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依在寒鴉號甲板上的不鏽鋼欄杆,歪過頭來眺望著極遠處的冰山,人們常說冰山一角,的確,露出水麵的隻是冰山很少的一部分,這些深海中的龐然巨物,沒有一艘船擁有和它們媲美的權利。


    從sp島向北航行了一天,我們已經到達了r國的領海,這是一個常年天寒地凍的國度,海麵上布滿了不薄的冰層。在略有寒冷的海風裏,我瞟到了一個落寞的背影,那是在不停踱步的初見雲誌,他已經無力挽回初見重工的局勢,為了活命,他不得不放棄多年來苦心經營的產業。


    位於j國的櫻花莊已經不安全了,近技的刺客無孔不入,為了太太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全,初見雲誌不得不去r國投靠明斯基,並將初見集團最後的科研成果,遠距離熱成像技術作為投名狀,無條件轉讓給明斯基。唉,經三代人幾十年努力積累下的初見集團,如今不得不無條件轉讓給r國的軍火寡頭,曾經不可一世的初見重工,居然會落個成為他人酒後談資的下場。


    “唉,真是抱歉,本來是我自己的私事兒,結果把你給卷進來了。”


    “唉,這什麽話!咱倆這麽多年的交情,朋友有難我怎能見死不救啊!再說,前幾年我接手的時候,初見集團已經病入膏肓了,如今去r國明斯基那混個部門主管當當,總比我之前一個土老板強啊。”


    “哎呀,寧為雞頭不做鳳尾啊,明斯基這雖然有保障,但是哪有自己當家做主舒服!”


    “拉倒吧,咱們自己當家,沒有個什麽靠山,說不定哪天就被近技的人給捅了,命都沒了還要什麽舒服!”如某人見我和初見雲誌在甲板上辯論,毫不客氣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唉,說的也是啊。”初見雲誌略微壓低了聲音說道:“不過老夥計啊,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洛先生意下如何?”


    “嗨,這突然間客氣啥啊,就直說吧。”


    “明斯基這麽大的軍火商,他看上的肯定不是熱成像儀器這種小玩意兒,他需要的是大殺器,能影響世界格局的那種!”


    “影響世界格局?他再強也隻是個軍火商啊?”


    “唉,這……你看,r國以保護他人身安全的名義,派最精銳的特種部隊來監視他,你覺得,這是一個普通寡頭能做到的?”


    “……”


    “好了,我直說吧,能有工業實力製造光量裂彈的國家,隻能是這幾個大國,當年博士就是為了不想讓瘋狗強拿到而犧牲的,瘋狗強背後有著a國勢力撐腰,c國對我們態度不明朗,現在唯一能幫我們的,就隻有明斯基和他背後靠山r國了!你讓j國研究,j國一個實驗沒弄好都容易把自己炸沉了……而且j國和d國,f國什麽e國一樣,滿大街都是瘋狗強的眼線,不然我也不能無論如何都得把櫻花莊撇了……”


    “……唉……好吧,那麽我姑且就相信明斯基一次,把我知道的情報都告訴他。”


    “別灰心啊老夥計!”初見雲誌拍了拍我的肩膀,誠懇地說:“我知道你不希望光量裂彈被別人知道,但是瘋狗強手裏有著光量裂彈的成品,a國研究出來也是早晚的事,雖然明斯基是位梟雄,但他總比瘋狗強那種純粹的惡人要強吧?”


    “你說的對,要是有一天我被幹掉了,我們之前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說罷,我搖搖頭,走進了船艙,回到了我在寒鴉號上的起居室。


    寒鴉號畢竟是一艘軍艦,內部的環境肯定是比較艱苦的,都是四人一間的二十平軍用宿舍,年泱,如某人,初見雲誌和我,正好是四個人。不過,明斯基居然給我單獨安排了一個較小的獨間,我知道他這麽做是別有用心,既給我一定程度的舒適,也方便監視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瘋狗強是為了光量裂彈而來,明斯基也是為了光量裂彈而來,他可是r國最大的軍火寡頭啊,現在是他想讓我自己體麵,如果我不想體麵,他完全可以幫我體麵……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我極不耐煩地接起了電話,我清楚,這就是瘋狗強打來的,為了幹掉我,他已經引爆了兩發光量裂彈,誰會知道瘋狗強這次還會耍什麽花招?


    “你這瘋狗還有完沒完啊?”我接起電話,很不耐煩地怒吼道。


    “吼吼,洛先生你可別囂張!雖然你已經贏得了前兩場對決,但是沫妁傾~還在我手裏呢!”


    “你也就會耍這種卑鄙的小花招……拿人質來威脅我!”


    “哼哼哼哼……那麽這次就耍個大花招吧,我可是特意給你準備了三個地點。”


    “三個地點?”


    “沒錯,我會把這三個地點的照片給你發過來,不過沫妁傾隻會在其中一個地點,當然,你也有權利選擇不去,至於不去的結果嘛,你是知道的……”


    瘋狗強說罷便把電話給掛了,憤怒的我一拳砸在床邊的鐵架台上,哪怕是這種刀割般的灼熱痛感,也壓製不了我的怒火,一個拿毫無反抗能力的弱者做人質的混蛋,如今在不斷地試探著我的底線……奪走了洛沬沫的瘋狗強啊,我定會讓你也感受到這種難以理喻的滋味!


    ——————————————————————


    三天後,我們到達了明斯基位於r國的斯基金屬公司,在這期間,我把我手裏關於光量裂彈的全部資料都交給了明斯基,作為回報,應庸洛夫和他手下的技術人員也幫我分析了這三張照片,第一張很明顯,是位於f國首都的聖母院,銀灰色的典雅還帶著哥特風尖銳的不馴,內部的裝飾華麗而又不失莊嚴,多麽完美的一個建築啊,我可不希望近技成員的血把它玷汙了。


    第二張照片好像是一個下水道,但是卻不同於刻板印象裏下水道的陰暗潮濕低矮肮髒,那是在一麵宏大的灰岩牆裏支出的一條碩大的管道,好比是漆黑洞穴裏有著一個同樣漆黑的瀑布,如果可以的話,甚至連一艘漁船都可以在那裏麵工作。應庸洛夫猜測這是d國境內的一條被廢棄的下水道,許多年前人們稱之為“高架龍水道”。


    至於第三張照片……則是一片茫茫白霧中聳立著一座塔狀建築物,這場景似曾相識,我第一眼就聯想到了t市,可是,t市,唉……我的故鄉t市和洛沬沫一樣,淹沒在了光量裂彈那滾滾的浪潮中了。


    “這會不會是e國的首都啊!”初見雲誌說。


    “很有可能,不過現在那裏應該沒有這麽大的霧了吧……”應庸洛夫搖了搖頭,說:“但也可能是這張照片被處理過了,瘋狗強好像不想讓我們看到什麽。”


    “不想讓我們看到……”


    “總之,我們分頭行動吧,這三個地點我們都得把它們拿下!”明斯基說:“不過,瘋狗強之前在t市和sp島引爆了兩發光量裂彈,導致這種新式武器被全世界知道了,各國也都加強了安保,現在入境的話……”


    “近技刺客能到的地方,我們也能到吧。”


    “嗯,不過我們隻能低調行事,我派不了太多的人,畢竟,我也不希望讓全世界都知道,軍火販子明斯基在幹預光量裂彈,那樣的話,我們的對手恐怕就不止有瘋狗強了!”


    應庸洛夫率領了十名阿爾法特種部隊隊員,加上明斯基,一共是十一人,他們將乘坐一架大型運輸機前往d國的接應點,就連我也沒想到,明斯基居然會親自出馬。而初見雲誌,年泱,如某人,以及我洛冥決,則和另外七名阿爾法隊員前往f國的接應點。


    至於e國的接應點,則由應庸洛夫的堂弟,應剛洛夫和他的十人小隊來負責。應剛洛夫和應庸洛夫一樣,都是阿爾法特種部隊的精英,十多年來的特種作戰經驗使他們不會遜色於近技的任何一位刺客。


    “哦,你就是洛先生吧,能僅憑一己之力幹掉那麽多近技刺客,唉,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說話間走過來的就是應剛洛夫,在明斯基和應庸洛夫外出期間,他便是基地的管理者。


    “唉,過獎過獎。”我笑著說:“多虧了各位的鼎力相助,僅憑我一個人是遠遠不夠的,要是沒有在坐的各位,我洛冥決都不知死多少次了。”


    r國的晚秋就已經讓我感受到了凜冬的倩影,海域裏雖漂浮著卻又紋絲不動的冰層,在上麵開一輛小型箱貨,都不會有什麽問題。似鵝毛般的雪花如落葉一樣飄浮而下,呼出的熱氣也無法將它們融化,僅僅是簡潔的幾句交談,未刮淨的上唇便染了白霜,下顎與上牙之間也開始來回地碰撞……我連忙快步走進斯基金屬公司的正門,將身後百聞不如一見的雪景拋之腦後。


    “洛先生,我覺得你會用的上這個。”應剛洛夫遞給我幾支褐色柱狀藥劑,我接過來仔細一看,好家夥,這與當年近技鏡魔紮的那管是一樣的。


    “這……這是……”


    “這是速子治療劑。”明斯基說:“它可是我花上大價錢從溫浩添那裏搞到的,你可要省著點兒用啊!”


    “溫浩添?d國的那位生物學家?”初見雲誌說。


    “沒錯,溫浩添目前在為我效力,關於高架龍水道的信息也是他給我提供的。”


    我看了看手裏的速子治療劑,說:“在與近技鏡魔的決鬥中,我記得近技鏡魔也用過這玩意兒。”


    “呃,溫浩添在投靠我之前曾經去過高架龍水道,他把一部分測試期的速子治療劑賣給了近技組織。”明斯基接著說:“現在誰也不知道這東西的副作用到底有多大,雖然我們手裏的是溫浩添新研製的改進型,但為了保險起見,諸位,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要用!”


    “還有,洛先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沒有植入過義體吧。”


    “義體?那是什麽?”


    “義體!”初見雲誌驚訝地說道:“那東西不是還處於實驗階段嗎?現在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或一家軍火商能大量生產,義體應該貴得很吧!”


    “莫得問題,我們斯基金屬有著完整的義體生產線,造幾個義體零件對我們來說隻是時間問題。”


    “還處於實驗階段……這東西靠譜嗎?”


    “偶爾會出現義體過熱的情況,不過都是些小問題,疼是很疼但死不了的,有這玩意兒總比被敵人幹掉強。”


    隨後,明斯基等人便帶我走進了一間生物實驗室,說是一間實驗室,倒不如說是一間大型的手術室。


    “好了,躺好吧洛先生。”


    “躺好?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別緊張。”初見雲誌果然見多識廣,他不緊不慢地說:“安裝義體就像做一個小型的外科手術一樣,放心不會很疼的。”


    “唉,我……不過我想知道一下,你們打算往我體內安些什麽?”


    “關鍵部位的皮下納米纖維護甲,肺部的輔助呼吸葉片,加快血流速度的循環係統泵,以及最關鍵的……眼部熱成像儀器及輔助瞄準器。”一個穿著白大褂醫生模樣的人說:“講太多也沒用,裝上義體後自己體驗是最好的。”


    “這麽多……總之,非常感謝了!”


    半小時後,主治醫師一把將我眼部的繃帶拆開,說:“好了洛先生,拿把槍去靶場試試吧!”


    我揉了揉略有麻木的雙眼,手術室的燈光依舊是那麽明亮,我環顧四周,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同,不太愉悅地說:“唉,這好像也沒什麽啊。”


    “你的耐力與體力都提升了,而且皮下護甲可以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去靶場試試吧,記住,隻有智能武器才能與你的眼部義體兼容。”


    “智能武器是啥啊,聽起來好tm高端啊。”如某人問道。


    “智能武器可以用網絡跟義體連接,然後可以開啟熱成像或輔助瞄準,總之自己試幾次就知道了。”


    “你們阿爾法隊員用什麽武器啊?”初見雲誌問道。


    “步槍的話,我們用自家產的銅斑蛇。”明斯基接著說:“至於衝鋒槍嗎,都是進口的信玄和時雨。”


    “這兩把衝鋒槍聽起來很耳熟啊,是從j國進口的吧。”


    “嗯,j國的上杉株式會社,我們和那家公司有一定程度的合作。”


    “可惡啊,上杉澤中那家夥,想不到他離開我後自立門戶,倒是混得風生水起!”


    “風水輪流轉呀,初見先生。”明斯基說:“誰也不能一直站在金字塔的尖頂,我們都一樣,都有可能支配這個世界,也有可能被別人輕鬆地做掉。”


    我拿起一把造型新穎的時雨衝鋒槍,走到了靶場前的長桌處,在我端起衝鋒槍的時候,一道靜電從我的太陽穴穿過,如一條在火爐裏烤得紅熱的鋼絲紮進了一塊蓬鬆的麵包,我感受到了腦顱中撕拉撕拉的陣陣聲響,這麻酥酥的電擊刺激使我不得不向後仰頭,企圖緩解一下這糟糕的感覺。


    “別擔心,這是第一次使用眼部義體時身體產生的過激反應,下次就不會這樣了。”


    “唉,但願如此……”我敲了敲略有暈眩的頭顱,不是很愉悅地看著這把槍。


    “好了,請嚐試瞄準一下前方的幾個靶子。”明斯基的口吻就像個fps遊戲的新手教程。


    我半信半疑地舉起槍瞄準,果然,手臂處神經旁植入的芯片起了作用,一股細微的牽引力在拉動著我的手臂,自動將握槍的高度調整到合適的距離,好家夥,這都不用什麽瞄準了,我隻需要握緊握把開槍即可。


    “啪!”整個室內靶場的燈都滅了,明斯基說:“現在我把燈給關了,你來測試一下熱成像的效果。”


    我看了看黑暗中的如某人,果然,無需什麽頭部佩戴的熱成像儀器,我的雙眼就可以直接將熱成像信號傳達到我的大腦,雖然沒有初見重工的熱成像儀器清晰,但這已經足夠用了。


    “我的天,這也太高級了吧……”我一時間都難以相信自己的雙眼。


    “希望這些義體能在戰鬥中幫助你,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皮下納米纖維護甲是救命用的,它可不能當防彈衣使。”


    “呃,放心,這我明白。有了這些,看來離幹掉瘋狗強又近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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