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太陽落山時,越國那邊派出的人果然到了。


    最讓諾蘇梅朵高興的是:那邊派出的人竟然就是吳越、岩石、諾蘇骨朵和無青青。


    “哦,王子、王子妃、公主、駙馬全都來了,看來這個司馬相如真的很受待見喲!”諾蘇梅朵與諾蘇骨朵和吳青青相擁著,“既然他們到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可以出發,前往夜郎與大漢朝的邊界巴符關!”


    “那好啊!”莊威卻在一邊說,“昨晚夜郎王子說好了要給我們講卓文君如何魂附本體的,我們都等一天了呢!”


    王子聽了,隻得把大家邀進了客廳裏,開始講述他親眼目睹和聽到的故事——


    原來蒙多懿德十二歲時,就跟著羅蒙去了臨邛。


    臨邛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其中有夜郎人、滇國人、越國人,也有緬國人和吐蕃人。


    “聽說前些年在卓家銅器店教會了我們銅釜銅鼓這些器樂的司馬相如回到臨邛了,在大北街開了一家酒肆,我們何不到那裏去喝兩盅呢?”王子聽到有人在議論。


    “是的,他家所賣的‘卓春燒’,基本上就是白送人吃,卻比任何一家的酒都好!”有人這樣回答。


    “什麽叫卓春燒?”王子便問身邊時刻護著自己到羅蒙。


    “哦,是這樣”羅蒙回答,“卓燒春就來自於北街那口傳說中的玉液泉,那酒泉其實是在一棵樹下壓著的。”


    “玉液泉?”王子又不解了。


    “前幾天司馬相如帶著他的夫人來到這裏,不經意間撥動琴弦,也波動了她夫人的興致,竟然翩翩起舞了起來。一時間山鳥應和,柳條隨風,一棵大樹咚咚咚地從遠處跳到了跟前,再紮下根來隨著琴韻和司馬夫人的舞步搖頭晃腦。大樹原來立身的地方出現了一口井,井裏汩汩地冒出的玉液酒香四溢!”


    “有這樣的事?”小蒙多懿德睜大了眼睛。


    “是的,那夫人真是一個標致的美人,與卓老爺家的卓文君長得一模一樣!”羅蒙告訴王子,“可憐卓家的卓文君,都差不多三年了,一直呆呆傻傻!”


    他們說話的時候,人們紛紛往北街走,也都在議論著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事。


    “什麽玉液泉,卓春燒的,這真是奇了怪了,”夜郎小王子立即央告羅蒙,“羅蒙大叔,您能不能引我前去看看呀?”


    “那好吧!”羅蒙隻得順從。


    他們立即跟著人流動的方向走。


    “司馬玉液泉啊?”夜郎王子追問羅蒙“那你知道它有什麽傳說嗎?”


    “哦,知道一點!”羅蒙回答,“臨邛城西有一座山叫做白鶴山。漢朝開國後不久,一個叫胡安的道士在那裏點校注解《易經》。《易經》點校完,胡安也得道了......”。


    看著王子聽得入迷,羅蒙便把故事繼續講了下去——


    有一天胡安下山來,在這裏碰上了倆個討飯的小哥倆。


    “道長,可憐可憐,給點吃的吧!”小哥倆追著胡道士一路走著。


    胡道士兩眼炯炯,隻顧著一路向前走。


    “道長,可憐可憐我們吧!”兩個小乞丐一路追逐著他,“給我們一口吃的啊!”


    “那麽,想不想過一過吃穿不愁的日子呢?”胡安道士見小哥倆可憐,突然對他們說了一句。


    “怎麽會不想呀?不想過好日子的人,肯定是傻瓜呢!”倆個小乞丐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可憐巴巴,“可是我們……”


    “那好,”胡安對他們說,“不過,吃穿不愁後你們可要學會滿足呀!要是貪得無厭,那你們還會繼續做乞丐的!”


    “吃穿都不愁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兩個乞丐信誓旦旦,“道長就指給我們一條生路呀!我們最多就是娶一個妻子,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就行!”


    “那好!”胡安說完,就在路邊上對著一棵大樹盤腿坐了下來。他用一隻手指著那株樹,另一隻手掐著指訣,口中念動了移山咒語。


    樹上葉子開始顫抖,接著是樹枝搖擺,樹幹往地上深深地彎腰。


    兩個小乞丐屏住呼吸呆呆地看著。


    樹的腰身越彎越低,好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從上往用力壓著一般。樹冠彎下了,觸地了,看不見地大手突然放開,樹身立即彈起、挺直。整株樹跟著就高高地跳了起來,落地後再次彎腰,彈起,又一跳,連續跳了十數步,才站穩了腳跟,把樹根紮進了泥土當中。


    大樹從前立身的地方,出現了一口井,冒出的玉液裏散發出濃鬱的酒香。


    兩個乞丐驚呆了,趕緊跪在地上大聲地叫喊胡道士“神仙爺爺”。


    “以後你們靠賣這口井裏的酒便能維持生活裏,我再說一遍,可不許貪得無厭喲!w”胡安說完後便站起身,飄然而去,一會兒就不見了身影。


    兩個乞丐跪在地上對著胡安的後背隻顧磕頭,把頭都磕破了。


    十幾年後,胡安又來到了這裏。


    這裏變成了一座大大的莊園,一看那大門就夠氣派。大門邊的那株大樹下麵是點點滴滴的濕,樹身顯得淒風苦雨,似乎剛剛哭過的樣子。


    “怎麽了?”胡安揚起臉,問那株大樹。


    一陣風吹過,大樹搖曳出一聲聲歎息。樹蔭下簌簌地掉落著一滴一滴的淚點,滴滴答答。


    一張樹葉在風裏飄落,卻不掉在地上,隻是圍著胡安打著旋。


    胡安一把抓在了手中,仔細一看,樹葉上赫然出現了幾行文字--


    終日忙碌隻為饑,才得飽來便思衣;


    衣食兩般俱豐足,房中又少美貌妻。


    娶下嬌妻並美妾,出入無車少馬騎。


    騾馬成群車千乘,又無官職被人欺。


    就算他年為天子,還望萬世無死期。


    “那口井應該就在這左右,怎麽不見了呀?”胡安自言自語,“對了,應該就在眼前這座豪宅當中!”


    院子門前是一對石獅,兩個家丁站立門的兩麵,和那兩個石獅子一樣,橫眉怒目。


    “十幾年前,這裏有一口能流出酒來的井,究竟在哪裏呀?”胡安走上前去問那兩個看門的。


    “你問這個幹嘛?”


    “貧道走得渴了,想吃上一口。”


    “什麽東西,隨隨便便就想喝我們主人的玉液泉,這道士說得真輕巧!”兩個看門人無好氣地說,“這是上天賜予我們家兩個老爺的稀奇物,除非是天王老子,要不然,就到老爺家店鋪裏買去!”


    “去買?”道士摸了摸口袋,便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貧道今日可是身無分文喲!”


    “沒錢你還在這世界上混啥呀!”兩個看門的立即露出凶臉孔。


    “這兩個乞丐呀!養兩條狗都這麽惡,那他們兩個該是怎麽樣的霸道啊?”胡安道士似乎在自言自語。


    “你他媽給老虎撓癢啊,不是找死是啥?敢這麽與大爺我們說話!”


    看門人立即對胡安拳打腳踢。


    胡安道士輕輕把拂塵一搖,兩個惡奴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他們眼前的豪宅不見了,隻見一口古井靜靜地站在歲月中。


    遠處站著的那株樹自動彎腰,彈起,接著咚咚咚一路跳了過來,把那井壓在了身下。


    惡奴的兩個老爺,也就是胡安指給他們玉液泉的那倆位,一下子衣服襤褸地出現在樹下,站在樹蔭裏抖抖索索。


    “到遠處謀生去吧!泄露了這裏的天機,我就是追到地府,也要把你們永遠關進地獄,叫你們九輩子都不得翻身!”胡安道士指著這主仆四人大聲訓斥。


    羅蒙講完玉液泉的故事時,他和夜郎王子已經到了司馬相如兩口子賣酒的地方。


    那邊,卓文君的魂魄正淺笑盈盈地向絡繹不絕地前來的人們詢問:“夫君總說我與這裏的富商卓王孫的女兒長得一模一樣,我很想見她一麵啊!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呀?”


    “的確是一模一樣,不過她這兩三年來一直都呆呆傻傻,雖說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哪裏有司馬夫人你過得幸福喲!”


    司馬相如一直忙碌著:一會兒與下人們一起洗刷盤杯,一會兒又去彈奏一曲,給大家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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