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坎在這裏作孽時,莊蹻他們已經領兵追到了百越之境。


    先鋒是莊蹻的弟弟莊矯。


    莊矯領兵沿紅河順流南下,才過了一條從西邊蛇行而來的溪流,就聽到前麵金鼓齊鳴,一隻軍攔住了去路。


    楚軍隻得背靠溪流列陣,那些步兵的鞋子淋淋瀝瀝地流水。


    阻擋在莊矯前麵的軍隊全是短褂**赤足,身背弓箭,手握長長的梭鏢。


    領頭的將軍五短身材,身上背著一麵豔紅的旗子,腰裏掛著一個葫蘆,手中一把銅劍,正是胡坎的哥哥胡離。


    “來將何人,怎麽敢到我百越國來撒野?”胡坎同樣也是赤足,他大踏著步走出陣前,大聲嗬斥。


    “百越國?”戰馬上的莊威反問道,“百越國還在嗎?我奉滇王之令,前來捉拿滇國逃犯胡坎,敢阻擋的,就地正法!”


    “那麽你想,做大哥的會讓人抓他的弟弟嗎?要抓胡坎,先過了我胡離這關再說!”胡離說完,舉劍就砍。


    莊威在馬上揮刀迎擊。


    兩人一個馬戰,一個步戰,來來往往,攪成一團。


    沒想到胡離粗短的身材,卻有這般身手。他一會在左,一會在右,或者攻前,或者擊後,砍馬足,刺馬身,削馬頭,撩馬肚,都是爛招,也都是殺招。


    劍氣如空中靈蛇,飄飄忽忽,靈動自如。


    那麵紅旗在胡離肩上飄飄閃閃,整個的他就成了一個滾動的火球。


    莊矯畢竟是楚國著名的武士,他身大力不虧,在馬上居高臨下,一把大刀舞得風雨不透,如同一片銀光護體。


    持、紮、劈、砍、撩……進攻時玉蟒纏身,一大片湧浪翻波,湧浪翻波波濤滾滾鬼神驚;掛、挑、削、絞、架、擋……防守處銀光護體,一條線玉女穿梭,玉女穿梭梭頭搖搖龍虎逃。


    倒提吳鉤,揚鞭催馬,挑簾窺花,流星趕月……胡離的劍氣寒光四射,隻在莊矯眼前晃;


    旋轉乾坤,摩雲蓋頂,霸王揮鞭,迎風展旗……莊矯的刀風纏頭裹腦,轉往胡離頸上撩。


    兩邊的人都看得呆了,人不喊,馬不嘶,鼓聲停息。


    周圍風也不再吹動,頭頂那輪紅日也開始汗顏了。


    胡離戰得久了,見攻擊老不湊效,就改變了策略,突然一個旱地拔蔥一躍而起,在馬頭旁邊衝天而成一根火柱,手中寶劍就勢撩向莊威的喉管;


    莊威眼疾手快,把刀柄當著棍用力攔腰一掃,把對方掃了一個正著。胡離哎喲一聲身子在空中翻滾著飛向了一邊。


    沒想到那家夥在空中轉了幾圈後,就勢化去了莊威的力道,落地時居然穩穩地站住了,接著呼的一聲把手中寶劍擲向莊威的前胸。


    莊威手中大刀一擺,刀背在劍身上一碰,那把青銅劍叮當響著飛落在了一邊的地上。


    再看胡離,這個胡離讓莊矯感到狐疑。


    隻見他左手從肩上抽出了那麵紅色的旗幟,右手從腰裏取出了那顆葫蘆。


    胡離的眼睛斜視著莊威,獰笑著把葫蘆慢慢湊向那張咬著牙的大口。


    大口慢慢地咬去了葫蘆上的塞子往地上一扔,然後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對麵的將軍!胡離要噴火!”這時胡離的陣中居然有人叫喊了一聲。


    莊矯心裏一怔,胡離的口裏真的噴出了火來。


    那火焰一吐就是兩三丈長,焰騰騰直往莊矯的身上躥。


    莊矯急忙一提馬頭要往一旁閃身,火焰噗的一聲直射馬的胸腹。


    那匹馬的身子向後高高揚起,把他的主人顛了下來,自己長長悲鳴了一聲往地上就倒,回頭看了主人一眼,腦袋耷拉在了一邊,在地上氣息奄奄。


    楚軍看時,全都慌了:莊矯的戰馬前胸已被燒焦成了臘肉莊,血肉模糊,傷處還在滋滋地冒煙。


    好在莊矯往馬下掉時,順勢一扭身,將大刀的刀尖著地,翻身站立。


    胡離兩腮一鼓,噗地一聲又向莊威身上噴出一口火來。


    莊威再一個鷂子翻身躲過。


    那口火燒著了他身後的一株樹,樹上綠色的葉子被燒焦了,炸裂著,嗶嗶啵啵。


    胡離見第二次不成,他第三次噴火時,把手中那麵小小的紅色旗幟在火焰的背後揮動了一下。


    那噴出的火焰立即變了----那不再是火焰,而是一條火龍。


    火龍張牙舞爪,撲向矯。


    莊矯向左,火龍向左;莊矯向右,火龍向右。


    莊矯有些發慌,他一邊躲閃騰挪,一邊使刀對那條火龍持紮、劈、砍、撩……可是這些對那條火龍一點傷害也沒有,一會兒莊威的刀刃就被燒得紅紅的了。


    莊矯呼呼地喘氣,胡離卻在那邊得意地獰笑著,把葫蘆對準了自己的嘴唇,又要準備噴火。


    這時一支箭帶著風聲飛來。


    這時一個聲音從小溪的那一邊響起。


    那支箭噗呲一聲,將胡離的葫蘆穿了一個洞。


    葫蘆落地,裏麵的液體流了一地。


    那個聲音卻又喊了一聲:“快向那條火龍扔鞋!”


    莊矯陣裏的楚軍聽了,紛紛脫掉還在濕淋淋的鞋子,向火龍扔去。


    火龍漸漸變成火焰,火焰漸漸變小漸漸熄滅。


    莊矯見自己獲救了,舉著已經被燒紅了的大刀片子,直取胡離。


    胡離見有人破了他的法術,轉身要逃。


    他陣裏的士兵卻紛紛舉起梭鏢攔住了他,追著他就刺。


    胡離見自己的手下臨陣倒戈,氣不往一處來,把手中紅旗一擺,一團熱風火焰焰,熱滾滾向軍陣中撲去。


    搶上前來的越兵頭發滋滋地冒火,臉蛋成了南國人熏烤成的臘肉,一個個抱著頭顱嗷嗷叫著跑向一邊。


    胡離奪路就逃。


    又一支箭嗖的一聲直插胡離內心,胡離把那麵小小的扇子身後一掃,扇子忽然變大,成了一片芭蕉葉嚴嚴實實蓋住了胡離的身子。


    那支箭被芭蕉葉子一擋,仿佛是射在鋼板上一般。鋼板發出金屬的聲音,那支箭矢也鏗然一聲響落在了地麵。


    一箭射穿胡離葫蘆的人正是莊蹻。


    喊大家向火焰扔鞋的是夜郎的蒙多長老。


    蒙多衣衣與莊蹻兵馬而行,而蒙多楚楚和他的兒子夜郎,共同騎著一匹馬跟在了蒙多長老的後邊。


    大家最先關心的是躺在地上的莊矯。


    莊威並無大礙,隻不過與胡離戰了許多回合,後來又連續跳躍躲避胡離噴出的火焰,實在太累了,口裏隻是咻咻地喘著氣,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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