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山南站在山水閣前的欄杆前,憑欄遠望,望著黑夜,隱隱有淚水充盈了眼眶,慢慢地,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滑落,隻剩下一個孤獨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孤寂,令人心疼。


    從見到羽黎開始,山南的情緒就始終不再像從前那般平靜了,驚喜、激動、自責、思念,隱忍著,他習慣了悲歡不形於色,但他的眼神總是會出賣他。


    其實早在在林風鎮見到香暖身上的梨晚之裳,又聽香暖說起晚晴,那時他就不平靜了,十六年過去了,終於聽到了一點信息,隻要她還好好的在這個世界,他便覺得安心。


    他想起二十年前,初見晚晴,那一年天靈城的花靈大會,他和水北是梨族的篩選官,水北在台上主持,山南在人群中暗暗觀察,那一年,他和水北也不過是二十歲出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那時候的晚晴,十七歲的年紀,一襲紫衣,滿身俠氣,衣衫飄動,步履輕盈,在花靈大會的擂台上,連連擊退無數的花靈,出手恰到好處又留有餘地,既不傷人,又能製人於靈活有力的招數之間,那日群豪旁觀,無一不驚異。


    直到無人再願意上台與她比拚,山南從人群中飛躍而上,站在晚晴的對麵,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盈盈的笑,讓山南怔了一怔,她的眼睛望向他的眼睛,仿佛將他看透。


    山南示意晚晴出手,晚晴連出幾招,卻連山南的衣衫都未碰到,十招過後,晚晴頹然地站在台上,對著山南擺了擺手,飛身躍下了擂台,朝著廣場外走去,打算離開。


    山南飛躍而下,兩步跑到晚晴前麵,堵住了她的去路。看著晚晴失落的臉,山南突然笑了起來,手抬起,一條梨花水晶做墜的項鏈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晚晴看著那條梨花項鏈,又看了看山南。


    目光交錯,兩人對視著,春日溫暖的陽光下,她明豔又靈動,山南心裏不知道哪一根弦跳動了一下,他抬手,為她帶上了梨花項鏈,看著她的眼睛,盡管不能說話,他卻感覺她能懂得他。


    “姑娘,梨宮歡迎你!”水北也追了過來,看見山南已經將項鏈戴在晚晴的頸上。


    “我是水北,這是山南,我們是此次天靈城花靈大會梨族的篩選官,不知道怎麽稱呼姑娘!”那個時候水北就是一襲白衣,山南就是一襲黑袍。


    “晚晴,叫我晚晴就好!”晚晴望著水北笑了笑,又看了看山南。


    “你不能說話對不對?沒事,你要說什麽我都知道,不過剛剛你真的太瞧不起人了,居然都不出手,我好歹也贏了那麽多人,怎麽你一上去我就麵子全無了,還好我機智不跟你打下去,否則呀我的臉都要丟盡了…”晚晴看著山南,山南也看著晚晴。


    “不用道歉啦,是我技不如人,不過你們真的決定好了要帶我去梨宮嗎?”晚晴隻看了幾眼,便知道山南不能言語,她看了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傾聽他在說話一樣,她又拿起胸前的梨花水晶,舉到額前對著太陽,仔細打量著,臉上卻是滿意的樣子,絲毫不避諱山南的目光。


    “當然,像姑娘這樣的人才,自然是要請去梨宮的,你先跟著山南吧,我還要回去繼續觀看花靈大會。”水北望了山南一眼,朝著廣場中央而去了。


    “我們現在去哪裏呢?篩選官,不,你叫山南對吧!我可不想再回去了。”晚晴鼓著她大大的眼睛,望著山南。


    山南笑了笑,一秒放出空靈鷹,躍到空靈鷹的背上,向晚晴伸出了手,那一刻,晚晴突然撲哧笑出了聲,拉住山南的手順勢坐到了空靈鷹的背上,山南突然紅了臉。


    回想起二十年前的場景,似乎還曆曆在目,這十六年來,空空蕩蕩的夜,山南時常想起那些年的場景,百裏梨林漫天飄花的時候,他陪她練劍,陪她一遍又一遍地練習靈力的使用,夕陽西下時兩人就坐在一根萬年梨樹下,晚晴說著有的沒的,山南隻是看著她,又看看天邊的晚霞。


    山南看著晚晴飛速的進步,到後來她已經足夠厲害,他不得不使出渾身的本領才能逃過她的攻擊,直到有一天,她成為了七大戰將之一。


    那一天,她穿著梨晚之裳,從梨風殿走到廣場之上接受任命,穿上輕薄的紫色紗衣,渾身流動著光芒,漫天的梨花花瓣灑在她的衣裙上,卻沒有片刻停留,她毫不沾身地出現,說著自己最驕傲的事,就是不靠梨晚之裳,而是靠自己的努力成為了梨族戰將!


    山南不能開口說話,山南從來不曾對晚晴說過歡喜,但眼裏卻每每抑製不住的關懷,晚晴也從未對山南說過愛,她隻是時常地陪在他身邊,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麽冷那麽孤寂,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水北,另一個唯一隻要看一眼就會知道他在想什麽的人,就是晚晴!好像是上天的安排一樣,可是相遇之後還有分別。


    轉眼已經過去了十六年,離開梨宮的十六年,也是告別晚晴的十六年,走的時候以為不久就能再見,這樣的不久,終歸是過了十六年,十六年,從最好的年紀到了成熟,從對世界滿懷期待到漸漸習慣人情世故,現在知道她安好無事,他便又覺得心安,一定會有再相遇的時候。


    “山南,你在想晚晴嗎?”水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旁邊,山南轉過頭,淚悄然流過,又悄然幹涸,隻剩下淚痕,在黑暗中掩飾了蹤跡。


    “別擔心,我相信我們此行一定會找到她的,到時我們又能一起並肩作戰了。”水北不知道什麽時候提著酒壺,仰頭又灌了一口。


    “隻不過明天離開梨宮,說不定還會遇上桃族的埋伏,此去東南邊境又得要三天路程,早點休息吧,養精蓄銳才能更好地保護少主,找到主族!”水北拍了拍山南的肩,轉身進了房間,山南怔了怔,搖了搖頭,回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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