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華山弟子麵色通紅,神色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高個老者,張著嘴,啊啊啊啊的說不出話來。


    “師弟,你先放手。”


    高個老者旁邊的矮個老者這時輕聲說了一句,高個老者一看才知道自己拽著這弟子的衣領太緊,竟是勒著了這弟子的脖子。


    高個老者鬆開了手之後。


    這華山弟子猛烈的喘了幾口氣,這才結結巴巴的說道:“白……白師叔……他……他……”他說了幾句,又看了看四周,接下來的話便有些說不出來了。


    “有什麽不好說的,這裏都是武林上的朋友,但說無妨!”


    矮個老者眼神一凜,沉聲了說了一聲。


    得到了矮個老者的首肯,那華山弟子隻能是點了點頭,把先前隻說了一半的話說了出來。


    “白師叔他……他死了!”


    “什麽!”


    這華山弟子的話剛一說完。


    旁邊坐著的鮮於通臉上瞬間就是一變。


    原本他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現在臉上已經變的無比悲戚哀傷。


    他猛的一拍身旁的桌子,那張木桌頓時被打的四分五裂,同時他嘴裏也大叫了一聲,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直挺挺的暈倒了過去。


    “鮮於兄!”


    “鮮於老弟!”


    見到鮮於通陡然間暈倒,場麵上頓時爆出了幾聲驚呼。


    幾人連忙上前,又是渡氣,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服丹藥,搞了好大一會,才把鮮於通救醒。


    “哎,白師侄是鮮於師侄的大師兄,鮮於師侄拜入我華山派時年歲尙小,而掌門師兄事務繁忙,平時教他習武練功的,倒多是白師侄了,是以鮮於師侄跟白師侄的關係極好,亦師亦兄,這次掌門之位原本鮮於師侄是要退出的,是白師侄執意要讓他參加,說要是鮮於師侄自己退了,那他這個掌門當的也不夠光明正大,即便當了掌門,又有什麽意思!”


    一旁的矮個老者對六大派的幾位朋友解釋了一下。


    “哎,鮮於兄倒也是兄弟情深。”張鬆溪聽了,想到數年之前他們兄弟五人得知張翠山失蹤生死不知的消息後的反應,何嚐不是如此肝腸寸斷,他心有所感,不由得感歎了一下。


    而殷梨亭也是默然不語,顯然也是想起了於他關係最好的五哥。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眼中閃過了一絲黯淡的神色,搖了搖頭,空中念了一聲佛號。


    昆侖派的鐵琴先生以及崆峒派的三老也是對華山二老說著遺憾的話,就連之前不斷大放厥詞唐文亮此時也不敢再說那些令人不快的話語。


    隻有峨眉派的那三人則是孤零零的站在一旁。


    她們三個小輩,身邊的都是各派的大佬,自然沒有她們說話的餘地了。


    “鮮於前輩跟白前輩的關係肯定好的不得了。”紀曉芙素來心善,她見到鮮於通隻是聽到了白垣死了消息,便哀痛的直接吐血暈倒,她心裏也不由惻然。


    但她旁邊的丁敏君卻撇了撇嘴,哼了一聲。


    她低聲用隻有她們峨眉派三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誰知道他是不是裝的,畢竟他可是跟白前輩爭掌門之位呢,那可是六大派的掌門,誰不想……”


    “丁師妹!”


    一旁的靜虛這是低喝了一聲,丁敏君聞聲立時就悻悻然的收了聲。


    正在這時。


    幾名華山派的弟子抬著一張門板來到了廣場上,在這張門板上,正躺著一具屍體。


    “白師兄!”


    剛剛被救醒的鮮於通一看到這具屍體,登時便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前去,嘴裏無比悲痛的痛呼了一聲。


    豆大的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他的眼眶裏滾落下來。


    白垣死去已經幾日了。


    屍體已經開始腐敗,一股難聞的屍臭味不斷的從屍體上散發而出,一些離著遠的,尚且用衣袖遮住了口鼻,但這鮮於通卻是根本不避這惡臭,直欲撲在這白垣的屍身上。


    眾人看的也是不禁聳動,皆是暗歎這鮮於通不愧是人人稱頌的君子,跟自己師兄的感情竟好到了此種程度。


    “鮮於師叔!鮮於師叔!白師叔的屍體上有毒!”


    就在鮮於通要撲在白垣的屍體上的時候,一旁抬著屍體來的幾位華山弟子一把抓住了他,他們死死的拽著鮮於通,嘴裏不斷說著屍體上有毒的話。


    那鮮於通一聽,他連忙往白垣的屍體上仔細瞧了兩眼,這一看之後,他臉上頓時神色大變。


    他顫聲說道:“是……是金蠶蠱毒!是明教的人幹的!我曾在多年前見過明教的人用過這種奇毒,白垣師兄定然是在外殺了明教的妖人,這才遭到了明教的毒手!”


    “金蠶蠱毒?”


    在場的眾人聽到‘金蠶蠱毒’四字,年輕的不知厲害,倒也罷了,各派耆宿卻盡皆變色,有些正直之士已大聲斥責起來。


    原來這‘金蠶蠱毒’乃天下毒物之最,無形無色,中毒者有如千萬條蠶蟲同時在周身咬齧,痛楚難當,無可形容。


    武林中人說及時無不切齒痛恨。


    這蠱毒無跡象可尋,憑你神功無敵,也能被一個不會半點武功的婦女兒童下了毒手,隻是其物難得,各人均隻聽到過它的毒名,卻沒有真見過這天下凶名赫赫的奇毒。


    這番聽到白垣中的竟然是這種奇毒,紛紛向著門板上那具腐屍看去,但此時這具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早已經麵目全非,哪裏還能見到原本的模樣。


    “這魔教也太歹毒了一些!”


    “哼!魔教的人心狠手辣還用說嗎?那封開府的金瓜錘方評方老前輩一家老小被謝遜屠殺殆盡才過去幾年?”


    “還有那……”


    “明教!”


    鮮於通突然大喝了一聲。


    “今日我鮮於通請諸位江湖朋友做個見證!”


    他一邊說著,他一邊抽出身旁一位弟子的長劍,兩指捏著劍尖,微一運力,隻聽得崩的一聲,這柄爛銀似的長劍便被他用手指給掰成了兩截。


    他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手裏的斷劍,厲聲說道。


    “蒼天在上,我鮮於通在此立誓,此生不滅魔教為我白師哥報仇雪恨,必如此劍,不得好死!”


    “好!”


    “有氣魄!”


    “滅魔教算上老子一個,老子的師妹便是被魔教的賊子給先……”


    “哈哈哈哈!”


    正在那些武林人士為鮮易通的誓言喝彩之時,從這廣場之外,傳來了一陣大笑之聲。


    這聲音如同驚雷,滾滾作響,那些江湖人士一聽,頓時便感到氣血翻湧,頭昏腦漲,難受的厲害。


    他們不由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過去。


    隻見到一個十七八歲,穿著一身白袍的年輕人,領著一個才十歲上下的孩童,正一步一步的向著廣場上走來。


    這個年輕人一邊笑著,一邊邁步前行。


    他每踏出一步,地麵鋪著的堅硬青石,竟然是爛泥一般,被他一腳踏軟擠開,留下了一個深達腳踝的腳印。


    這深入青石的腳印,從他身後,一直不斷的延伸,似乎綿延無際,一直到了華山之下。


    仿佛他就是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上了這落雁峰來。


    眾人一見此景,無一不麵露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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