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蘇梅朵三兩步就到了袁晶晶身邊,仔細一瞧,袁晶晶真的已經不省人事。


    月光下,諾蘇梅朵那雙眼睛看得真切:這個猿仙的頭顱在冒汗,瞪圓了的眼睛裏,瞳孔在開始擴張了。


    “哦,是疼痛過度了呢!”狐仙的女兒看著楊依依,“梅山的八卦黃金軟甲,威力可不小喲!”


    眾人拿著火把過來一照,隻見猿仙的上衣已經被黃金軟甲切割成了絲縷和布片,血淋淋地在身子上麵粘貼著。


    偶爾有一塊布片落在了地上,上麵血肉模糊,腥臭不堪。


    “哦,這是怎麽回事呀?”問話的是唯一沒有和諾蘇梅朵正麵交過手的吳紅紅。


    “被黃金馬甲勒的啊,”諾蘇梅朵說,“這個時候如果誰抓住猿仙的腳原地繞幾圈,我敢保證她上身的肉都會掉落下來,露出裏麵的骨頭架子呢。”


    “這——”吳紅紅立即語塞,不知說什麽好。


    “都是我惹的禍喲!”張曉倩哭了起來,“想不到梅山一教要毀在我手裏了!”


    “諾蘇兄弟啊,七仙眾姐妹現在全都指望著你啊!”楊依依也哭著,“為了我家這些說不出口的破事毀了梅山一門,楊依依是最大的罪人啊!”


    “哦,或許經曆了這一難,梅山七仙身上的魔性都化掉了,真正成了仙也未可知呢!”


    諾蘇梅朵說完,叫人在地上鋪了一件查爾瓦,把猿仙抱過來,讓她躺平在上麵。


    隻見她雙手運氣,手掌在離猿仙肌膚不到一寸遠的地方抖抖索索地遊弋,或前或後,或左或右,上上下下,一絲不苟。


    猿仙的傷口在慢慢愈合,猿仙的口裏漸漸有了生氣。到了最後,猿仙的傷全好了,好得如同從來也沒有受過傷一般。她睜開了眼睛,那麽感激地看著諾蘇梅朵。


    “想坐起來了吧!”諾蘇梅朵看著她,柔和地說,“得讓所有的男性都避開了,還要有一件新的外衣穿上才行呢!”


    諾蘇梅朵說完後便站了起來,和蒙多懿德站在了一起,把臉轉向了一邊。


    不過一會兒,猿仙裹著張曉倩的紅色風衣,往這邊走了過來,咚的一聲跪在了狐仙女和蒙多懿德前邊。


    “多謝救命知恩,”袁晶晶羞愧萬分,“諾蘇兄弟能以德報怨,在下要是再不知好歹,與你為敵,那就豬狗不如了呀!”


    猿仙說罷,往後麵翻了一個跟鬥,踏波飛過了清水江,沒幾下就騰挪上對岸的山頭不見了蹤影。


    山那邊卻又傳過來她的聲音:“幾個妹子聽我一句勸吧!還認我這個姐,就別再與我的救命恩人為敵——”


    那輪隻有三天就要滿輪的月亮靜靜旳看著這一切,翻到了山的那邊去。東方還不曾泛起魚肚似的白,這是一天中最為黑暗的時刻。


    辰州城的上邊,繁星其實是誰在天幕上戳出的一個個窟窿。那些窟窿似乎越破越大,整個辰州的天好像就要塌落下來。


    大家又開始摸黑往城裏走了。


    春風得意馬蹄疾,夜郎王子和他的隨護們走在前頭,大家有說有笑,諾蘇梅朵的勝利讓他們忘記了達洛冰冰被吳國搶走的不快,似乎還很揚眉吐氣呢。


    “我說諾蘇兄弟呀!”走在後麵的羅蒙大叔忍不住對諾蘇梅朵說,“達洛小姐去了越國,王子似乎還很高興的樣子;可是你沒看見啊,你在江水中間遇險,他都要急哭了呢!”


    “這樣啊!”諾蘇梅朵裝著漫不經心的樣子,“你們不是都喊我兄弟嗎,王子是真的把我看成他的兄弟了呢!”


    “要是諾蘇兄弟是一個女生,那該多好了呀!”羅蒙大叔的後麵有人這樣說,“那王子就不會為達洛小姐前往越國而傷心了呢,這個打扮起來,說不定比那個還漂亮。”


    二十多個隨護一起哄堂大笑起來,那笑聲,讓他們的王子心裏暖暖。


    離開王室的隊伍好幾十丈遠,達洛冰心和他那些兵丁們垂頭喪氣地走著,各人都有著自己的心事。


    “哦,後麵的路我們還要不要繼續走啊?”張曉倩問達洛冰心。


    “不是還沒到家嗎?”達洛冰冰當然知道張曉倩的意思,“眼看著離家已經很近了,不走,難道就在這近在咫尺的地方等死了不成?”


    “可是,路這麽黑,我們也得擔心摔交呢!”張曉倩沮喪極了,“已經摔過很多次了,我覺得一次比一次痛呀!”


    “摔交風險肯定有,”達洛冰心趕緊向大家大氣,“我們總是感歎行百步者半九十,這剩下的部分啊,我是一直要走到天亮的。”


    “難呀!”楊依依突然插嘴,“越接近家門,我好像越感覺精疲力竭舉步維艱呢!”


    他們的後麵,吳紅紅和常妙妙一路歎息著,馬蹄一路踢踏著疲憊。


    達洛冰心他們來到自家府邸,住在東客房的夜郎王子他們已經沉沉睡去了。


    “他媽媽的,這才叫做雞飛蛋打了呢!”這個東方大城主宰的公子哥一走進自己的客廳就大喊大叫,他的拳頭用力捶打座前的幾案,“這種事放在誰的身上也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呀!”


    “哦,蛋是打了,雞可還沒有飛呢!”這時管家達洛上元上前,“少爺要出氣,可以拿雞出氣呀!這樣,少爺的心情可能會好一點。”


    “什麽意思?”達洛冰冰不解地看著達洛上元,“拿什麽雞出氣?”


    達洛上元把臉轉向了楊依依。


    楊依依一下子就明白了達洛上元的意思,馬上接過嘴說,“你說的是老辮婆洞裏那個婆娘吧,我們把她養了十多年,目的是在她女兒出嫁時用於取血祭拜神明。不是我親生,我和這個與人私奔丟盡達洛家臉麵的死丫頭血液不能融合呀!”


    “是的,現在蛋打了,雞還關著,”達洛上元點頭哈腰地對達洛冰心說,“要是還能抓回跑到越國去的蛋,這個臭女人或許還有些用處;但看今天這個情形,即使抓回來,夜郎王子也不會要了呢!”


    “不會要了?”


    “是的,”達洛上元告訴達洛冰心,“今天夜郎王子趕到越國邊境時,認為達洛冰心已經逃脫了,你看他那個高興樣啊!”


    “也是呀!”達洛冰心接著說,“這個死貨在越國過了夜,是我我也不會要了的呀!就按管家你說的辦,蛋打了,老子就殺雞出氣呀!”


    “這不行吧!”張曉倩憂心忡忡,“從江邊到家裏這一段路上,我都在思考著我們是不是在逆天行事呢,要不然怎麽會失敗得這樣慘啊!我們這樣做是不是真的過分了?”


    “過分了?”達洛上元氣哼哼地說,“老爺答應過我,一旦把這個老辮婆的姑娘送上驕子,她的生死就由我處置。現在她的姑娘已經不在了,你們還留她幹啥?難道可以把她化妝年輕了,去代替她姑娘嫁給夜郎王子嗎?我說過,就是這個老辮婆的女兒回來,夜郎王子也不要了呢!”


    “我說達洛上元呀!當年死乞白賴要老爺拿這個女人賞給他的人是哪個?”這時羊仙在一旁問,“看來被人家一腳踢中要害,這輩子就隻能打光棍這樣的仇還在念念不忘啊!怎麽說當年也是你猴急,怎麽就不看看人家是不是真的中毒昏迷了才動手呢?”


    “哦,”達洛上元有些尷尬,卻還是接著說,“主母是說,你們要把那個老辮婆一直養著嘍!”


    “哦,原來是管家也想出氣啊?”達洛冰心看了達洛上元一眼,竭力裝出笑臉來,“既然我爹答應過你,那麽你的仇想怎麽報就怎麽報,你的氣想怎麽出就怎麽出。我可要去睡一會兒了呀,馬上就天亮了呢!”


    大家陸陸續續離開了客廳,卻沒有人知道,青草得了諾蘇梅朵提醒,知道達洛家追不回諾蘇骨朵,就可能對自己下手了,伏在達洛冰冰閨房的屋脊上,把一切都聽清楚了呢。


    “達洛上元這老狗還是這麽壞呀!”青草咬牙切齒,“真的是有怎麽樣的主子,就會有怎麽樣的奴才呀,姑奶奶我可等著你呢!”


    青丘道長的這個妹子也很不簡單,趕忙穿房越脊到了後院裏,找了一個地方隱蔽著看達洛上元要怎麽辦呢。


    達洛上元領的二三十個兵丁很快就在後院出現。他們每人手裏都抱著一捆稻草,達洛上元還舉著一枚火把。


    大家鬧鬧嚷嚷把稻草全部堆放在緊鎖著洞口的鐵門前。


    “我是不行了,你們哪個看得上,這女人被熏昏了,還可以試試啊!”達洛上元太激動了,聲音就特別響亮,“不過試過後還得交給我,我要親自給她一刀!”


    “誰會看上這個十幾年不洗澡的老辮婆呢,再說等到這麽多草燃過了,裏麵的人還不變成了幹巴臘肉?”有人笑著說,“你有能耐,你下得爛,還是你上啊!”


    達洛家的兵丁全都哄堂大笑起來,站在一邊看著達洛上元把稻草點著。


    火焰蓬**來。正吹著南方,火色就一股勁往洞裏舔舐。


    達洛上元不知道火焰往裏鑽的原因是這個洞本身還有著出口,隻顧在洞外手舞足蹈呢!


    正在得意忘形,青草卻從後麵往他後腦上輕輕一掌,這個達洛府裏的管家便一聲不吭往後倒下,被青草一下子舉了起來,“噗”的一聲拋進了熊熊的火焰中,身子立即在火焰中滋滋地膨大,燃燒,卷曲。


    所有的人都被嚇傻了,目光呆呆地看著火力的達洛上元,又回頭看著青草,似乎是曾相識,好像從未見過。


    “還不快滾?”青草大喊一聲,“想要我把你們一個個也扔進火裏嗎?”


    大家一下子四散奔逃,恨不得長上兔子腿。


    青草轉身要走,卻忽然聽到耳後有金刃破風之聲,知道有暗器正向自己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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