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行,要動了手才知道,”諾蘇梅朵又一聲冷笑,“你們最好別再為虎作倀了,要不然命運也一定不好!”


    “哼,小小年紀,就敢大言不慚。”領頭的突然大喊,“給我拿下!”


    十幾個黑影立即舉刀一路剁了過來。竹林篩落的月光偶爾會鍍亮一下這些人手中的圓月彎刀,就像一顆顆跳躍著的星星。


    他們衝到了諾蘇梅朵身邊時,對方卻滋溜溜起身,背靠著那根毛竹往上騰挪,看著就竄上竹竿上段,順勢往後一蹬,身子就借著毛竹的彈力,飛出去了兩三丈遠,來到那個領頭人的身後。


    領頭的人也還真有些身手,沒轉身就是一招後撩腿:出左腳,腳尖從後往上一撩,直奔黑暗中還未落地的諾蘇梅朵下盤踢去。


    諾蘇梅朵感受到後麵風聲,身子向前一探,抓住了一根毛竹,接著後腰往上一扭,整個人頭在下,腳在上,貼在了那根竹上。


    領頭人的後撩腿未中,便就左腳落地站立,這邊的右腳卻往上一抬,身子立即一百八十度轉身,又一招後高掃踹向了身子高掛在竹竿上的諾蘇梅朵。


    他哪裏知道,諾蘇梅朵抓住竹竿的兩隻手居然已經一用力就讓竹子一分為二,再兩手把破裂了的竹子往兩邊拉。活脫脫在一根竹子中間撕出了一個裂口。


    領頭人的右腳到了,整個腳就剛好揣進了諾蘇梅朵為他張開的裂口中。


    諾蘇梅朵一放手,對方的右腳從腳踝那裏就卡在了竹竿裏。


    可是還沒完,這位狐仙的女兒倒掛著的右腳一用力,身子立即蕩著秋千順著竹竿轉了起來,那根竹子也順著旋轉,破裂的地方便幾下子就被擰成了一段麻花。


    那隻腳的腳踝處血肉模糊。


    “媽呀!”領頭人立即叫喊起來,“兄......兄......兄弟饒......饒命啊,哎喲,我......我的腳。”


    十幾個舉著彎刀轉過身來的人立即愣住了,呆呆地站住。


    諾蘇梅朵不再轉動身子,卻飛身到了另外一根毛竹上,毛竹顫顫巍巍。


    “頭兒怎麽了?”有人問。


    “我的腳......哎喲,”那個領頭的接著嗷嗷哭叫,“我的腳就叫斷下來了,你們還......不趕快向這位小兄弟告饒啊,求他放了我,放了大家,快......快啊!”


    “這位小兄弟啊,我們都是被差遣來的,情非所願,不過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端人的碗,受人的管!”


    “被誰差遣的?”


    “受......受......這個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隻知道跟著領頭的跑!”


    “他......們真的不知道,哎喲......”領頭的人哀嚎著,“我也隻知道聽......聽......聽.....人家的令......”


    這個被卡住了腳的人話還沒有說完,卻聽噗嗤一聲響,遠處突然飛出了一支箭,插進了他的咽喉。


    這支箭是有毒的,見血封喉,硬生生一下子把他就要說出的話堵住,整個身子也在急速地麻木,漸漸梆硬。


    接著又是嗖的一聲,這次射來的箭在黑暗中直奔諾蘇梅朵。諾蘇梅朵在風聲中把手一撈就把來箭抓住。


    她本可以順著來處扔回去的,但沒有這樣做。她猜測到了射箭的是誰了,扔回去,那就是自己中斷了追查的線索。


    “小兄弟饒命啊,我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十幾個人知道他們的頭兒被滅了口,膝蓋一軟,全部跪倒在地,咚咚地磕頭。


    諾蘇梅朵知道問不出什麽了,就在竹林頂端颼颼騰挪著回到了梨樹坪驛站。


    東方已經變成了魚肚般的白,諾蘇梅朵幹脆和衣坐在床上,拿出那隻毒箭愣愣地看著。


    這支箭做得很精致,銅做的三翼箭鏃卻是烏黑裏透出藍光,那是長期浸泡過劇毒的結果。


    “哦,要不是自己與王子換了查爾瓦,而剛剛這支箭又是奔向夜郎王子的,那......”諾蘇梅朵這樣一想,不覺毛骨悚然。“難道這中間還真有天意?”


    諾蘇梅朵一邊想著,一邊就靠著床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僅僅是一會兒,天就大亮,外麵響起羅蒙大叔催促起床的聲音:“今天早點出發,早點到達下一站河半坡,免得又走夜路遇到危險!”


    諾蘇梅朵便立即翻身下床走了出來。


    她洗漱好了,來到蒙多王子的住處,就見梨樹坪驛站的管事急急忙忙慌慌張張地往這邊跑。


    “報王子,”那個管事氣喘急急戰戰兢兢,“昨晚驛站出事了,我們早晨才發現,怕影響了你睡覺,見您們起床了,才敢聲張呢!”


    “出了什麽事啊?是不是見了飛頭?”夜郎王子趕緊問,“後來那飛頭是不是又自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驛站的客房中!”


    “王子是怎麽知道的啊?”驛站管事回答,“還真的有兩個人身首異處死在客房裏了。我......我們不知道什麽是飛頭,隻是小站一直平安,偏偏王子經過就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內心不安啊!”


    “那不就是了嘛?”王子指了指被飛頭撞破的窗戶和一床的破絮。“飛頭是來要我的命的,他們自己找死,你們自個埋了就是,不必報官知道了。”


    “那要感謝王子的大度了呢,讓王子受了驚嚇,我們真的罪該萬死!”


    驛站的管事一遍遍作揖後,就告訴蒙多懿德:“早餐已經擺好,請王子上座。”


    不到半個時辰後,王子的娶親隊伍又一次出發。


    原來梨樹坪的水流已經是清水江最上遊的一條源頭了,道路追逐著江流一路向東蜿蜒,就會走到王子他們的目的地——夜郎所屬的東方大城辰州。


    這時的江流還未長大,還隻能稱作溪水。溪水叮叮咚咚,像是誰撥弄著琴弦。


    一行人很快就把昨夜的危險和煩惱拋在了腦後,有人又一次放聲唱起了祝賀的山歌——


    江水清清向東流喲,


    王子的心向東遊喲,


    東邊取回新娘子喲,


    夜郎世代樂悠悠喲。


    ......


    大家一首接一首地唱著,王子時而看著前方的流水,時而又聞了聞諾蘇梅朵那件查爾瓦所散發出的幽香。他就是一點也提不起興致。


    “喂,羅蒙大叔!”蒙多懿德突然問了一聲,“幹嘛一定要娶舅家女呀,要是舅家無女......”


    沒有聽到羅蒙回答,蒙多懿德回頭時,原來跟在身後的不是羅蒙,是諾蘇梅朵。


    諾蘇梅朵也在盯著蒙多王子的後腦看,目光很是迷茫。


    “要是舅家無女,你......”


    “要是舅家無女就好了呢,可是——”


    “可是什麽?”


    “我大舅家偏偏就有一個!”


    “你大舅,就是那個達洛冷雪?”諾蘇梅朵接著問,“她女兒一定很漂亮吧!”


    “我見到她的時候才十二歲,現在十六歲了,隻記得矮矮胖胖的,漂亮不漂亮我也不懂......”


    蒙多王子還要說什麽,要說出的話卻被後麵的山歌聲給打亂了——


    江水清清七拐八折,


    王子的相思是條蛇,


    爬進了表妹心坎坎,


    纏得表妹妹心發熱。


    這首歌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什麽亂七八糟的比方喲!”蒙多懿德突然發作,“都給老子閉嘴了,本王子心煩裏著呢!誰他媽還要再學狼嚎貓叫,老子回家後就割了他的舌頭。”


    “你怎麽了?”諾蘇梅朵覺察到王子的情緒不對,關心地問。


    “不......不怎麽,隻是......隻是......”


    王子正在尷尬著不知說什麽好,前麵卻有人大喊大叫起來——


    此路是我開,


    次樹是我栽,


    要從這裏過,


    留下買路財


    大家看時,一夥山賊打扮的人各執兵器,從靠山那邊的大石頭後麵轉了出來。


    “大膽,敢劫夜郎王子的道,你們是不是不要命了?”羅蒙大叔立即領人趕上前去,攔在了蒙多懿德和諾蘇梅朵的前邊。


    “夜郎王子?是去東方大城娶親的吧!”攔路的人中有人大喊,“終於被我們等到了,蒼天有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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