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城東郊,離城六十裏地,駐紮有北洹禹王祁浩天的先鋒營,領軍的是禹王的大王子祁池。先鋒營是祁浩天一手創建的,能征善戰,是禹王精銳部隊中的精銳,擁有無數驕人的戰績和光環,更是無數禹王軍中男兒的夢想。


    祁池天生神力,自幼喜武不喜文,於兵事上卻頗有些天分,領軍打仗很有一手。每次陣前衝殺,他都是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軍中得了個“拚命三郎”的美譽。主將不畏死,所帶的兵也就不會惜命,先鋒營自祁池領軍以來,敢拚敢殺,銳不可擋,大小戰陣所向披靡、戰無不克,成為禹王軍中名符其實的一根標杆。


    這瀘城先鋒營的營地也建得有模有樣,中間是一排排整齊劃一的白色帳篷,居中的大帳是祁池的中軍大帳。營地的周圍,還築起了高大的柵欄,全副武裝的士兵守衛在門口,對進出人員進行嚴格盤查。


    這天已過午時,先鋒營中軍大帳內,祁池站立在大帳中央,雙眼緊盯著手裏的信,已足足看了一刻鍾。二十出頭的祁池,身材高大偉岸,五官硬朗,劍眉下一雙虎目赫赫生威,整個人自有一股威懾眾生的逼人氣勢,因發怒而緊抿著的嘴角,更現出幾分倔強來。


    站立在祁池邊上的侍衛隊長唐五,不時拿眼瞟向祁池,臉上現出小心翼翼的神色來。他剛剛才被祁池臭罵了一頓,還說要撤了他的職。他跟隨祁池多年,對祁池的脾氣秉性自是很了解,對撤職的話並不是很在意。


    唐五心裏惱火的是,昨天夜裏居然有人摸進了大帳,還在桌案上留下了一封信,今天一大早,才被祁池外出巡視回來發現。作為侍衛隊長,他很失職。雖說不是戰時,也算是兩軍對壘的前線,如果進來的是敵軍的刺客,那豈不是要出大事。更讓他鬱悶的是,在營裏營外查了半天,連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這送信人還真是來無蹤去無影,防不勝防。


    “這信裏說祁弘謀逆失敗,叛逃到了黑水堡,烈王抓捕了一百多些官員要殺頭,還說下一步會發生政變,是我們攻打烈王的最好時機。”祁池把信放在桌案上,看向唐五,“你說這送信的究竟會是什麽人?這個時候送信來,究竟有什麽目的?”


    唐五見祁池轉了話題,心裏鬆了口氣,忙道:“祁弘叛逃到黑水堡,還有烈王抓捕官員準備大開殺戒,這兩件事,我們早就知曉。隻是這政變的事,倒是不曾聽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會不會是烈王那邊設的一個局?”


    祁池搖了搖頭:“烈王那裏已經亂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們首先要做的是處置那些謀逆的人。攘外必先安內,內部不穩定的話,他們不可能主動來找我們的麻煩,挑起兩國之間的戰事。”


    “那這送信人圖的什麽?莫非這人是祁弘的手下,知道自己沒實力,想借我們的手滅了烈王報仇,才送了這信來?”


    “這就是我納悶的地方。他信裏隻說要發生政變,沒說什麽時候,這個時機怎麽掌握?這樣的消息,對我們來說就沒什麽價值,明知無用還送信來做什麽?如果真象你說的那樣,是祁弘的人,他就應該派人和我們聯係,取得我們的信任,提供詳細的情報,才可能達到他的目的。”


    “這麽說來,這信也沒什麽用處,唉,這人也真是蠢,明知道沒用,還冒著那麽大的風險潛進軍營來送信。”話剛出口,唐五就想打自己一個耳光,這話一出來,不是又提醒了祁池自己失職的事麽?


    果然,祁池看他的眼神又噴出了怒火,“你還有臉說,我堂堂一個先鋒營的中軍大帳,居然讓人這麽輕易就摸了進來,還無人察覺,你這侍衛隊長做什麽吃的?”


    “大王子,您治軍一向嚴厲,我也不敢大意,先鋒營的軍紀執行一直是軍營裏最嚴的。就這大帳的防衛,一天四次換崗,每次八人,夜裏我還親自查崗兩次,就這樣還出了這事。”


    唐五邊說邊歎氣:“唉!我也很納悶。您說,在眾目睽睽之下,能夠這麽來無蹤去無影的人,那得多高的身手啊?這往後,就是派再多的人守著,隻怕也難防守好。”


    他話還未說完,祁池已經對他大聲吼道:“聽你這意思,我這先鋒營是沒法防守了?我的這顆項上人頭別人想什麽時候要就能什麽時候拿去?”


    “大王子息怒,我不是這意思。”唐五“撲通”一下跪到在地,“我是想著要對付這些高手,我們除了要從軍中選拔一些能人出來,很有必要從外麵聘請一些高手來,增加防守,確保萬無一失。”


    “哼!軍中選人的事,你去辦。至於外麵請人,就不必了。我就不信了,我堂堂禹王先鋒營的主將,還怕了幾個宵小不成?”祁池從桌案上拿起信,遞給唐五,“你馬上派人,把這信給父王送去。”


    唐五從地上爬起身來,雙手接了信,有些遲疑地問了一句:“大王子不是說這信沒什麽用嗎?怎麽還要送去給王上?”


    “這信來得蹊蹺,父王那裏消息靈通,也許能瞧出點什麽來。你叮囑送信人,按實稟報就行了。”


    “我這就去辦。”唐五拿著信出了大帳。


    祁池看著唐五的背影,低聲嘀咕了一句:“若是有政變……那就好。”


    與此同時,瀘城西麵的官道上,祁渺和王楫騎馬緩緩而行。


    “師妹,祁池是你大哥?”王楫忽然開口問道。


    “是啊,已經七年不見了,真想見見他。在禹王宮的時候,都是他護著我。”祁渺有些遺憾地說道。昨晚她和王楫潛入祁池軍營送信,原想偷偷瞧上祁池一眼,不想防守太嚴,他們不能停留太久,加之時機也不湊巧,祁池外出巡視一直未歸,就沒能達成心願。


    “他是個好大哥。師妹,要不,我們再轉回去?”王楫看向祁渺,那意思是隻要她覺得開心,冒點風險也值。


    “算了,下次吧。其實,我不敢見他。你不知道,他有多寵我,這要真見了麵,他一定不會放我走的。等以後決定回闔城,再與他相見好了。”祁渺輕輕吸了口氣,平複了下內心的起伏。


    她想起小時候,祁池為她和別人打架,還搜羅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送給她,哄她開心……心裏暖暖的,卻又忍不住覺得很內疚。她離開闔城的時候,也沒和祁池說,隻怕他一直擔心著,以後見了麵,還不知道會怎麽責怪她。


    “那信真的有用?”王楫又問道。


    “我在信裏其實並沒有提供什麽重要的消息,以父王的睿智,對烈王這裏發生的一切,應該早就注意到了。之所以傳信,隻是想通過提醒政變的可能,讓父王提前部署,調動一下瀘城周圍的兵力布置,這樣才能讓烈王多些顧忌,少殺幾個人。”


    祁渺說到這裏,回頭看了看瀘城,輕輕歎息了一聲:“這亂世,能救一個就多救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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