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開場遇到了點小麻煩,祁灃堅持騎馬比賽他們已經勝了一局,祁渺跳過了壕溝,端木行還在溝這麵打轉,自然是祁渺贏了。


    端木行這裏正盤算著要賴賬,隻是那天的事過於驚險,讓大夥刻骨銘心,他臉皮再厚,也不敢當麵否認。他給祁琥使了個眼色,想讓祁琥出頭耍賴不認賬。


    祁琥平日裏雖然也常常幹些不著調的事,但有關比試輸贏這種事,他覺得關乎自己的名聲,男子漢大丈夫,贏了固然拍手稱快,輸了就要認。所以,對端木行的暗示,他壓根就裝看不見,急得端木行抓耳撓腮,卻也無可奈何。


    最終祁渺拍板,騎馬比賽就當是平局,反正誰也沒有到達終點。


    對於祁渺的這種大度,祁灃不以為然,覺得她傻,明明贏了還自己否掉。端木行倒是有些意外,對祁渺多了幾分看重,覺得她和別的人似乎有些不一樣。


    第二輪是射箭比試,這次的比試規則由祁渺來定。祁渺拿出揣在懷裏沒舍得吃的兩個梨子,開始宣講比試規則,雙方各出兩個人,一個人頭頂梨子,另一個人用箭射下梨子。


    原以為穩操勝券的祁琥一聽這規則,頓時傻了眼。他晃動著他那顆碩大的腦袋,在小夥伴麵前躥來躥去,隻想要說服一個人,替他用頭頂著那隻梨子。


    盡管每個人都相信祁琥的箭術超群,射得很準,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賭注。包括端木行在內,眾小夥伴全都耷拉著腦袋,裝著沒有聽見祁琥的咆哮。


    當祁渺把梨子不慌不忙地頂在頭上,在祁灃的弓箭前,擺出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祁灃也準確無誤地射中了那隻梨子時,他們贏得了這局比試的勝利。


    掏狼洞是第三局比試。鑽狼洞掏狼崽是北洹小孩子最喜歡幹的事,也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


    端木行很有些興奮,他是想以掏狼洞的勝利,來挽回一點自己蕩然無存的尊嚴。


    祁琥顯然已失去了信心,隻是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的跟在眾人的後麵。


    端木行之所以興奮,是有自己的盤算。狼一般都在春天下崽,夏秋下的狼崽很稀罕,別說掏,能找到一窩狼崽都是了不得的事。


    一個月前,端木家外出放牧的羊群裏老丟羊。他聽下人說了這事,一心要查個清楚,起早摸黑潛伏在羊群好幾天,才追蹤到一隻母狼來偷羊。跟蹤母狼,竟然意外發現了一窩狼崽。他原打算約了祁琥幾個人去掏,誰知上次比試,祁灃提出來的第三局比試正是掏狼洞,正中他下懷。


    可惜原以為三局比試勝券在握,誰料第一局賽馬就出了意外。這一個月來,端木行成天想著追查想要暗害他的人,也沒心情理會這事。現在比試繼續進行,那窩狼崽又可以用上了,端木行自是很高興,心想這次至少可以搬回一局,一比一,雙方打成平手。


    端木行帶著祁琥等人翻過山脊,來到自己發現的狼洞前。他從麻布袋裏掏出準備好的火石、套索、馬刀等物,又喚來自家的兩條獵狗,擺開了架勢,準備掏狼崽。


    祁灃和祁渺要去的地方,正是端木行發現的狼洞,若是上次比試,他們肯定就輸掉了,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端木行找到了狼洞。


    這一個月禁足,祁渺多的是時間,成天琢磨怎麽溜出宮,捎帶也思考了怎麽贏得比試。她暗地裏和祁灃商量,去接近大祭司府的人,探聽端木行的消息。


    苦心沒白費,祁灃從大祭司府一個放羊的小孩那裏,探聽到了有關狼洞的消息。正如端木行判斷的那樣,祁灃和祁渺自己並未掏過狼洞,隻是跟著祁池和祁漠屁股後麵,看了幾次掏狼洞而已。


    兩人之所以有恃無恐,是依仗了從禹王軍營裏偷出來的一枝飛火槍。祁漠曾經用飛火槍射狼洞掏出狼崽,讓二人覺得掏狼洞其實是件很簡單的事。(注:飛火槍是古人製造出的一種火器,用16層黃色的紙裹成筒子,裏麵裝滿火藥等物,綁在長槍頭上,點火發射進行火焰攻擊。)


    至於使用飛火槍的危險性,祁渺二人全沒有想過,也全然不知。他倆找到了上次祁漠藏飛火槍的地方,扛著槍就往狼洞的方向進發。由於飛火槍過於沉重,二人費盡力氣,才抬到距離狼洞一百米的地方。


    這會,端木行已經用煙熏過了狼洞,正準備往洞裏麵爬。


    “把狗先放進去吧,要是有母狼怎麽辦?”祁琥的提醒,讓端木行激泠泠打了個顫,把探向狼洞的頭又縮了回來。


    端木行把自家的一條大獵狗拴上繩子,往洞裏塞了進去。狗的身子才入了洞口,就聽見了一聲狼嚎,狗的一聲慘叫也同時響起,外麵留守的那條狗也跟著狂吠起來。


    “把狗拉出來,準備打狼。”端木行一聲令下,祁琥持弓箭對準洞口,其餘的幾個小孩上前,幫著端木行拽繩子拉狗。


    狗被拽出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狗鼻子被狼整個咬掉了,直剩下兩個血洞,嘩啦啦還直冒血,狼卻沒有出來。


    臉色有些發白的端木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激地望向祁琥。


    “現在怎麽辦?”祁琥問端木行,這一群小孩裏,出主意想辦法的永遠是端木行。


    端木行看了看地上掙紮著的獵狗,自家的這條獵狗與狼搏鬥曆來很勇敢,一對一從沒有輸過,這一下就讓母狼咬了鼻子,這條母狼看來不是一般的凶狠。母狼不肯出洞來,狼洞出口多,煙熏看來也不成了,可過了今天,母狼搬了窩,就再難找到狼崽了。


    端木行正在猶疑不決,祁灃和祁渺已經吃力的抬著那枝長長的飛火槍過來了。


    眾小孩沒見過飛火槍,上前摸了又摸,有的還伸手拍了拍黃紙裹的藥筒子,嚇得祁灃大叫:“別碰,會爆炸的。”


    一聽會爆炸,所有的小孩全閃到了一邊,隻遠遠的看著二人把槍頭對準了狼洞口。


    “我發現的狼洞,憑什麽讓你們來掏?”端木行很是有些惱火。


    “要不我們等會?你先來,你要掏出了狼崽,算你贏,怎麽樣?”祁灃瞟了眼端木行那條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狗,笑眯眯地說道。


    端木行瞪了祁灃一眼,沒有說話,他瞅著自己還剩下的那隻獵狗,猶疑著要不要再試一次。


    “我們合作,掏出的狼崽一人一半,比試算平局,怎麽樣?”祁渺開出了條件。


    端木行看了看狼洞,那母狼太凶狠,他實在舍不得自己的獵狗再去冒險,點了點頭。


    “祁琥,你來扛著後麵,讓祁渺去點火。”祁灃見端木行同意合作,朝祁琥招招手。


    祁琥有些猶疑,挪了幾步,又縮了回去。


    “我來!”端木行從邊上躥了過來,從祁渺手上接過火槍,扛在了自己肩膀上。


    祁琥有些奇怪,怎麽端木行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剛才他沒有上前,也不全是怕的緣故,還因為多少顧及端木行的麵子。


    祁渺用火石點著了引線,隻聽“嘭”的一聲巨響,一團火光射入了狼洞,接著是母狼的一聲淒厲的慘叫,就再沒聲了。


    “我鑽進去掏狼崽吧。”祁琥躍躍欲試,剛才沒有去扛火槍,讓他覺得很窩囊,他必須在其他小夥伴麵前,重新證明自己的勇敢。


    “我來吧。就你這樣,能鑽進去嗎?”端木行看了看祁琥那顆碩大的腦袋和圓嘟嘟的身體,腦海裏想象著祁琥被卡在狼洞裏,進退兩難的困窘,忍不住大笑起來。


    祁琥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鑽洞也不是,不鑽也不是。他長得比一般同齡的孩子高大,也比他們壯實,兩個端木行加起來,也未必有他占的地方大。平時騎馬射箭,這身材很有優勢,鑽狼洞就不成了,要麽進不去,要麽進去就出不來。


    “不用鑽了。”祁渺歎了口氣,抬頭看向正前方。


    眾小孩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前麵的小土坡上,蹲坐著五隻棕黃毛色、體型健壯的成年公狼,正殺氣騰騰地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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