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傾初自從上任後,表現就很好。這天同事們約他一起吃午飯。


    一個和他關係很好的下屬小吳,忽然露出了反常的神情,他左看右看,最終坐在了溫傾初的旁邊。


    “溫經理,周日那件事情你知道嗎?總裁太變態了,一個男人怎麽....”


    溫傾初見他神神秘秘,笑著把菜往他碗裏夾。“來,多吃一點。”


    “周日什麽事情啊?”


    溫傾初對他很好,小吳一個人來城裏,平常省吃儉用,連肉都不敢點。


    溫傾初每次都故意多點一份肉,放在他碗裏。


    “這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小吳眼神忐忑,他的心砰砰跳著。


    若他得罪了蔣文熙,不是丟掉工作那麽簡單。


    但他看到自己碗裏的肉,內心如被抓緊,他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溫總,我有一個朋友參加了總裁的聚會,他看到你妹妹,她被人當眾扔進了遊泳池。”


    “什麽?”溫傾初起先還吃著菜,沒有意識過來。


    “溫傾雨!總裁向她表白,被拒絕了。然後他叫人把你妹妹扔進遊泳池。”


    溫傾初拿著筷子的手忽然僵在了半空中,他猛地站了起來,他握緊了拳頭,狠狠地敲在了桌子上。


    飯盤裏麵的飯順勢落下來,弄髒了他的西裝,最後落在了地上,發出哐當一聲。


    公司的所有員工紛紛看了過來,溫傾初就當著眾人的麵前,起身衝出食堂。


    他身上沾著飯和肉汁,神情急促。


    沒有人能想到,他竟然有如此莽撞冒失的一麵。


    小吳哪見過這樣的溫傾初,他嚇得趕緊打了一個電話給溫儒謙。


    “溫總,大事不好了!”


    溫儒謙正被公務犯的焦頭爛額,聽到他打來的電話,手上的文件落在了地上,連忙衝向了總裁辦公室。


    溫傾初瘋狂地拍打著電梯按鍵,腦海中是那個女孩。


    她第一次來到自己麵前,全身是可怕的傷痕,還纏著繃帶。


    她就像一塊生肉,仿佛連骨頭都清晰可見。支離破碎,下一秒就要消失。


    他的心開始疼了起來。


    原來,從那一刻開始,他的心已經被溫傾雨挖走了。


    他衝上了電梯,來到了最高層,秘書將他攔了下來。


    “溫經理,你有什麽事情嗎?”


    “走開!”溫傾初撇了他一眼,


    與此同時,溫傾初不顧秘書的阻擾,一把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蔣文熙正坐在桌子上審核文件,看到他冒然闖入,見怪不怪地站了起來。


    “蔣文熙,你這個畜生!”


    他最愛的小雨還不會遊泳啊,就被這個禽獸當眾羞辱,扔進了泳池。


    “哦,我以為是什麽呢?”蔣文熙冷冷地說,和往常一樣,目光和言語都帶著對他的蔑視。


    溫傾初走到了蔣文熙的麵前,正當他要打下去的時候,溫儒謙衝了進來,死死地抓住了溫傾初。


    “溫傾初,你跟我出去!”


    溫傾初一看到父親,急得連話都說不好,手腳一頓亂揮著。


    可是他還是克製住了,生怕自己動作太大,打到了溫儒謙。


    溫儒謙不知道,兒子一直都儒雅溫和,為什麽會為了一個女人如此拚命。


    而且看他的眼神,有種既憤怒又瘋狂,他惡狠狠地盯著蔣文熙。


    “爸,這個人渣打了小雨!”溫傾初甩開了溫儒謙的手,溫儒謙始終狠狠地拉住他。


    “你和我出去!”溫儒謙將溫傾初拉出了辦公室。


    溫傾初生氣地在前麵走著,溫儒謙在後麵追著。兩人就這樣,來到了茶水間。


    “溫傾初,你瘋了嗎?你竟然敢打他,你工作還想不想要?”


    別人都在私下嘲笑溫儒謙是個奴才,隻有他知道,觸怒蔣家的人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也隻有他知道,必須毫無原則地忍下去,總有一天才能徹底把他們踩在腳下。


    “我隻知道他打了小雨。我已經無所謂了,我不允許任何傷害小雨!”


    他終於爆發了,他無時無刻不替溫傾雨擔心,害怕。


    倘若溫傾雨不報仇,她壓根不會來到自己身邊,壓根不需要自己。


    倘若溫傾雨去複仇,那麽她必然會受到傷害。這種矛盾的感情快要把他逼瘋了。


    溫儒謙閉眼,長歎了一口氣,他搖了搖頭。氣到心髒疼痛,渾身顫抖著。


    他最真愛的孩子,他唯一活著的孩子,不能再這樣下去。


    溫傾雨是溫儒謙培養出來的野獸,他養她,是希望她來保護自己,沒想到她卻反咬自己一口。


    “夠了,你對小雨的感情已經超過一般的兄妹之情了!”


    “對,沒錯!”溫傾初索性將自己的心中隱藏最深的秘密說了出來。


    溫儒謙聞之,渾身顫抖,他用盡全身力量,伸出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從小到大,溫傾初一直是他最好的兒子,從小到大都不曾反抗忤逆過他。


    這一刻,他生氣的是自己兒子反抗自己的錯愕。


    “溫傾初,你給我記住了。你最好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溫儒謙憤怒地從他身邊越了過去。溫傾初望著他的背影,微微發抖著。


    父親不是一個容易發怒的人,但是父親發怒的時候都很可怕。


    他從那件被弄髒的西裝口袋中拿出了手機,他下意識輸入那串電話號碼。


    他想見到那個女孩,那個全身是傷的女孩,那個對她笑的女孩。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他笑著,久久徘徊在眼中的淚水,從眼裏落了下來。


    他對著電話靜靜地說:“小雨,這些話,我可能以後都不能對你說了。我知道,你從來都把我當作哥哥看,不過這樣就好了,隻要你願意,我願意以任何的身份留在你身邊。”


    夏天的時候,曾經有一顆樹長到了溫傾雨的窗前,枝葉茂密,擋住了她的視線。


    溫傾雨的窗前本來有一片大海,卻因為那顆樹的遮擋看不到那片海。


    他那個時候隻是淡淡地說:“把這顆樹的樹枝砍了吧。”


    溫傾雨帶著一絲微笑,目光投到那棵樹上。“留著吧。”


    在那個時候,溫傾初突然想成為那一棵樹,守護著她,陪伴著她。


    但是他始終明白,這顆樹必須砍了,才能看到遠處的大海,大海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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