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琴、蕭箏雖然出身北洛王族,自小被蕭翦帶離了王城,常年住在翼城,蕭翦又是個不肯委屈自己兒女的慈父,兩人都養成了那天真爛漫、無拘無束的性子。


    蕭琴年齡大些,性子稍稍穩重些,這會進了北洹王宮,雖然好奇,還能勉強克製自己,乖乖地跟隨著祁渺,隻偶爾抬眼看下四周的景致。


    蕭箏年齡小,又是個性子活潑膽子大的,一路東張西望不說,瞅著哪裏好看好玩,不管不顧就湊了過去。要不是秋子瑜盯得緊,隻怕早已竄到別的宮裏去了。


    祁渺住的菁華宮在宮城的東北角,位置雖然有些偏,宮室卻也不小,正殿、左右偏殿,足足有十幾個房間。


    園中濃蔭四合,花木環繞,中間還有一池碧水,波光粼粼,景致十分宜人。領頭的宮女月青、月櫻是奚王後的貼身宮女,與那月虹、月翠身份同等,奚王後見她二人月青穩重、月櫻機靈,便指了來這菁華宮管事。


    二人把祁渺幾人迎進了正殿。


    這正殿前麵是待客的大殿,轉進後麵是內外兩個大間,外間是書房,一水的楠木書桌、書架。屋子裏除了筆墨紙硯,就是琳琅滿目的各色書畫,靠窗的牆邊放了一張古琴,榻上還置了一張案幾,上麵擺放著棋子棋盤。


    裏間是寢殿,不同於一般女兒家閨房的裝飾,隻擺放了必須的床、櫃、妝台、桌椅幾樣簡單的楠木家具,周圍裝飾著淡黃色祁紋的帳幔,布置的十分簡潔雅致。


    月青見祁渺微微頷首,已知是合了她的心意,心裏鬆了口氣,輕聲問道:“偏殿也收拾好了,公主看怎麽安置好?”


    祁渺對秋子瑜道:“師姑,我們去看看吧。”秋子瑜點了點頭,祁渺便帶著蕭琴、蕭箏姐妹倆一起過去。


    左偏殿都是東西向朝陽的三間房,房間裏寬敞透亮,一架屏風把房間分成裏外兩間。裏間靠牆放了一張雕花的大床,上覆羅帳,旁邊有黃花梨的櫃子和梳妝台。外間清一色的黃花梨的書桌、書架,還有一套圓形桌椅。


    秋子瑜住了左偏殿靠近大殿的那一間,蕭琴和蕭箏分住了剩下的兩間房。


    祁渺見秋子瑜幾次看自己,便知道她有話要和自己說,吩咐月青、月櫻帶了蕭琴姐妹去安置,自己單獨與秋子瑜說話。


    “師姑可是有話要叮囑祁渺?”祁渺問道。


    秋子瑜道:“這宮裏是非多,蕭箏性子脫跳,難於管束,你帶著她們姐妹在身邊,隻怕遲早闖出禍來。不如把她們安置在宮外的宅子裏,與王楫他們一起,還有個照應。”


    祁渺把蕭琴姐妹倆帶在身邊,一來是念著蕭翦的托付,想著便於親自照管她們姐妹,二來也想讓她們多學一些宮裏的禮儀規矩。對於那些權貴人家來說,從宮裏出去的,身家教養都不會太差,以後也可以結上一門好親。


    現在聽秋子瑜這麽說,祁渺雖然心裏也有擔憂,卻也覺得如果照料仔細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的麻煩,她沉吟了一下,說道:“且看她們這幾日的情形,不能留的話,再送出宮去。”


    秋子瑜聽了這話,也沒有再開口,轉頭注視著園子中陪侍蕭琴姐妹一起玩耍的月青、月櫻,問道:“這兩個宮女的來曆底細可清楚?”


    祁渺道:“她們原是母後隨身侍候的,母後特意安排過來,應該沒什麽問題。”


    秋子瑜點頭:“這深宮裏不比那廟堂之上消停,這些女人的心思都用在了爭寵上,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我們雖說不淌這趟混水,還是要提防著了別人的道。”


    祁渺笑道:“有師姑給我押陣,這後宮就算是龍潭虎穴,也害不了我。”


    秋子瑜搖搖頭:“你年輕,沒見過那些齷蹉的事,曆朝曆代,後宮都是殺人不見血的戰場,各種齷齪心思、陰謀詭計層出不窮,防不勝防。”


    說到這裏,深深看了祁渺一眼,又道:“也罷,既然掌教師兄安排了我這差事,我且把你這菁華宮管起來。”


    “如此說來,祁渺可以高枕無憂了,多謝師姑。”祁渺向秋子瑜深深鞠了一躬。


    這位秋師姑冷麵冷心,又在南靖王宮裏行走了那麽多年,心思之深沉不是自己所能猜測的。以前在榮王府雖然有所接觸,卻不甚了解。這一路上,秋子瑜話不多,見識卻著實不凡,尤其對各國廟堂之上的事,所知甚多也很有見地。


    這次秋師姑跟隨自己前來北洹,是東華道掌教清玄真人親自出麵相請。下山前,清玄真人曾叮囑她,內事不決問師姑。這樣看來,自己這個師姑應付起宮內這些事來,應該是遊刃有餘。


    正想著,秋子瑜又道:“梅道長傳來消息,北洹大軍已經拔營返程。”


    祁渺隻“哦”了一聲,並不覺得意外,那一日與父王飲酒,父王便說起大軍安排妥當後,不日便凱旋而歸,算算日子,也就是這兩日了。隻是宮中消息尚未傳來,這梅道長的消息便到了,著實有些厲害。


    梅道長是東華道塞外一支的弟子,論起輩分,祁渺還當叫聲“師叔”。隻因梅道長性子有些怪癖,最煩小輩把他當做長輩看,祁渺這些晚輩便一直稱呼他梅道長。


    “梅道長還說,高唐的耶律峻王子是來求娶祁濼公主的。”


    “在翼城的時候,我就聽說了。高唐王雖然和父王結為異性兄弟,遠沒有到那稱兄道弟的情分上,這次求親隻是來依附而已。高唐朝局不穩,祁濼此去隻怕要吃些虧。”祁渺雖然也惱祁濼那日晚宴上挑事,卻還存著姐妹情分,為她擔心。


    “祁濼性子驕橫,隻怕不肯遠嫁。”秋子瑜道。


    “隻要高唐肯依附,不管提什麽條件,父王都會答應。高唐的位置險要,是北上漠北、南進中原的關卡,也是西去西澤、東往東陽的要道,父王恐怕還指著以高唐為跳板,逐鹿中原。”


    “也好,少了個祁濼,還省心些。”秋子瑜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祁渺有些默然,如今在父王的眼中,隻怕她們這些兒女,都抵不過他想要的天下,祁濼再得父王喜歡,遠嫁高唐是肯定的了。這樣想著,不覺輕輕歎了口氣。


    第二日,祁渺帶著月櫻出宮去看望蘇戈他們。那三百侍衛需要馬上開始訓練,她這做主人的,也應當去和他們見見麵,鼓勵下士氣。


    誰知祁渺在演武場上才開口訓話,菁華宮中的一個侍衛就急急忙忙找了來,說是宮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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