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淨!幹淨!你是十八歲大姑娘啊!”德懿已經又繞著教室遛開了彎兒,“你倆兒的人品,我可以不相信他,但我絕對打包票你!你那小苦瓜臉一擺,是堅決不會越雷池一步的——一共就六個來月,才一百多天,咱初三最後衝刺這一段時間過得還飛快,幾乎就是一眨罷眼兒的事!隻要你倆在這段時間不往一塊湊合,甚至都可以不見麵,限期一到,立刻雙宿雙飛,多好啊!還管什麽“精神”啊!——我就是不能替你答應下來,如果這事我能做主,我才不在這裏和你費這麽些唾沫星子!”


    像陀螺一樣的轉了兩圈兒後,德懿一屁股坐在文玉對麵的那張課桌上,撿起上麵的一本作文,翻看了一眼,就將那作文本卷成一個筒,當做了指揮棒,指向了文玉的腦門叫道,“自己的事兒,都火燒屁股了,還有心判學生作文!就這定力,我是真服啊!你保證不會犯男女作風問題!”


    “你別動我學生的作文!那可是備考作文!”文玉抓住了那被卷成一個圓柱的作文本在自己的腦袋前揮舞的部分,將它從德懿的手裏“解救”了出來,鋪展平整,又端端正正的放回到那張課桌上,同時拍拍德懿的屁股道,“我建議你這位同誌,將你的尊臀,從我學生的課桌上下移到凳子上,那裏才是安放它的位置!”


    德懿又沒有詞了!除了氣得再次漲紅了臉,把自己的鼻子揪得比自己的臉都紅,像個開著孔洞的紅蘿卜似的大吞大吐著空氣之外,德懿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靠!老娘我為你都要嘔心瀝血了,我坐你學生的桌子一會兒,你還要攆我?”


    文玉無聲的笑了起來,如果不是握住自己的嘴,文玉簡直就要放聲大笑了:德懿那瞪眼咧嘴,半臉怒氣半臉無奈的的模樣,實在太好笑了!


    “好德懿!最最好的德懿!”文玉過去,還要給德懿一個擁抱,德懿卻“蹭”的從桌子上竄下來,“嗖”的跑到了兩米開外的地方站定,才說道,“得!我服你!你別給我來什麽溫柔攻勢了!你有話說,有屁放!”


    “我的最最親愛的德懿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粗俗啊?”文玉故意的蹙起了眉頭,笑道。


    “我一直就是這麽的“粗”,從來都沒有“細”過!”德懿像躲避什麽似的,又向後退了兩步,一下,就撞在了講台上,而德懿,徑直的,就轉上了講台,用兩隻手撐定講台,仿佛是得了一個鞏固的根據地,氣昂昂的向著文玉宣示主權一樣。


    文玉走到教室最後麵自己的辦公桌的地方,彎下身來,從那抽屜裏掏出幾個大棗還有兩三個核桃,一把果幹,向桌上一拍道,“看來,我可以吃獨食了!”


    那在桌子上晃來晃去的核桃,還沒有停穩當,就被一隻大手,淩空捏起,向著大理石的窗台上一磕,就稀裏糊塗的進了德懿的嘴巴裏了,“有好吃的,咋不早點拿出來?慰勞慰勞我這受損的腦細胞!”德懿一邊飛快的向著自己的大嘴裏丟著核桃仁,一邊叫道。


    “這速度……”文玉實在是不能不吃驚了,“不愧是四百米紀律的保持者!”文玉由衷的讚歎道。


    “哎!這果幹味道不錯啊!看著包裝,就知道這是正宗高級貨啊!行啊!哪搞到的呀?可不會是家長送的啊?”德懿已經又向果幹進攻了。


    “是家長送的……”文玉沉了沉,又補充道,“就是他,請我吃飯的那天,送我的,說讓我增加營養的……”


    “我靠!那大律師會心疼媳婦啊!可是,那小子也忒不地道,我這麽的口幹舌燥的替他辦事兒,他怎麽就沒有一點謝禮給我呢?”德懿邊撕開一顆大棗的包裝,邊不滿的叫道。


    “有你的份!我今天早上,上班就把你的那份放在你卷櫃裏了,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就被你討伐到現在……”文玉笑道,“好吃嗎?”


    “好吃啊!你沒吃啊?不會吧?”德懿咬著半個大棗,吃驚的問道。


    “沒吃!”文玉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一半我給了你,另一半,我留給逸多,我這裏,就這麽些。”


    “為什麽不吃?”從嘴裏扯出那碩大的棗子,德懿真正的驚詫了。


    “我不知道,我如果吃了這樣的棗子或者果幹,還能不能再吞進我的稀粥、饅頭和小鹹菜了?”陰雲,慢慢的從文玉的臉上升騰起來,這讓德懿都不覺心頭一震,“什麽意思啊?你?”德懿問道。


    “拋開忠誠不說,這就是我不能答應他的第二個原因,我們倆在經濟地位上,差距太大了!不對等!德懿,實在不瞞你說,我拿回來之後,偷偷上網查了一下它們的價格,就那一袋棗子,就二百多!果幹更貴,網上打完折兒,還三百!這些東西,外帶著一盒茶,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兩千多!德懿,那快趕上我一個月的工資了!”


    “還有那天吃飯,他的那塊手表,是我一年的工資,或許都買不來——這要感謝我那七年“少奶奶”的生活,跟著那些大人物,也見識過一些奢侈品……”


    “我呢?德懿!你再看看我!除了這套工裝,我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不要說幾萬塊的表,我就是連一塊屬於自己的能夠遮風擋雨的瓦片,都沒有啊!”


    “是啊!就是這樣,我才要你抓牢他啊!這人,整個一鑽石王老五啊!還主動向你拋來了丘比特神箭,你隻要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所有的苦惱,包括逸多——那人不會排斥逸多的——這不都解決了嗎?你得少奮鬥多少年啊!”德懿將棗子,一口吞下肚,叫道。


    “你說的都沒有錯!德懿!但我不能!那不堪回首的七年,對於我來說,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它至少讓我知道了自立自強,獨立自主的重要意義。假使,我是一棵最普通的小草,對方是參天大樹吧,即使有一天,大樹彎下腰來對我,說:“來吧,到我這裏來吧!我嗬護你!”可是,我能過去嗎?不能!因為,草和樹,是不對等的。大樹不能整日的低下他高貴的頭顱來遷就我,而我,更不能整天的奮力的昂起頭來依附於他!如果這樣,那麽有一天,我會累,而他,更會累!”


    “我能做到了,就是拋掉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而是腳踏實地的讓自己努力生長壯大,壯大到一顆樹的高度!而絕不要再將自己抵押於任何人,靠出賣自己的尊嚴去換取一日三餐——那樣的生活,我絕不要再重演!”


    “至於逸多,我更不可能讓他去做誰的附庸!!像個可憐的孩子一樣,畏畏縮縮的討人家一口米吃!德懿,隻要我還有一口活氣,這都是我絕對不會讓它們實現的!”


    “我不瞞你,德懿!我喜歡他!真的!發自內心的!和他在一起,哪怕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的坐著,我也覺得自己的心,從來沒有過的那麽祥和,而充滿希望和不懼怕所有的風雨!我不太會談戀愛,但我想,當一個人給了你親切、踏實、溫暖和力量,這也可以叫做愛情吧!”


    “但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會答應他!他能開口,和我說這些,是鼓足了勇氣的!我能感受到,他雖然是位優秀的律師,那是在法庭上利用他自己的知識和機敏,而唇槍舌劍,那隻是他的工作;但放下卷宗,他和我們一樣,就是一個普通人,渴望天長地久的愛情和相濡以沫的婚姻,但內心又是那麽的敏感而羞怯。我不能讓他存了那麽多美好的願望,卻在現實的我麵前,敗下陣來,我不能擊碎他對美麗未來的憧憬!”


    “我祝福他!但我不會拖累他的人生!如果緣分真的肯再給我們一個機會,那一定是我強大起來的時候,是可以和他勢均力敵的時候,婚姻世界裏,可以對等的時候!”


    “德懿,我的心理谘詢師證已經考下來了!而我,又已經報考了師大的碩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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