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弘的叛逃,引起了烈王的震怒,下詔對祁弘、王宣、沈懐的殘餘勢力進行大清洗,還令四王子祁鯤對此次謀逆案進行調查審訊,在樊城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


    關在牢裏的那十三個將軍被拉到午門砍了頭,與祁弘、王宣和沈懐有關的朝廷官員一百多人,都被以謀逆罪抓捕起來,關進了大牢。一時間,牢房人滿為患。


    鳴翠殿裏,張王後慵懶地躺在榻上,閉目養神。祁鯤匆匆走了進來。


    “給母後請安!”祁鯤行了禮,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宮女太監,坐到了榻邊。


    “鯤兒來了。”張王後緩緩睜開眼睛注視著祁鯤,“那些事都處理好了?”


    “都處理好了,可惜讓祁弘、王宣、沈懐跑了。他們跑到了黑水堡,那裏是禹王的領地,不能派兵去圍剿。”


    祁鯤陰沉著臉,這次劫殺祁弘等人,他雖然預先安排了人手半路設伏,還在瀘城親自帶人去追殺,卻還是給祁弘他們逃脫了。


    “折了翅膀的老鷹不如雞,讓他們先蹦躂幾天吧。”張王後說著話,坐起身來,“這宮裏宮外的,你得給我清理幹淨了,別礙了我的眼。”


    “母後放心,外麵牢裏的那些人,隻等上了刑招了供,一個都不會留。宮裏王宣和沈懐的那些人,都已拘拿在押,沒有一個漏網的。至於祁曜和錦繡殿裏的那些人,暫時還不能動他們。”


    祁鯤沉吟了一下:“父王雖說把這次謀逆案交給了我來處置,隻怕也是有意要考量我,拂了他的心意,難說我不會成為第二個祁弘。還請母後暫時忍耐一些時候,等一切安定後,再收拾他們也不遲。”


    “也罷,我不急於這一時。”張王後說到這裏,加重了語氣,“斬草要除根,除惡務盡。鯤兒,你切不可手軟,留下隱患。”


    “孩兒知道。”祁鯤點了點頭,轉了話題:“安插在祁弘身邊的暗線傳回消息,說那天夜裏在瀘城郊外的樹林裏,有十幾個黑衣蒙麵人出現,殺了我手下的那些追兵,救了祁弘他們。”


    張王後聞言吃了一驚,“還有這事?那些人是什麽人?”


    “不知道,連祁弘也很納悶。據說,那些人身手了得,訓練有素,應該不是一般的人。我是擔心,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和我們作對,我們卻疏忽了。”


    “不應該啊,除掉了祁弘、王宣他們,這樊城裏已經沒什麽人有實力和我們作對了。”


    “會不會是祁曜?我總覺得他主動讓出世子名位有些蹊蹺,背後會不會有什麽陰謀?”祁弘皺著眉頭,語氣有些遲疑。


    張王後冷笑一聲:“你說祁曜?怎麽可能?他若是那樣的人,還會走到今天這般境地?”


    “母後說的是,就他那性子,也沒那麽大能耐……除非有高人相助。”祁鯤說到這裏,語氣停了一下,“也罷,我還是讓人去查一查,看祁曜身邊有沒有什麽可疑之人,心裏才踏實。”


    張王後聽他這麽一說,也沒再開口勸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城西祁曜別院裏,祁渺與祁曜相對而坐,馮肅在一邊招呼著。


    祁曜歎了口氣,麵色有些沉重:“幸好先生提醒,蔣華他們連夜帶著家眷出了城,才得以逃脫這次抓捕。隻是,這次抓了那麽多人,如果全部殺頭的話,那樊城還不血流成河?”


    祁渺默然,這次烈王的清洗,牽連的官員達上百人之多。如果真按謀逆罪論處的話,要株連九族,那死的人何止上百,至少幾千,還真是一場血淋淋的屠殺。


    她事前雖然早已料到會有清洗,還特意提醒祁曜,讓他那些參與舉薦祁弘的手下離開樊城,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烈王居然殘忍到這個地步,不分是非,寧肯錯殺三千,也要一網打盡。


    她沉沉地歎了口氣,說道:“這次出麵審訊問罪的是祁鯤,他正好可以斬草除根,借機鏟除祁弘、王宣他們的殘存勢力,捎帶震嚇一下其他人,他是不會手軟的。”


    “那父王呢?如果我去向父王進諫,哪怕少殺幾個也好。”


    “世子覺得烈王會聽你的勸說麽?”祁渺微微搖頭,烈王一向殘暴無道,剛愎自用,哪裏會聽人勸。別說是祁曜,就是得寵的張王後、祁鯤也未必敢去勸說,那個馮王後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勸說不成還被打入了冷宮。


    祁曜張了張嘴,再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一邊的馮肅見狀,望向祁渺,懇切地問道:“先生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救下這些人麽?”


    祁渺苦笑了一下,她也想救下這些人,可這些人犯的是謀逆的大罪,她又不是神仙,更沒有什麽高妙法術可以施展,要救這些人還真是難於上青天。除非把烈王和祁鯤都殺掉,這些人也就活了下來,可眼下時機未到,一時半會哪裏殺得了。


    “眼下還有一個辦法,殺掉烈王和祁鯤。”祁渺看向祁曜,明知不可為,她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她已經看出來了,祁曜不是不明白,隻是想求個心安而已。


    “啊?”祁曜一聽這話就呆住了,眼中盡顯驚駭之色,一邊的馮肅也沉默下來。


    “這些官員是救不了,那些家屬,或許可以試一下。”祁渺猶疑再三,又開了口,“隻要說動烈王,不誅連九族,那些家屬就能活下來。”


    “先生是說,讓世子去勸說王上。隻定那些官員的罪,不誅連九族?”馮肅問道。


    “不用世子出麵。再說了,事情辦起來,也沒那麽簡單。要說服烈王,眼下隻有一個人可以。”


    “誰可以?”


    “張王後,隻有她可以說動烈王。”


    一聽是張王後,馮肅也不再開口了,以他們現在的身份,要去說動張王後出麵,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祁渺微微一笑:“這個麽,要讓張王後主動去說,讓她不得不去說。”


    祁曜言有些了然,問道:“先生是否已有妙計,可以讓張王後自己去說?”


    “祁鯤不是想做世子麽?籠絡人心自然就很重要了,這個隻要提醒一下他,就可以了。再有,張王後不是忌恨郭王後麽?嚇一嚇她,也許管用。最後,如果禹王那邊有了異動,大戰在即,烈王是不是也要考慮下民心軍心?”


    馮肅點頭道:“還是先生高明,如此,張王後是不得不出麵了。”


    祁渺心裏暗自歎了口氣,眼下的局麵,亂象已顯,針對烈王的計劃必須得加快。隻是禹王那邊,她還不知道該如何去接觸,他是她的父王,卻陌生得如同路人。


    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有打算暴露身份回歸闔城。這次樊城之行,讓她意識到了自己內心的困惑與糾結,她需要靜下心來想明白,未來她究竟想要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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