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傲江湖世界的時候曾經跟著任盈盈學過樂器,雖然當時主要學的是琴,但其他的諸多樂器也接觸過許多,雖然談不上多麽精通,但是上手彈奏兩下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更何況他的修為出神入化,對身體的控製已經細致入微,有這樣的控製力,隻要通了樂理,那無論彈什麽,都是一法通萬法通的。


    蘇信接過琵琶後先試了試音,手指撥動琴弦發出一聲聲嗡嗡的響聲,他點了點頭:“音準跟音色還不錯。”


    聽到這話。


    那小侍女也有些驕傲的挺了挺胸,她得意的說道:“這可是我家小姐最喜歡的一件樂器了。”


    “好吧。”


    蘇信笑了笑,讓後他仰頭向著高樓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那就請尚大家聽一聽我這一曲彈奏的如何了。”


    說罷,蘇信彈奏了起來。


    隨著蘇信手指的撥動,他手中的那具琵琶上的琴弦振動,爆發出了一陣快速激昂的旋律,這琵琶之音十分爆裂,就如同是有千軍萬馬正在爭鳴廝殺。


    然後曲調逐漸轉入低昂絕望,就如同是一位蓋世猛將突然間陷入了重圍當中。


    但這猛將依然在困獸猶鬥,誓死不降。


    隨著曲子進入尾聲,樂調變得舒緩起來,帶上了一絲感傷,但突然,蘇信彈奏的速度加快,樂調又再次變得激烈昂揚……


    周圍的聽眾初聽蘇信彈奏時還隻是當笑話看,但現在已經完全沉浸在了他彈出的琵琶曲當中。


    在這些人的耳中。


    這急切的琵琶之聲就如同是兩軍決戰時,聲動天地,屋瓦若飛墜。徐而察之,有金鼓聲、劍弩聲、人馬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他們的神情隨著樂曲的變動而不斷的變化著。


    先是興奮,然後驚恐,接著感傷,最後聽到末尾,許多人的眼眶中已經是飽含了淚水。


    聲畢。


    周圍鴉雀無聲,很多人嘴唇微動,顯然還沉浸在先前的音樂中無法自拔。


    那尚秀芳的侍女顯然也是懂樂曲的,她自然也聽出了方才這位蘇公子彈出的曲子非同一般,此時她也已經完全被驚訝的呆滯住了。


    “你把琵琶還給你家主人吧。”


    蘇信將琵琶遞還給這位侍女時,那侍女方才回過神來。


    “好……好……”


    小侍女接過琵琶,臉色微紅,連忙轉過身就跑進了樓裏,不一會兒,從樓上傳來一聲極為好聽的聲音,這聲音宛若黃鶯的鳴叫一般悅耳。


    “蘇公子,可否告訴秀芳您方才彈奏的曲子叫什麽名字?”


    蘇信笑著說道:“十麵埋伏。”


    “十麵埋伏……”


    樓上的女聲先是輕聲呢喃了一聲,然後又幽幽的歎息了一聲:“蘇公子,您可否將這曲子教給秀芳呢?”


    “什麽!”


    “尚大家要學這個曲子?”


    “這曲子好聽是好聽,但有好聽到讓尚大家都學了麽?”


    蘇信倒是沒什麽遲疑,他點了點說道:“這個自然可以,我不太擅長彈奏琵琶,能把這《十麵埋伏》的曲子教給尚大家,讓這首曲子名傳後世,在下何樂而不為呢?”


    說著,蘇信又問道:“那尚大家,我這算是得到你的認可,可以上樓了麽?”


    聽到蘇信說願意把曲子教給自己的回答,尚秀芳的語氣不像之前那麽平淡,而是帶上了一絲淡淡的喜悅,她連忙說道:“請蘇公子上樓來一敘吧。”


    “謝過尚大家了。”


    蘇信笑了笑,大步走向了樓內。


    而在樓外圍著的那群人麵麵相覷,有人遲疑著問道:“這……這是第一次有人達到尚大家的要求吧?”


    “應該是吧……”


    “肯定是了,之前尚大家在大興城,那麽多才子都挑戰過,沒人能入尚大家的法眼……”


    已經進入了高樓的蘇信自然不在意樓外的人怎麽看怎麽想。


    他隨著尚秀芳的那位小侍女來到了一間房間。


    在這房間裏。


    尚秀芳披散著烏黑的頭發,脖頸修長細膩,她的容貌自然是極美的,否則的話,也不可能會讓那麽多人對其如癡如醉。


    蘇信在心裏甚至還將她跟婠婠比較了一下,不同於婠婠那些迷迷蒙蒙的神秘之美,尚秀芳給他的感覺是一種極為特異的魅力。


    實際上,尚秀芳最吸引他的並不是那張可以傾倒幾乎任何男人的絕美容顏。


    蘇信並不是顏值黨。


    他對於女人顏值的要求,隻是能讓他看著舒服就可以了,絕美的人自然能讓人愉悅,但即便是沒有這麽漂亮,那也不打緊。


    如果隻是說外觀的話,他更看重的是女人的身材,體型,形體等等。


    尚秀芳是當今天下的第一歌舞大家。


    其身段的修長勻稱,自然是能夠讓人傾倒的,而且其舉止神情,哪怕是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充滿著優雅的味道,給人一種儀態萬千風情萬種的感覺。


    “你的眼睛很美。”


    蘇信看著尚秀芳那雙驚心動魄,仿佛能夠勾人心魄的翦水雙瞳,由衷的說了一句。


    “謝謝。”


    尚秀芳聽到蘇信的這句話,她似乎是第一次被人這麽直白的誇獎,她的臉色微微紅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一翹,露出了一絲略微帶一些羞澀的淺淺的盈笑。


    “不過蘇公子你說的這麽直接,可是會讓許多女孩子不高興的。”


    尚秀芳雖然輕輕的說著有些責備蘇信的話,但蘇信從她的那一抹梨渦淺笑中,看得出,她對於自己的誇獎,並沒有什麽不滿。


    “青山隱隱水迢迢……”


    陡然,尚秀芳輕啟朱唇,吟唱出了一首詩來。


    她的聲音清麗婉轉,唱腔透出一種放任、慵懶而暗透淒幽的味兒,別有一番無人能及的清綺情味,聲腔技巧均沒半點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動人的表情,誰能不為之動容。


    “秋盡江南草未凋……”


    尚秀芳的歌聲把蘇信引進了一個音樂的奇異境域裏,她那婉轉誘人的嗓音,透過不同的唱功腔調,呈現出某種豐富多姿,又令人難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處傷情感懷,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靈的大地全淹至沒頂。


    但最讓蘇信震動的,是她那種如同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不經意地流露出來放任自然的美態。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


    樂聲倏止。


    尚秀芳用她那雙無比靈動的眼睛看著蘇信,淺笑說道:“公子,秀芳方才唱的可否能入您的耳?”


    良久之後,蘇信才談了一口氣。


    他搖了搖頭說道:“我聽過了你今天唱的,恐怕以後三個月,我都嚐不到肉的什麽滋味了。”說罷,他還有些疑惑的問道了一句:“我很好奇,這首詩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聽到蘇信的這句問話。


    尚秀芳梨渦淺笑,她有些羞澀的說道:“是我在大興城時聽來的。”


    說完之後,她還有些驚訝的看了蘇信一眼,接著說道:“難道蘇公子不知道麽?公子的這首大作,已經在大興城裏傳唱開了,整個大興城裏識字的人,幾乎沒人沒聽過您的這首詩呢。”


    “是麽?”


    蘇信聽到這話也頗為意外,他沒想到之前他在揚州寫的這首詩,不過才一兩個月時間,竟然都已經傳到了京城。


    “是的呢。”


    尚秀芳點了點頭,她一邊說著,一邊取來那麵之前蘇信彈奏過的琵琶,低聲說道:“蘇公子,秀芳晚間有一場演出,還請蘇公子教一下那首《十麵埋伏》吧。”


    “好。”


    蘇信之前既然已經答應了對方,自然不會食言。


    尚秀芳在音樂上的天賦極高,不但歌舞天下第一,對於各種樂器,也是嫻熟的緊。


    尤其是琵琶,更是她的鍾愛。


    《十麵埋伏》這首曲子算不上簡單,但對於尚秀芳來說,蘇信隻教了一遍後,她自己彈奏,便彈奏的似模似樣了,蘇信又在她彈的不甚準確的地方修正了一下,三四遍後,尚秀芳彈出來的水平,在蘇信看來,已經隱隱的比他高出一籌了。


    是以他也由衷的感歎:“尚大家的音樂天賦是我生平僅見。”


    聽到蘇信的這句讚美,尚秀芳也是歡喜的緊。


    “對了……”


    她見到蘇信要告辭,像是想到了什麽什麽,她匆忙從一旁的書桌上那處了一疊散發著幽幽香氣的桃花紙盞。尚秀芳的一雙玉手遞到了蘇信的麵前,隻聽她那無比悅耳的聲音說道:“秀芳還有個不情之請……”


    “這是……”


    蘇信低頭看了一眼尚秀芳遞到自己麵前的紙盞,這些紙盞上用細膩纖細的字跡寫著一些燕字譜。


    燕字譜是這個時代的樂譜。


    “是秀芳今晚要表演的一曲詩歌……”尚秀芳低聲說著,“是一首《春江花月夜》,句子是我自己填的,就在下麵的幾張紙盞上。”


    蘇信聞言翻過最上麵的寫著燕字譜的紙盞,果然看到了在最下麵的幾頁紙上寫著一首詩。


    春江花月夜是宮體詩的一種。


    風格富貴綺麗,如果類比著來說的話,大概極為像唐末五代時剛孕育出的花間派,說些男歡女愛的淫詞豔曲,不過這也正常,畢竟這是當初陳國陳後主陳叔寶的後宮裏最流行的詩歌。


    那陳叔寶之音亂,自然是天下皆知,這樣風格傳承下來的宮體詩,又能好到那裏去。


    尚秀芳的這首春江花月夜雖然風格清麗很多,但總歸來說,還是脫不了那陳朝宮體詩總體糾結在男歡女愛上格調,用未來一千多年後的說法,就是不甚高級。


    “秀芳寫的如何?”


    尚秀芳語氣裏待著三分忐忑,三分不安,三分期待,向蘇信詢問著。


    在她的眼中,蘇信是天下一等一的才子。


    她是希望得到這樣一位能寫出名動大興城的才子的一句誇獎的,但她也害怕,生恐這位才子將她寫的詩批的一文不值。


    蘇信低頭看了良久,一直沉默著。


    尚秀芳見蘇信總是沉默不語,她心裏突然生出了極為不好的預感,她的麵色變的有些發白,顫聲問道:“秀芳寫的詩,不入公子您的法眼麽?”


    “哎。”


    蘇信沒有直接回答。


    他將手裏的那一大疊紙盞又遞還給了尚秀芳,尚秀芳顫顫巍巍的接了過來。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隨著蘇信輕聲吟出的這首詩,尚秀芳臉上的神情如遭雷擊,她聽到這詩後,身子晃了一晃,竟然癱倒在了地上,她的眼眶裏頓時盈滿了淚水。


    她自己也在輕聲呢喃著方才蘇信吟出的詩句,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羞愧難言,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始終說不出話來。


    見到尚秀芳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蘇信臉上露出了一絲歉意,他連忙說道:“尚大家,我隻是想起了我在揚州城時,聽到那些歌女的唱詞,有感而發而已。”


    他這句話雖然是安慰。


    但尚秀芳聽了,卻愈發的覺得難過,珍珠大的淚水,順著她的麵頰不斷的滾落下來。


    見此蘇信隻好是又歎息了一聲。


    他來到桌麵,自己研墨,然後拿起筆,在桌子上的紙盞上筆走龍蛇起來,他一邊寫著,一邊說道:“尚大家,既然你晚間要表演的有著春江花月夜,那在下便送給你一首春江花月夜吧……”


    說罷。


    蘇信將手裏的筆一擲,頭也不回的走了。


    過了許久。


    尚秀芳方才從之前的難過中恢複了一些精神,她此時的腦海裏還在不斷回想著蘇信剛才吟出的那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詩句。


    不知不覺間。


    她竟然走到了桌前,看到了桌子正中放著的那張寫滿了自己的紙盞。


    “春江花月夜……”


    紙盞上的詩自然是蘇信寫的,春江花月夜她熟悉的很,不同的春江花月夜她唱過不知道多少首,但蘇信寫在這紙盞上的一句,卻讓她那雙如星辰一般的眸子亮出了一道無比燦爛的光芒。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等樣的詩……”將整首詩念完,這是此時尚秀芳心中僅剩的唯一念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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