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姓達洛的道士是沒有兒子,可是還不允許他的兄弟有兒子嗎?”夜郎王蒙多福德說,“按照夜郎的習俗:男子十八要成婚,娶妻要娶舅家女。我們和越國成了世代的連襟兄弟。怪的是到了我家懿德兒這一代,舅家出現了些變故,他們無女了,可是我們家懿德兒和吳國王子吳越也還是連襟!你說怪不怪啊!”


    “這就是說,我們越國和夜郎很有緣分啊!”越王吳楚接過了夜郎王蒙多福德的話,“所以我和夜郎王商議,今晚有大事讓我這個連襟兄長公布呢!”


    “這——”滇王莊懷楚愣了一下,“兩個兄長還在賣什麽關子呀!”


    “是這樣的!”蒙多懿德說,“司馬先生也知道,這段時間我們夜郎和越國都經曆了太多的風險。要不是有我的兒媳諾蘇梅朵和越國將軍岩石等這些人,那兩個小國都扛不下去了呢!所以我們決定等到滇國和哀牢恢複了天下,就把大位讓出來,讓下一輩早些擔當呢!”


    “父王,您……您這是說的什麽話呀?”蒙多懿德極了,趕緊問他的父親。


    “你們不知道,”這次說話的越王吳楚,“我們在這位置上坐著,憋屈著呢,好在老天看顧我們,讓我們的下一代出類拔萃,那還有什麽比這樣快活啊!我們決定了的事一言九鼎,你們不得異議。你們隻要按照我們想好的去準備好了,到時也讓大漢朝來的司馬先生做一個見證啊!”


    “這,吳越看了蒙多懿德一眼,心裏著急卻不知道怎麽說!”


    “好了,這事情就這樣!”蒙多福德說,“好容易才得以見司馬先生一次,不知司馬先生還記不記得十幾年前在臨邛擊缶的事啊!”


    “這……這…….”司馬相如看了卓文君一眼,“那是我在臨邛,想見卓文君一眼而不得,那個老牛頭朱文浩家看管得緊,那時所做的不過就在昨日,怎麽會不記得喲!”


    “是這樣,那晚我和夜郎王兄剛好都在臨邛呢!那是我們在大漢朝境內最為美好的記憶喲!後來我們買回了些銅鼓、銅缶、銅洗,這裏卻沒人能敲打出那個韻味來,”吳楚看著司馬相如,有些尷尬地說,“不知道能不能請到司馬先生司馬先生為我們再展示一回。


    什麽相如聽了,回頭看著卓文君笑了一笑便上前,把幾件銅釜、銅鼓、銅洗一字兒排開,還接過人家遞過來的一根鐵條。


    1、2、3、5、6,宮、商、角、徵、羽,他一個一個試著敲打。


    哦,每一樣銅器發的聲音都不一樣。


    司馬相如一個一個地試,接著把試過了音律的銅器排列成排,又順便地試敲了幾下,才兩手齊動,或左或右、活快或慢,敲打了起來。


    冷冰冰的銅釜、銅鼓和銅洗們在越國這裏寂然了十幾年,是司馬相如把它們連同自己的記憶一起立活了。


    銀瓶乍破,鐵騎突出;溪流叮咚,海潮洶湧......


    火塘邊的人們立即站了起了。


    前麵的站住了,凝神靜聽,後麵的一個個踮起了腳尖,伸長著脖子,就像一些被無形的手拉長了頸子的鴨。


    “喂!”不知什麽時候吳青青出現了,她過來拉住了卓文君,“司馬夫人!夜郎王子妃一直都叫你文君姐,我們可不可以這樣叫啊!”


    “當然可以!”卓文君高興地站了起來。


    “那你可不可以帶著我們都按照司馬先生的節拍舞蹈一回啊!”


    “當然可以!”卓文君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夜郎王子妃和越國王子妃,“你可要讓大家都來參加呀!”


    那邊司馬相如越敲越來了興趣,開始手舞足蹈,口裏唱了起來——那是《詩經》裏麵用以表現男歡女悅傳達愛情的句子--


    幾夕何夕?擊鼓中流;


    嫦娥玉兔,邂逅仲秋。


    風鈴吟唱,有欲有逑;


    坎其擊鼓,天涼好個秋。


    卓文君看著司馬相如手舞足蹈,在沒月的晚上似乎看著一輪明月。她想找一找星星跟著月亮走的感覺,帶著一群姐妹圍著司馬相如舞蹈。


    越國人的火塘燃著,火光竭力把黑夜往遠處推,繁星在天空裏眨眼又眨眼。


    看著女子們在內圈旋轉著舞蹈,那些男子漢們也跟著開始鼓掌。腳步也不由自主地踏著火光裏的節拍踢踏了起來……


    司馬相如繼續敲擊那些銅器。


    冷冷的銅釜和銅鼓們熱烈地表達著,黑著臉站在夜幕的遠方山巒也在美妙地回應。


    司馬相如的口裏繼續歌唱著--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有鳳來儀。


    我歌我謠,達於故裏;


    玉兔嫦娥,熟我院梨。


    被音樂指揮著的不隻是越國人、滇國人,夜郎人,那些大漢朝來的繡衣使者也都在盡情地舞蹈著。男的歡,女的悅。


    司馬相如把那些銅器敲得搖頭晃腦,哦,今夜啊!司馬相如成了音樂的奴隸,被音樂玩轉了,發瘋了。


    卓文君一邊舞蹈,一邊記起了當時的景致來:她記得那晚上自己是在閨房裏被司馬相如打開心扉的:她的閨房離銅器作坊不過三五十丈遠,她什麽也顧不得便急急忙忙下了床,嘎的一聲打開了窗戶。


    “小姐,看來你心裏頭那一位人啊!看了你的刺繡後,興奮得睡不著了呢!”那個貼身丫鬟的話又在她耳邊響起。


    “真的是他?”卓文君的心裏有一萬隻蝴蝶在舞蹈,


    “我都親自看了的,還會有假?再說除了司馬先生,誰有這樣的才氣啊!”貼身的丫鬟反問。


    卓文君不在說話了,身子靜靜地站立在窗後,情感卻被司馬相如的音樂托著,在雲端上麵飛。


    溫其如玉,河水漣漪;


    漁歌互答,此樂何極?


    坎其擊缶,共嬋娟兮;


    歲月如歌,卷而懷伊。


    司馬相如忘情地唱著。她的周圍,卓文君領著一群男女老少爺們盡情狂歡。


    星星的淚光閃閃爍爍,火塘裏火焰伸伸縮縮似乎也在合著節拍舞蹈。整個場壩,不,整個臨越國王宮,都在旋轉......


    “今生得了此人憐愛,這輩子再無所求了呀!”卓文君的淚都出來了呢。


    “小姐也不要小看了自己,你和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若是錯過了,這世界還不如毀滅!”——卓文君又記起了貼身丫鬟的話。


    溫其如玉,河水漣漪;


    瞧彼秋月,悠悠思伊。


    懷哉懷哉,壯心不已;


    執子之手,輕揚繩兮。


    與子偕老,歸去藏兮。


    ——司馬相如還在忘情地唱著,諾蘇梅朵那雙慧眼卻穿過夜幕,看出一雙邪惡的眼睛正往這邊覬覦。


    夜郎王子妃一邊傳聲給岩石,要自己的師兄記著保護好大家,自己卻悄悄提氣飛升起來,腳步一蹬越國宮殿的屋脊便往那個來了客人的山頭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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