬跡也沒有取下,一直戴到夏天,頭發能勉強紮成兩個小鬏,才不再用,現在還在自己箱子裏。


    張易知道,如果自己不救這個孩子,等橋玄到了,肯定不會交贖金,還會催促進攻,孩子必然先死。


    張易立刻從懷著抓了一把珍珠,大喊著跑過去:“贖金來了,贖金來了。”


    珍珠尊貴,是洛京貴人喜歡的奢侈品,和金銀一樣,也可以當成大額交易的貨幣,張易懷中一直藏著一包,都是他在海島養殖的,對他來說並不值錢。


    震澤原本就產珠,不過都是野生的,張易到了海島後,就讓人人工養珠,無非就是給河蚌肚子裏塞進珍珠碎塊,然後用繩子係好,定期投食,隻需三年就能采珠,不僅比野生的大,一個河蚌裏能產十幾顆珍珠,外表和野生珍珠沒有任何區別。


    張易手裏的珍珠還沒有打磨過,每一顆都有鮮蠶豆大小,乳白色帶點玫紅,發出瑰麗的暈光。


    匪徒看著張易要跑上樓,立刻用劍一指張易:“站在,你把珍珠給得意賭場的梁管事,我欠他賭場的錢,你幫我還掉賭債,我就放了孩子。”


    張易沒有回頭,隻是站在樓梯上往下問:“梁管事在哪?梁管事在哪?小孩子不行了,快點來拿珍珠。”


    結果人群中就走出三個人,領頭的漢子對張易說:“我就是梁管事,他欠我錢是真的,我找他要債也是天經地義,他抓孩子要贖金,卻和我無關。”


    “不要廢話了,這麽多夠不夠?”


    “夠了夠了。”梁管事立刻在下麵喊。


    張易卻沒有扔下去,而是轉頭問匪徒:“全給他是不是多了?要不要給你留點,隻要你不傷害孩子,這些珍珠都是你的,該還他多少,你來說。”


    匪徒稍微想一下,果然不舍得全給梁管事:“三顆,最多三顆就夠了。”


    張易立刻往下扔珍珠給梁管事,還是一顆一顆扔,扔了三顆後,還問梁管事:“他說三顆就夠,你覺得呢?”


    “不行,還有利息,至少要五顆。”


    張易手裏也隻有六顆,就轉頭問匪徒:“他要五顆,是不是給他。”說完,手裏拿著一顆就要扔。


    匪徒立刻說:“我隻借他十貫錢,本錢不到一顆珍珠,才借五天,利滾利最多三顆。”


    張易立刻攤開手說:“那我把剩下的扔給你,他再找你,你自己跟他算,小孩子先給我。”


    因為距離他十幾步,剛才張易往下扔珍珠,都扔不準,梁管事都是從地上撿到的,他可不敢讓張易扔給他,再說,他一手孩子,一手短劍,還站在簷口下麵,也不好接珍珠。


    “不要扔,慢點,你慢慢走過來,不要耍花招。”


    “我是空手,孩子在你手裏,我怎麽耍花招?”張易捧著珍珠慢慢上樓梯,然後慢慢走到他前麵的樓頂走道,再過去就要翻越欄杆,張易問他:“是扔給你,還是我跨過去遞給你?”


    “你跨過來遞給我吧。”


    張易慢慢跨過去,然後慢慢往他前麵走,眼睛不敢往下看,身體搖搖晃晃地,腿還有點抖,明顯有點恐高。


    到了他麵前一米多時,張易站住了,有點哆嗦著說:“你快把珍珠拿去,再把孩子遞給我,這裏有點高,風還大。”


    匪徒見到張易的孬樣子,根本不覺得會威脅到他,反正他拿到珍珠,就可以從樓頂翻過去跑掉,帶著孩子還不方便,就伸手過來,一把抓走珍珠,然後把孩子往張易麵前一放,本來就很窄的地方,剛好堵在張易麵前,他不覺得張易還能傷害到他。


    哪知他手剛離開孩子,張易右手一把抓住孩子,一轉身就把孩子提到身後,同時左手揮出。


    匪徒剛剛直起身,脖子就被張易一刀劃開,他立刻抱住脖子,搖晃了兩下,就從樓上跌了下去。


    張易抱著孩子下樓,橋玄已經在樓下等著。


    他來的時候,張易已經到了樓梯上,正在跟匪徒和梁管事還價。


    他認識張易,知道張易不會這麽簡單,扯皮一定是轉移匪徒注意力,因此就沒有讓人進攻,靜看張易表演。


    果然,沒過多久,張易成功救下孩子,匪徒也從樓下跌落,他立刻讓人去賭場,抓梁管事歸案。


    梁管事撿到三顆後,見到匪徒不願多給,立刻就混入人群中跑了。


    他們下套騙錢,匪徒輸光錢後,又借了高利貸賭博,然後又輸光了,是他們逼債太狠,匪徒才想著劫小孩要贖金的。


    匪徒想得很簡單,以為還了賭債,就算跑不掉也隻會坐牢,比每天挨一頓打,最後死在梁管事手裏要好。


    這裏是高官居住區,出事後不少人在下麵看著,張易先裝瘋賣傻,救回小孩後,就致命一擊,節奏變化太快,讓下麵的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袁基當時還在考慮,張易自己都站不穩,怎麽把小孩子抱著送下來。


    等張易下來,哄得孩子笑起來,才交給橋玄後,袁基嘴裏嘀咕了一句:“兵者詭道也。”


    心裏想著:父親說得一點都不錯,兵家不在乎名聲的,為了救小孩,大庭廣眾之下,插科打諢扮小醜,根本不算事,他們眼裏隻看到有利無利和漏洞,等找到進攻機會,一點都不含糊。


    然後他就聽到陳琳對孔融說:“天和這小子和我們討論詩詞,身上居然帶著短刀。”


    張易剛才一刀就把匪徒殺了,然後場麵就變得很血腥,讓他感覺很不適。


    孔融卻無所謂,輕蔑地說:“我還背著長劍呢,多稀罕啊。”


    他是孔聖人嫡傳,家族傳統,到哪都帶著佩劍。


    兩人經常鬥嘴,見孔融嘴硬,陳琳就撇撇嘴:“長劍多厲害啊,你剛才幹嘛不上去?”


    孔融抬頭看看剛才的屋簷位置,搖搖頭說:“那個位置太高太陡,我上不去。”


    說得一本正經,理直氣壯得讓陳琳無法反駁。


    張易哄笑孩子交給橋玄後,就轉身離去。


    今天風頭出得有點大,再留下反而不美,事了拂身去,深藏功與名,才是張氏風格。


    張易不知道事後橋玄有沒有再上那個明傳千古的折子,反正當他第二天上崗,皇上給他加官了,雒陽北部尉。


    因為宮城在洛京城北部,他管轄的範圍剛好擁著宮城一圈,大漢朝廷官吏大多居住這裏,張易當了北部尉,世家貴族的治安就交給張易負責。


    曆史上曹操擔任過此職,不過造化弄人,質帝沒死,曹騰也就沒有策劃立桓帝的功勞,沒當上侯爵。


    沒等梁冀倒台,曹騰就去世了,好在他為人謹慎厚重,在質帝為傀儡時,沒有做過分的事情,十常侍上台後,曹騰當年心腹宦官呂常顧念舊情,招曹操來洛京,現在是羽林都尉。


    宮城北門外都是高牆大院,住的是袁家這些公侯世家,張易住宮城西側,手工業作坊和飯店很多,屬於洛京中下層區域,張易所在區域和宮城隔著的,是太學生或者光祿勳散官居住的小院子,洛京大,居不易,他們雖然地段好,卻買不起張易家那麽大院子。


    張易三天進出宮城西門一次,總能看到宮城西門的羽林都尉和門外的袁術互相瞪眼,沒人介紹,張易不知道他就是曹操,曹操也沒理會過張易。


    張易當上北部尉當天,曹操才對張易正眼看,主動過來謝張易:“本官羽林都尉曹操,對北部尉昨天的壯舉非常感激,橋老和我是忘年交,小兒是他酒後糊塗時意外得子,聰慧伶俐,才五歲就熟背《弟子規》,很得橋老歡心。”


    “適逢其會,舉手之勞,當不得曹都尉感謝。”張易連忙還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試練東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靈山尊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靈山尊者並收藏試練東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