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甲的高強度手電照亮了釀酒廠裏的黑暗,但是方耿心中的燈塔就此墜落。


    冷槍以及所有的守衛軍都死在了這裏,死的詭異。


    他們成為了幹枯的雕塑,形如枯朽,身子幹燥的有些開裂。


    方耿認出了掩護眾人的南城守衛軍隊長冷槍,他總是在最後,他愛惜自己的隊伍。


    他們連最後的一絲陽光都沒有看見。


    “我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紫茜的聲音有些失落,這並不是紫茜的錯,救援之心本沒有錯,況且紫茜看到這些死亡之後,她知道即使是燈塔最好的醫者也無能為力,他們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


    方耿的心再一次墜到穀底,南城守衛軍隊長冷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第一天進入軍武的時候就是。


    方耿在的時候冷槍總是怕死,因為有方耿在。


    方耿不在的時候冷槍就是一個盡職盡責的隊長。


    陳遲想說些話,但是嘴角似乎被縫合上了一般,遲遲開不了口。


    方耿整理了有些殘破不堪的衣襟,鞠了一躬,沒有過多的話語。


    通訊器在冷槍的手中黑著屏幕,它已經壞了。


    方耿取下了冷槍手臂上的署名勳章,代號15。


    這是方耿該保存的東西。


    陳遲輕挪了一步,身子有些不自然,方耿確實承受的有些多。


    方耿踩到了身下的幾根東西,看這樣子,應該是樹根。


    地麵怎麽可能還有樹!


    方耿泛紅的眼眶轉身看去,提起了槍。


    陳遲親眼見著方耿一步跟上一步走了進去。


    “方耿!”


    陳遲的喊叫並沒有什麽用,方耿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理性讓方耿知道他做的是錯的,但是感性卻讓他一錯再錯。


    這就是人類,有感情的人類。


    陳遲跟了過去,紫茜與西蒙也隻好跟了過去,陳遲與紫茜很注意沒有讓這稍微高大些的戰甲碰倒這些幹枯易碎的守衛軍。


    西蒙看見了這些守衛軍求生的眼神以及絕望的腳步,除此之外,他們身上幾乎沒有什麽傷口,隻是腳踝處有著被捆綁的痕跡。


    紫茜戰甲晃動的燈光隨著腳步晃動著,不遠處的人影就是方耿,紫茜為方耿照亮著前行的道路。


    陳遲加快腳步跟上,這地方詭異的很。


    西蒙也發現了四處有些胡亂攀爬在牆上的樹枝,隻不過與想象中的樹枝有著區別。


    這是釀酒廠的後門,這扇門後麵就是地下酒窖,足足半個足球場大的地下酒窖存放著無數的佳釀,不過這門不用任何人替他們打開,它早就已經倒坍在了一旁。


    方耿一如既往的走下了階梯,地下更黑了。


    不過好在階梯口有著開關,陳遲新手一點,地下酒窖的燈光開啟,這種黃色的燈光很是暖,也很是讓人恐懼。


    酒窖各處都爬滿了樹枝與藤蔓,地麵有些濕潤,酒香飄逸,之後便覺得這酒酸了。


    封存的酒桶都砸落在了地上。


    地下鑽出的東西占據了這裏。


    “這是一架飛船嗎?”


    陳遲看著眼前的東西,有點宇宙飛船的意思,不過那種生活應該離陳遲很遠才對。


    紫茜點點頭,這是一架飛船,但是看樣子已經失去了動力。


    飛船長的像一隻甲蟲,它有著甲蟲的盔甲與身形,無數的藤蔓纏繞著它,它已經沒有多餘的動力離開這裏了。


    後艙門開著,升降梯上還有著人類的腳步,裏麵還有人?!


    方耿握著槍對準著每一個角落走上了的艙門,方耿想找出凶手,冷槍不能白死。


    眾人踏上台階,戰甲手電照亮了機艙,這是一艘不小的飛船。


    飛船上沒有動靜,陳遲又看見了枯朽的屍體。


    這些應該是失蹤的那些南城的居民以及酒徒。


    不過這些人死的卻是如此的甜蜜,眾人相擁而死,他們死於愛情的滋潤。


    紫茜不禁有些羨慕,“聽說你們塵民,兩個人隻要互相願意,就能這樣親密無間,對嗎?”


    紫茜羨慕中忽然帶著些許傷感,這不知道是一種幸福還是一種悲哀。


    陳遲有些不明白紫茜的意思。


    陳遲本就沒有資格了解所謂上民的生活。


    “也許不用互相願意,隻要十塊銅幣就能換一個晚上。”


    紫茜並不想理陳遲,隻是小心翼翼的經過這些枯朽的屍體。


    “喂,難道你們上民不是?”


    陳遲追了上去,紫茜戰甲雖然麵無表情,但是陳遲已經戳到了作為一個上民的痛處,“上民沒有相愛的權利。”


    氣氛再一次的沉默了,隻有忽然倒坍的一對枯朽屍體打破了這沉默。


    他們碎在了地上。


    “沒有愛情還真是便宜你們了,愛情就像白白淨淨的麵粉,長大之後呢,成了麵團,懂事成了麵條子,相愛之後呢,它們甜蜜的纏繞在一起,然後被扔進了油鍋,變成了油條,變得又黃又油………”


    陳遲又開始絮絮叨了起來,陳遲沒有擁有過什麽狗屁愛情,卻也能說出一大堆自認為的見解來,看來是找陳老子修行過了。


    “少放屁,你根本就不懂浪漫。”


    紫茜想用酒館廁所裏的馬桶蓋堵上陳遲的臭嘴。


    西蒙四處看著這甲蟲形飛船的構造,腳步小心。


    方耿往前走著,很快就到了這群枯朽幹屍擁抱之路的盡頭,這裏寂靜的令人出奇。


    盡頭的主艙門緊鎖著,不過艙門下伸出的樹枝已經宣告了這艙門的失敗,方耿拿緊了槍,一腳踹開了這看似高級的艙門。


    這時候艙頂上掉下一隻東西來,大概是很惡心的東西。


    紫茜的探照燈照在了這隻東西身上,圓形的光亮孔正正好好圈住了這隻東西。


    這東西是隻蟲子,陳遲似乎見過。


    “錦鱗羽蛙?”


    不過這隻錦鱗羽蛙跟陳遲見過的不太一樣,這隻錦鱗羽蛙全身通紅,特別是它猩紅的眼睛。


    猩紅的眼睛預示著進攻。


    “小心。”


    紫茜冷冷一說,地上的錦鱗羽蛙開始蠕動起來,它看起來是一隻錦鱗羽蛙幼崽。


    蟲子就是蟲子,還真是見人就咬。


    錦鱗羽蛙猛跳上來,張開它的血盆小口便咬了過來,方耿隻能開槍,這樣詭異的環境終於響了一槍。


    小錦鱗羽蛙倒在了地上,似乎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不過黑暗處亮起了無數的紅眼睛,閃爍著,跳動著,陳遲心中暗罵了一句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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