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悄悄的靠近著自己的目標。


    在離著目標還有三四步遠的時候,他見到自己相中的那隻肥羊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仍舊在跟身旁那位極漂亮的小姐姐說笑,他嘴角不由翹了翹,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他已經看到了對方的腰帶上掛著的一枚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玉佩。


    要是能偷到這枚玉佩,他跟小陵說不得能一人一隻燒雞吃到飽。


    “哎吆!”


    正當寇仲從蘇信的身旁錯身而過,飛快的伸出手,想要摘掉那枚玉佩的時候,他突然痛叫了一聲。


    他的手腕被蘇信捏住,痛呼著直接跪在了地上。


    “放開他!”


    在寇仲被蘇信擒住的同時,一直在寇仲身旁打掩護的徐子陵麵色不由大變,他立時大呼了一聲,就向著蘇信撲了過去,想要為自己的好朋友解圍。


    “還練過幾手拳腳?”


    蘇信見到徐子陵打來的招式還算是嚴謹,嘴裏輕笑了一聲:“你這小子應該是偷學人家的吧?看樣子倒是似模似樣的,可惜沒有得到真傳,不會內功,隻有架子,沒什麽鳥用。”


    一邊說著,他一邊屈指虛空一彈。


    還離著他尚有三四步之遙的徐子陵哎吆了一聲,直接抱著膝蓋撲到在了地上。


    徐子陵咬著牙齒,趴在地上,他掙紮著想要起身,但隻覺得自己膝蓋方才似乎被什麽東西重重的打了一下,痛的厲害,他嚐試了幾次,都沒能起來。


    “小陵!”


    見到自己的好友突然被人打翻在地,寇仲不由擔心的看向了徐子陵,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的手腕還被人死死的抓住脫離不得,他拚命的掙紮了起來。


    不過蘇信握住他手腕的那隻手掌卻如岩石一般穩固,動也沒動一下。


    倒是他自己因為拚命掙紮,臉上的表情痛的都扭曲了起來。


    見此蘇信搖了搖頭,手腕一甩,便把寇仲給甩到了一旁,他淡淡的說道:“你們小小年紀幹什麽不好,怎麽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下九流勾當?難道不知道被人抓住了,要斬手斬腳?”


    寇仲被蘇信甩到一旁之後,他也顧不得自己手腕上的痛疼,想也不想的衝到徐子陵的身旁,查看起自己好友的情況,見到自己好友隻是膝蓋腫了一下,並無大概之後,他也鬆了一口氣。


    此時徐子陵在寇仲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隻是他方才膝蓋處被蘇信虛空點了一下,現在還在腫痛,沒有人攙扶甚至站都站不穩身子,這兩小子雖然有心逃跑,但一時之間也跑不到哪去。


    附近有認識寇仲徐子陵的,見他們二人行竊被抓了個正著,便湊熱鬧的上前對蘇信說道:“這位公子,要不要報官?這倆小子是這一代的慣犯了……”


    一聽報官二字,寇仲跟徐子陵頓時嚇的麵色都發白了起來。


    “不必了。”


    蘇信看了這兩位原著的主角一眼,然後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江都正在大興土木,每天因苦役而死的不知凡幾,這兩個人要是被報官,肯定要罰去做苦役,他們的身板,做不了幾天就要累死了,他們隻是被這世道所逼,想來偷東西也不是他們的本願,何必要把他們逼上絕路?”


    “公子仁義。”


    旁邊湊熱鬧的人聽了蘇信的話,紛紛對他讚歎了起來。


    就連寇仲徐子陵二人看向蘇信的眼神也沒有之前那麽凶狠仇視。


    “你……你要幹什麽?!”


    他們見到蘇信向他倆走來,想到這年輕的公子方才施展的武功,頓時嚇的縮了縮身子。


    見此蘇信笑了笑說道:“我是城西剛開的那家回春堂的大夫,剛才我出手有些重了,現在給你們看看傷。”


    經過蘇信這麽一說。


    寇仲跟徐子陵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身上方才被蘇信或是打過或是捏過的地方現在還隱隱作痛,聽到蘇信的話後,他們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的神色。


    這時蘇信又說道:“這位朋友,我的手勁很大,你的手腕很有可能骨裂了……”


    聽到這話,寇仲的眼中有些害怕起來。


    他可是勵誌以後要出去幹出一番大事業來的,要是手腕出了問題,成了廢人,那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了。


    兩人默默點了點頭,算是暫時解除了對蘇信的戒備。


    畢竟他們現在想走也走不了。


    蘇信來到雙龍的身旁,仔細的給他倆看起了身上的傷勢,當他扯開這兩人的衣袖褲腳之後,立時便看到了他們倆腿腳手臂上,盡是青一塊腫一塊的舊傷。


    顯然是平日裏沒少遭到過毒打。


    “主人,他們倆好可憐……”


    在蘇信身旁的阿貞見了兩人身上這淒慘的情況,她的臉上不由露出不忍的神色,她本就是善良的性子,眼眶裏頓時就濕潤了起來。


    她悄悄拽了拽蘇信的衣角,蘇信笑著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滑嫩的手掌,示意她放心。


    “阿貞,你把這些藥膏給他們塗上。”


    蘇信自己出手的時候自然很有分寸,他雖然不是太喜歡徐子陵優柔寡斷的性子,但對這兩個原著的主角也沒什麽惡感,自然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傷了他們。


    無論是他擒拿寇仲的手腕,還是隔空打徐子陵的那一指,都隻是一點外傷,看著痛,但痛過之後也就好了,不會有什麽內傷。


    蘇信在給他們倆推宮過血厚後,雙龍痛感立消,寇仲轉了轉自己的手腕,發現自己的手腕一點都不痛了,徐子陵的膝蓋處的紅腫也消退了。


    等阿貞給他倆身上的多處青紫處抹上了蘇信給的藥膏之時,這兩人隻感到身上傳來一陣陣涼滋滋的感覺,那些舊傷的痛感,頓時也消除了大半。


    “這些錢你們拿去吃點東西。”


    蘇信從懷裏掏出一串二十枚銅錢放在雙龍的身旁,沉吟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們身上的這些傷盡管是一些陳屙舊疾,受傷後處理的不及時,損壞了你們倆的身子,我既然見了,放著不管也不太好,這樣吧,我給你們寫一道方子,你們抓了藥煎來吃,吃上幾天,也差不多能休養好了。”


    說罷。


    蘇信問旁邊店鋪的人借了紙筆,寫了一張藥方,給了雙龍二人。


    “不要再幹這些下九流的勾當了,要是再被人抓住,那他可未必有我這麽好說話,要是你倆真被罰去做苦役,你們倆自己想想,能有幾分本領活下來?”


    蘇信說完之後,便招呼了一聲阿貞離去。


    阿貞點了點頭,她想了想,指了指手裏的那一小瓶藥膏,用乞求的目光看向蘇信,蘇信見了笑著點了點頭,然阿貞便高興的把手裏那瓶藥膏塞到了雙龍的手裏。


    看到蘇信兩人轉身離去,寇仲突然叫了一聲:“你……你到底是什麽人?我們要偷你的東西,為何你還要對我們這般好?”


    這兩人雖然年紀小,但是在市井江湖上多年,見過了世間最醜惡之事,他們還從未見過世上有蘇信這般好心腸的人,一般人心善抓住了他倆,不揍他們一頓也就算了了,哪有又是給他們銅錢買吃的,又是給他倆治病的。


    蘇信並沒有停下腳步。


    他的身影在寇仲徐子陵眼中越行越遠,他聽到之後擺了擺手,說道:“你倆不需要謝我,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夫,治病救人隻是本職而已。”


    隨著他的聲音,在雙龍的眼中,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人群當中,看不到蹤影了。


    蘇信帶著阿貞去的乃是二十四橋附近的一家沿河酒樓。


    這酒樓做的獅子頭號稱一絕。


    兩人穿過二十四橋,便來到了這家叫桂苑居的酒家,店裏的夥計見蘇信二人穿著打扮皆是不凡,連忙堆著笑將二人迎了上來。


    “兩位客官裏麵請,樓上有雅間。”


    上樓。


    “你也坐。”


    進了雅間。


    蘇信見阿貞站在一旁不坐下,他直接指著身旁的座位讓她坐下。


    阿貞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她飛快的搖了搖頭,連聲說道:“我……我隻是一個……”


    隻是她還不等說完,蘇信便出言將其打斷。


    “我這不興那套,我讓你坐你就坐。”


    阿貞聽了無奈之下,隻好坐了下去。


    等阿貞入座之後,蘇信也沒讓店夥計報菜名,他直接讓夥計上他們店裏最拿手的幾道菜肴,價格方麵無所顧忌。


    不一會兒。


    那夥計回轉回來,送上了幾疊葷素小菜,跟一壺清香撲鼻的桃花酒。


    “兩位貴客請稍等,這是我們店裏最有名的桃花醇,味道綿軟可口,是我們店奉送的。”


    說完之後,夥計便退了出去。


    阿貞連忙給蘇信斟滿了一杯,蘇信嚐了一下,味道確實不錯,酒液泛紅,味道清新,極為爽口,他又吃了幾口店家送上來的小菜,一邊吃一邊點頭:“這鹵牛肉味道當真不錯。”


    “阿貞,你也吃啊。”


    蘇信見阿貞坐在一旁隻是不斷的給自己宣酒,自己卻不動筷子,他皺了皺眉。


    他伸出手指在桌子上的酒壺上一彈。


    一道酒線便從壺嘴裏射出,落入到了阿貞身前的酒盅裏。


    “我……我不會喝酒……”阿貞見了連忙推辭,不過蘇信卻擺手說道:“這酒女孩子喝了也不打緊,不信你嚐嚐。”


    阿貞見到自己主人堅持,她隻好淺淺的喝了一小口。


    蘇信問道:“味道怎麽樣?”


    “挺好喝的。”阿貞麵頰紅了紅,低聲說了一句。


    “好喝,就多喝一點。”蘇信一邊說著,一邊向著窗外看去,他指了指樓外的那座石橋,問道,“你是揚州本地人麽?這橋的名字也當真古怪,明明隻有一座,卻叫什麽二十四橋。”


    阿貞聽了點了點頭,說道:“阿貞是揚州本地人,那二十四橋的典故,我小時候聽老人講過,好像是說以前曾有二十四位美人在這橋上簫才有這名字的。”


    “原來如此。”


    這典故蘇信倒是第一次聽說。


    之後那位店裏的夥計便端上了幾盤剛出鍋的鮮美菜肴,隻是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客官,這是本店最出名的……”


    在給蘇信介紹了一下菜品的來曆後,這店小二剛要轉身離去,蘇信出聲叫住了他,他笑著道:“煩請你取筆墨來。”


    那小二聽了也不疑惑,他笑著道:“這位公子是要題詩吧?”


    揚州作為江南的首屈繁華之地,這酒樓更是揚州赫赫有名的地方,來這酒樓喝酒的文人墨客自然不少,這酒樓的粉牆上自然題了不少的詩句。


    小二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蘇信說道:“我看你們這店裏隔窗遠望的風景不錯,來了靈感,得了幾句妙句,不寫下來,總覺得心裏遺憾。”


    “公子稍等。”


    小二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端來了上等的筆墨,而跟在小二身後的還有一位有些發福,穿著一身錦衣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見到蘇信衣著氣度皆是不凡,想到對方定然大有來曆,臉上頓時就堆起了笑容。


    “我是這家酒樓的掌櫃,方才聽夥計說公子要題詩?”


    蘇信點頭。


    他也不回答這掌櫃的問話,隻是扭頭看了阿貞一眼,問道:“你會不會研墨?”


    阿貞出身小戶人家,自然是沒讀過什麽書,她聽到蘇信的話後,連忙搖了搖頭,慚愧的說道:“主人,我不會……”


    “我來給公子磨墨如何?”


    聽到蘇信要題詩,附近幾個雅間包廂的客人也出來圍觀,雖然在這酒樓題詩的人不少,但因為這酒樓的名氣大,來的人也多,要是沒有幾分真才學的,還真不敢在這題詩。


    故而這些人就有了興趣。


    想看看到底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聽到蘇信身旁的那婢女不會研墨,一道溫潤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蘇信循聲望去,向著說話之人看了一眼,他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了一絲笑容,剛才說要給自己磨墨的,竟然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這女子穿著一身學士服,大概十六七歲的的年紀,從她的姿容儀態來看,應該是出身不低的,雖是穿著男裝,但也難掩她那一身清麗脫俗的樣貌。


    而且這清麗中還隱隱的透著一股勃勃的英氣,這在女子當中可是極為少見的。


    “秀……”


    在這少女的身旁,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聽了少女的話後臉色一變,他想對著少女說些什麽,但少女卻不管他,在他開口之後,那少女已經走上前去,拿起墨,挽起衣袖,在硯台上磨了起來。


    “那就謝過了。”


    蘇信笑著感謝了這女扮男裝的少女一句,然後他來到這雅間粉壁的正中。


    在這最顯眼的位置上,正提著一首詩。


    “這是什麽爛詩……”


    蘇信掃了這首詩一眼,搖了搖頭,他伸手就要把這粉壁上的詩抹去,在圍觀的眾人裏馬上就有人露出不滿的神色,那人喝道:“這可是田夫子寫的!”


    “田夫子?沒聽過。”


    蘇信隨口應了一聲,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掌一摸,原本這粉筆正中提的那首詩便被他抹去了。


    “使不得!”見到蘇信的舉動,那店掌櫃嚇的驚慌失措的大叫了起來。


    在看到原本田夫子題的那首詩被這人抹點之後,他更是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豈有此理!”


    那方才喝罵之人麵色不由大變,他哆嗦著身子上前來理論:“田夫子乃是我揚州城有名的大儒,飽讀詩書,你一個小小的黃毛小兒,怎麽敢抹掉他老人家的詩句!真是豈有此理!”


    蘇信此時已經拿起筆來,他剛要蘸墨,但那剛才給他磨墨的少女卻用一雙雪白的手掌擋住了硯台,她看著蘇信,說道:“你這人做事確實太不講道理了,你要題詩就題詩,為何要把人家題好的抹去,要是早知你是這等人,我說什麽也不會給你磨墨。”


    說罷,這少女手腕一抖,直接將硯台向著窗外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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