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子不在外企幹了,老子要自己幹,要跟你一起幹!咱倆合夥幹革命吧,全心全意的那種!"


    "好!咱們兄弟一起幹!"施穎衣服已經穿得差不多,見曹原捏著大叫大嚷的手機表情怪怪的,便探下身子也把耳朵湊到手機旁,不料曹原突然爆發出這一聲大喊,把她耳朵震得嗡嗡響,心髒更是被嚇得差點跳出來。


    "哥哥我跑雲南來了,散散心,看一看偉大祖國的壯麗山河,我這叫先上蒼山、再上梁山,回北京我就和老弟你一起造反,把倆網站合了算了,兩股人馬並作一股,好不好?"


    曹原忽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麽格外喜歡這時候的許克,倒不是因為他喝多了或是因為他的離職,而是因為他半天都沒再吐出哪怕一個英文詞兒。曹原的情緒也亢奮起來,把身旁的施穎也摟得更緊,說:"好!等你回北京兄弟我就跟著哥哥你幹。"


    "不好不好,是我跟著你。我做盧俊義,你來做宋江;我要是蕭何,你就是劉邦;我要是劉伯溫,你就是朱元璋!總之一句話,你在前麵闖,我在後麵幫。"難怪詩人都要以酒助興,原來就連普通人喝了酒說起話來都能合轍押韻的。


    曹原眉開眼笑地應道:"隻要合著一起幹就行,路遠相伴呐。"又彼此說了不少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話才把手機掛了,直愣愣地盯著施穎半天才說:"這會不會是個轉折點呢?"


    "肯定呀,怎麽不會?大家合起來做將來會越來越好的,你要相信我的直覺。"施穎邊說邊要站起來。


    曹原不肯鬆開她的胳膊,接著問:"為什麽每次有好事來臨的時候,你都正好和我在一起?"


    "錯了,"施穎把一根食指放在曹原的嘴唇上,又說,"我和你在一起,才是你這輩子最好的好事。"


    從雲南回來的許克看上去比前兩次見麵的時候黑了點、瘦了點也更精神了一些,剛和曹原重又在上島咖啡坐下就宣布這頓飯還是他請,曹原說我來吧,如今你也沒法回去報銷了,許克說我不是跟你客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我來吧,曹原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麽瞧不起他,笑著說你拔一根汗毛都比俺們腰粗。


    許克先講了講旅途中的趣事,初冬時節又非假期去大理、麗江的旅遊團已經很少,大多是自助遊的,許克驚奇地發現一路上淨碰到和他遭遇相似的人,旅社裏、酒吧中、車廂內、馬背上經常聊起來不是剛被老板炒了就是剛把老板炒了的人,個個都是一身疲憊滿心傷痕,來雲南無外乎圖的是"舔舐撫平身心的創傷"、"重新拾回破碎的自己"、"蕩滌昨日宿醉開啟明朝新篇",好像雲南簡直成了下崗或轉崗的白領們必去走一遭的庇護所和朝聖地。曹原沒問許克到底是被老板炒了還是把老板炒了,他覺得這大概是許克的一個瘡疤,再說他也搞不懂外企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兩家網站的合並除去技術因素其餘的都不複雜,謀房網原本就沒有公司實體作為依托,本質上屬於個人網站,當初投的錢也大多出自許克的腰包,他在公司出事後很頹廢地和幾位夥伴見麵,說想歇一歇,網站也沒什麽心思做了,大家要散就散了吧,網站如果能轉讓最好,要不就先擱著。幾個人都默默地沒有表示異議,許克說咱們出個代表負責善後吧,當然眾望所歸這差事就歸到他自己身上,他說一時半會兒網站也不見得能轉讓出去,隨時召集大家商量又太麻煩,不如都說一下各自的期望,咱們之間先結了。有人表示自己現金投入不多,主要是花了一些時間精力,但在創業過程中經曆了很多也學到了很多,已經非常值得,所以不指望還有什麽別的,另外幾個人也都附和,但有一位默不作聲,見大家都在等他才吞吞吐吐地說原本指望謀房網能做大,如今不再有那種奢求但所有投入都血本無歸實在不甘心,希望許克能盡快把網站轉讓出去、轉讓費也盡可能高些,這樣還可以減輕一點大家的損失。許克說要不你來善後吧,多少錢轉讓出去都行,不過提醒一句,這期間網站的各項費用可得是誰善後誰承擔,那位立刻不說話了。許克報出個數目,然後說當初是我起的頭,那就由我來收尾,我眼下的狀況你們都清楚,既要給自己找工作還要給網站找下家,隻能拿出這麽多,如果下家轉讓費給得高,那我就賺了,否則我也認賠;如果一直轉不出去我就一直養著它,就當是我生了殘疾孩子吧。幾個人心想各自能有千把塊錢拿回來也不錯,起碼比在無底洞裏越陷越深要強,便都在協議上簽了字。


    許克笑著一拍胸脯,對曹原說:"現在的我和謀房網,都是幹幹淨淨無牽無掛,沒人能再來找麻煩,可以再往前走一步了。"


    曹原把九幫網的股權構成說了說,許克對於郝書忠的期權沒有意見,表示兩家合並後郝書忠的股份也不要被稀釋,這樣可以避免挫傷他的積極性,曹原讚成的同時心想郝書忠那小子的積極性本來也不是出於對股份的渴望。


    接著就是商量許克該投入多少現金以及持有多少股份,許克問:"你當初投了多少現金?現在帳上還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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