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楫剛想出聲,忽然明白過來,祁渺這是要訓練耶律述,也就沒有再開口。耶律述盯著那幾個叛兵看了一會,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幾人悄悄地從背後摸了上去,王楫縱身一躍,一把捏住了望風的那個叛兵的脖子,隻輕輕一扭,就結果了他。祁渺幾人也幹淨利落解決了其他四個。


    耶律述人小,力量不夠,對著自己選定的那個叛兵一刀砍下去,被那叛兵滾地避了過去,正待上前補上一刀,卻聽那叛兵低呼道:“耶律述王子,我是阿斯達。”


    耶律述一愣,仔細一看,卻是自己家裏從前的一個家奴,因為作戰勇敢,立了軍功,父王除了他的奴籍,還提拔他做了個小頭目。


    “述王子,您帶上阿斯達吧,我還做您的奴隸,我不想跟著他們幹。”阿斯達跪在地上懇求道。


    耶律述看了看祁渺,祁渺見那個叛兵十四、五歲,年紀尚小,又是耶律述認識的人,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耶律述上前把阿斯達拉了起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侍衛了。”


    看著王楫從高高的城牆一躍而下,耶律述和阿斯達的臉上均露出了驚異之色。


    祁渺指揮大家用繩子把屍體逐個放到城下,用嗎


    回到耶律衍等人留守的山林,天已經蒙蒙亮了。祁渺撕下自己內衣的一塊布,讓月青拿來水,蘸著水仔細地清理著屍體上的血汙。


    耶律述呆呆地看著地上並排躺著的父王和哥哥的屍體,眼淚“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來,卻強忍著,不肯失聲痛哭出來。


    看著耶律峻那雙褐色的眼睛依然半睜著,仿佛在期待著什麽,祁渺伸手輕輕地把他的眼睛合上,沉聲道:“耶律峻,我,祁渺,向你發誓,一定為你和耶律賢叔叔,和所有在叛亂中遇難的高唐人報仇雪恨,讓你們的靈魂得到安息。”


    在耶律衍的主持下,為耶律賢父子舉辦了一個簡單的喪葬儀式,看著那漸漸被黃土掩蓋了的身體,祁渺耳邊似乎又響起了耶律峻的聲音:“祁渺,別怕,我會保護你……”


    這時,一名望風的侍衛匆忙跑了過來:“公主,叛兵搜山來了!”


    “到什麽地方了?”祁渺問。


    “山腳。”


    “澹台榮照顧好衍王子。師兄,你和薛大哥前麵探路,蘇大哥、楊大哥、郭大哥,你們幾個斷後。其餘的人都跟緊我,別落下了。”


    匆忙結束了葬禮,祁渺指揮大家上馬,沿大青山南麓撤退。


    三日後,雲州城北郊山坡的樹林裏,祁渺一行人緩緩而行。三天來,他們在山林裏鑽來鑽去,迂回前行,與搜山的叛兵周旋,好容易才甩了叛兵,出得山來。


    “前麵就是雲州城。”耶律衍指了指遠處的土城,對祁渺說道。


    雲州城是一座方圓三裏多的夯土小城。城外這一帶方圓百裏,因為地處陰山南麓,向陽避風,土地肥沃,又南臨黃河,水利澆灌便利,已成為高唐國農耕的中心區域。


    每到秋冬兩季,四麵八方的農戶、牧民都會聚集在這裏,相互交換糧食、牛羊等物品。中原和西域來的商旅也會在這裏歇腳,進行錢貨交易。多年下來,這個土城已經成為了中州西部一個極為繁華的邊貿集市。


    進了雲州城,正好可以歇腳,采買一些補給品,隻是現在就進城,實在是不妥。祁渺掃了眼隨行的人員,見他們一個個滿臉疲憊,破衣爛衫,自己還穿著大紅的嫁衣,紮眼不說,很容易暴露身份。


    出了山林,這進城的一路上,叛兵的探哨、巡邏的隊伍會多如牛毛,稍不留神露了行蹤,再脫身就不容易了。唯今之計,還得想辦法先把這些痕跡遮掩過去才行。


    祁渺下馬,聚攏了眾人,吩咐道:“前麵就是雲州城了,大家在這林子裏先休息一會,晚些時候我們再進城。蘇大哥、郭大哥、楊大哥,請你們帶人在四周警戒。”


    她說完,又轉頭望向王楫:“師兄,還請你帶著薛大哥和阿斯達,先去城裏探查一下情況。”


    王楫應了一聲,與薛明、阿斯達策馬奔土城而去。


    耶律衍在澹台榮的攙扶下,蹣跚著走了過來,他臉色蒼白,整個人也疲憊不堪,祁渺伸手扶他坐下。


    “雲州城的情況有些複雜,要進城的話……”耶律衍轉頭望著祁渺說道。


    祁渺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道:“耶律兄,你熟悉這雲州城的情況,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耶律衍點點頭:“雲州城一向是劉氏部族的領地,也是通向北地的重要關口,他們一定認識耶律述和我,進城去隻怕連累了大家。”


    “不進雲州,到東勝,隻能繞道而行,多了幾天的路程不說,以目前我們這些人的裝扮,一路上,肯定會引起叛兵注意,成為抓捕的首要目標。進雲州城休整,從城裏采買必需品,雖然看起來危險,卻正應了那句話,燈下黑!也許,不失為一個最穩妥最快捷的辦法,隻是還要細細斟酌。”


    祁渺說到這裏,轉頭望向土城的方向,陷入了沉思,決心雖然下了,要進城卻非易事,一定要有一個穩妥的法子才行。


    過得半個時辰,王楫二人回轉,說了城裏的情況。這雲州城還真是凶險,和耶律衍預料的差不多。叛兵前三天已宣布戒嚴,城門外、大街小巷全都貼滿了懸賞緝拿耶律衍、耶律述的公告,還有他們的畫像,明令告發者賞百金,捉拿歸案者賞千金。


    “公主,你剛才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我有一法,不知可行不可行?”耶律衍見祁渺忽然猶疑起來,忍不住開口說道。


    祁渺聞言,轉頭看他,目光中有了幾分期許:“耶律兄請說。”


    “雲州城這一帶,商旅來往頻繁,我們隻要裝扮成商隊,混進城裏並不困難。”


    祁渺聽他這話,眼睛一亮,這確實是個好主意,隻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商隊一時半會也難得裝扮起來。


    耶律衍見祁渺沉吟不語,轉頭一想,也明白她的難處,又笑道:“這裏商隊來來往往,不愁找不辦法,我們等著就是了。”


    他這一說,祁渺便明白他是打起了劫商隊的主意,行徑雖有些不夠磊落,倒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法子。


    當下,幾人細細謀劃起來。祁渺放了幾個人到各個路口打探,隻等時機到了就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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