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卓文君一下子從司馬相如懷裏站了起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那兩個小鬼都解救了?”


    “當然!我還問了他們一些話,”諾蘇梅朵回答說,“知道他們確實就是哀牢宮廷廚子李宓的孫子和孫女,他們一家都死在了範文傑、朱世安和檀何言的手中呢!”


    諾蘇梅朵說話的時候,天上的星星沒有了,原來霧氣已經從山下蒸騰了上來。


    那是晨霧升起,天就要亮了。


    “哦!我們一會兒不是要出發回越國去嗎?”司馬相如對卓文君說,“你們倆姐妹倆聊聊,我該去山上把馬找回來,做些準備了呢!”


    諾蘇梅朵笑了笑,便來到了卓文君的身邊。


    看著往山上走著的司馬相如背影,口裏卻在喃喃:“大漢朝耗費了那麽多的人力和物力,修出了所謂的“周道”。這對於我們這些小國來說,應該是活命和發展的源泉,不過也還是會成為一些人的吸血管。正如我師兄所說的一樣:如果有太多的壓榨和勞役,那生產出的怨憤和歎息也一定會砸痛走在這條路上的那些腳!”


    “哦,我妹妹在擔心什麽啊?”卓文君上前,把諾蘇梅朵拉著,在自己和司馬相如剛剛坐過的地方坐下,“司馬相如回國後,一定會為夜郎、越國和滇國等說好話的!”


    “這個我知道!”諾蘇梅朵很認真地對她的這個姐說,“我是對司馬師兄的話小有感觸呢!要真如司馬師兄所想,這個世界也就是天堂了呢!”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天空漸漸被鳥鳴聲擦亮了起來,遠處的山巒也在霧嵐中出現了,哦,新的一天又到來。


    莊義從洞裏出來,手中拿著一個木盆和幾塊洗臉用的毛巾。諾蘇梅朵知道這個漢子一直沒睡,在給大家弄吃的呢!


    兩個時辰後,幾個人就過了緬國地界,來到了滇國的範圍。


    天氣晴朗者,一行人卻突然聽到前方有人唱起了挽歌——


    蒿裏誰家地,聚斂鬼魂無賢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躕。


    嗚嗚咽咽的聲音在林木間穿枝拂葉地蜿蜒著,歌聲流淌到哪裏,哪裏的樹木是淒淒慘慘戚戚嗚嗚咽咽。


    隨著這挽歌的聲音,看著晴朗的天空卻又霧氣彌漫了起來。氤氳的霧氣就在這些枝枝葉葉上聚集著,葉片上很快就有了露珠,滿山遍野於是到處是汪汪的淚眼。


    諾蘇梅朵、司馬相如夫婦和莊義夫婦騎在馬上,內心裏都很不是滋味,隻有昨天才降生的小莊誠小不知事,躺在莊義的懷裏睡得很香。


    這時另外一首挽歌又唱了起來——


    薤上露,何易唏?


    露唏明朝更複落,人死一去何時歸?


    “這聲音太淒慘了,”卓文君頗有感觸地說了一句,抬眼看著司馬相如,似乎就要落下淚來。


    “大漢朝那邊的挽歌,怎麽會被滇國人唱得這樣淒厲啊?”司馬相如也在感慨,“莫非這唱歌的人就是漢朝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在為漢朝人唱?”


    “不!不對!趕緊捂上耳朵,”這時諾蘇梅朵靜靜旳聽著,卻突然叫了一聲,“這挽歌的聲音裏麵還夾雜有人著邪惡的咒語呢!對,念的就是攝魂咒!我們中的誰是不是已經覺得不舒服了?”


    “哦!還......還真是呢!”卓文君怯怯地回答,“這心裏就是怪怪的難受!”


    大家看這個大漢朝的富家女子時,隻見她臉色蒼白,身子顫抖著,似乎就要從馬上滾落下來的樣子。


    司馬相如趕緊從自己的馬上飛身到了卓文君後邊,把她緊緊地摟抱在了懷裏。


    “莊義哥,香兒姐,你們趕快和司馬先生他們擠在一起,”諾蘇梅朵說著,便把手往自己的袖筒裏一摸。接引導人給的那顆鳩鳥一般大小珠子便已在握。


    夜郎王子妃把手攤開,那顆珠子在她手心裏迅速長大著,仿佛是一個七彩的水泡。


    狐仙的女兒接著又把水泡往司馬相如他們的頭上一拋。


    司馬相如夫婦和莊義一家三口以及他們的馬匹全都一下子就被罩在了水泡裏。他們的上邊,多了是一層透明的殼。


    諾蘇梅朵自己卻立即從馬上飛身而起,腳步踩著在風裏翻滾著的那片林濤,直奔纏綿著挽歌的那座高高的山頭。


    挽歌還在響,滿山遍野的樹木淒淒哀哀地低頭又低頭。


    夜郎王子妃如同一隻大鷹掠上山頭時,看到檀何言正坐在山頂上。


    檀何言的前方擺著朱世安的靈位。靈位前清香渺渺。


    這個曾經在大漢朝紅極一時的巫師一手掐訣,一手焚化著紙帛,口裏卻還在繼續唱著挽歌。


    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有人上來。


    “看來這個陽陵大俠朱世安被緬地羅刹殺死後,靈魂沒有直接奔向酆都城,而是如同自己的預料一般,先躲起來了。偏偏自己又和司馬相如一起燒了朱世安屍體,這家夥無所歸附,隻有把自己已經死亡的消息告訴了檀何言。”諾蘇梅朵想,“朱世安倒是去了鬼都,檀何言卻在這裏設伏要把我們這些人作為犧牲祭祀朱世安呢!”


    “怎麽了,既然這麽傷心,那你就隨他去了嘛,”諾蘇梅朵嗬嗬一笑,“當真以為你的迷魂咒有用啊!”


    檀何言心裏一驚,抬起頭時,卻見諾蘇梅朵正抬頭看著他笑。


    “你......你是沒事,不過那幾個人必死無疑了呢!”檀何言見到夜郎王子妃就知道她是誰了,不過他以為司馬相如他們已經難逃厄運,以為一對一,自己沒必要緊張。


    “死與不死,你抬頭看看那邊不就知道了?”諾蘇梅朵依舊笑笑地說。


    檀何言抬頭看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那邊的山坳裏,四匹馬並排而立,馬上的四個大人正往這邊望著。他們什麽事也沒有。哦,原來他們頭頂上邊有了一層七彩的光環,從這裏看過去,如同一道長虹。


    “哼!”檀何言一聲冷笑,“就是不死,從今以後你們全都是石頭一塊,又能猖狂什麽?”


    檀何言一邊說話,一邊謔地一聲站了起來。


    順手就把左手旁邊的褡褳提了起,眼睛直直地盯著諾蘇梅朵,右手極速地伸進了褡褳裏邊。


    諾蘇梅朵看著那個褡褳鼓鼓囊囊的,裏麵似乎有一個球狀的物體。她心裏一驚,立即往腰上一摸,那根馬鞭便已在握。


    這時,檀何言的手已經在開始把那球狀的東西往褡褳外麵扯。


    夜郎王子妃的眼睛緊緊盯著檀何言。


    檀何言的手掌出現了,裏翻翻卷卷全是細細長長的毒蛇。


    “蛇發女鬼的頭顱?”諾蘇梅朵知道自己沒有猜錯,趕緊出手。


    鞭子的速度之快,如同閃電一般,從上向下,咻的一聲。


    檀何言握著蛇發的手掌立即斷落下來,和那個頭顱一起滾落進了褡褳裏。


    檀何言哎喲了一聲,當即退後一步,左手趕緊握住自己已經沒有了手掌的右手腕。一抬左腳,就要彈腿踢向那個褡褳。


    褡褳若是被他踢起,裏麵的頭顱一定會從中滾下,直奔諾蘇梅朵。


    可是檀何言的動作又慢了一步。他的腳未到,諾蘇梅朵的鞭梢卻又先到了。哢嚓一聲,那隻腳便從腳踝處斷落。


    又是哎喲一聲,檀何言又失去了他的左腳掌。


    奇怪的是斷落的腳掌居然自動跳躍起來,如同一個蛤蟆,一下子跳進了褡褳中。


    “再動,我保證你的頭顱也會飛進這個口袋,變成石頭!”諾蘇梅朵厲聲大喝,“我還知道你那顆頭斷落下來也還可以續上,不過它變成石頭了,續上也沒什麽用啊!就像你的那隻手和那隻腳,即使續上了,還可以幹什麽?”


    “這——”檀何言怔了一下,咚的一聲跪倒,“仙姑饒命啊!仙姑法力無邊,檀何言再……再也不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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