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缺突然出現之時。


    祝玉妍已經覺得自己死期已到,畢竟,剛才為了斬殺石之軒,她已經耗盡了自己的精力,甚至連動一下都很難做到。


    但誰想到。


    宋缺竟然沒有出手,還說出了不殺無法還擊之人這麽腐朽的話。


    “你要殺便殺就是,何必假惺惺裝慈悲?”祝玉妍並沒有領宋缺的情,她咬著牙,拚盡全身力氣說出了這麽一段話。


    顯然,她並不想領宋缺的情。


    “慈悲?”


    宋缺聽到後啞然失笑。


    他搖了搖頭,轉過身子,飄然遠去。


    “宋某數十年來從不知何為慈悲,今日不殺你不代表以後不殺你,如果你這次不死,老夫會等你傷勢盡複,然後再取你人頭。”


    話音剛落。


    宋缺的高大身影已經消失無蹤。


    “呼……”


    見到宋缺離去,祝玉妍心裏不由一鬆,她嘴裏吐出了一口濁氣,殺死了石之軒報了自己的大仇之後,實際上她已經不太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剛才即便是宋缺殺了自己,她也沒什麽遺憾,所以她才會咬牙說出那麽一句話。


    但現在宋缺沒殺自己。


    她卻仍然有了鬆了一口氣的情緒產生。


    “我還是不想死……”


    祝玉妍扯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個略顯嘲諷的笑容,她本以為自己在報仇後是不怕死的,沒想到自己仍然在怕死,隻是在欺騙自己不怕罷了。


    “嗯?”


    這時。


    又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


    聽到這聲音。


    祝玉妍皺了皺眉頭,這並不是宋缺的腳步聲,宋缺的腳步無聲無息,即便是她如果不是全力感知的話,都很難發覺,而這些腳步聲太過清晰了,聲音又重又亂,顯然人數不是一個。


    “是你們!”


    看清楚來人,祝玉妍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


    這些人,如果放在平時,她甚至連正眼都不會看上一眼,但現在……


    “嘿嘿!正是我們!”


    一個麵容醜陋,臉上坑坑窪窪,幾乎看不出人形,頭頂上一根毛發也無的男子陰惻惻的說道:“陰後沒想到自己也會落到這般田地吧!”


    說話的男子眼裏閃射著怨毒的光芒,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我這般樣子,皆是敗你那弟子所賜,今日……”


    “你幹什麽!”


    這男子話剛說到一半。


    便看到自己身旁閃過一道身影,這道身影速度極快的向著石之軒被劈成兩半的屍體衝了過去。


    叮!


    隻聽得叮的一聲脆響,空氣裏爆出了一串明亮的火光。


    兩道人影同時往後退去。


    “二師兄想獨吞好事,得先問過我們夫妻答不答應!”一位外表十分年輕,身上披著一件華美的僧袍的年輕人咧開嘴,陰笑著說了句。


    而另一道退後的人影,則是一位身穿袞服高冠,宛若帝王的中年男子。


    在這中年男子的身後。


    則是出現了一位極盡魅惑之態的貌美年輕女子。


    這三人,再加上方才對祝玉妍說話的醜陋男子,一共是四人,正是邪帝向雨田那四位弟子。


    身穿袞服,頭戴高冠,形象威嚴,宛若帝王的是自號‘大帝’的丁九重,那位身穿僧袍,麵容邪異英俊的男子則是周老歎,而那位極盡魅惑的女人,則是周老歎的妻子,人稱媚娘子的金環真。


    這周老歎跟金環真二人,別看樣貌仿佛二八年華。


    這是因為魔門功法駐顏有術的關係。


    實際上,這倆人的年歲比祝玉妍都年請不了多少,都已經是年近不惑了。


    而那位麵容盡毀,頭頂上一根毛發也無的,正是邪帝向雨田的大弟子尤鳥倦,人稱倒行逆施的那個。


    他之所以會有這幅尊榮。


    都是因為蘇信融了他那柄獨腳金人,將融化的銅水全都澆在了他頭上的緣故,可以說,尤鳥倦對於蘇信,對於陰葵派,那是恨到了骨子裏去的。


    “二師弟,咱們來之前,可是說好了的……”


    尤鳥倦見剛才突然動手的丁九重被周老歎跟金環真攔下,他也不由鬆了口氣,他現在也不去管祝玉妍,在他的眼裏,石之軒身上之物,才是至關重要的。


    丁九重淡淡的看了尤鳥倦一眼。


    他的目光依次掃過周老歎跟金環真,大笑了一聲,冷聲道:“周師弟,金師妹,你們倆可要想好了,是不是真要跟大師兄聯手對付我……要知道,大師兄的武功在咱們四人裏最高,你們殺了我,那東西,也不會落到你倆的手裏……”


    聽到這話,尤鳥倦神色一緊。


    他連忙說道:“周師弟,金師妹,你們千萬不要聽老二妖言惑眾,他……”


    “大師兄放心,我們怎麽會偏聽偏心呢……”周老歎眼珠轉了轉,他跟金環真對視了一眼之後,不動聲息的移動了一下,盡然在不知不覺之間。


    從兩人對丁九重的前後包夾,變成了三人對尤鳥倦的三點包圍。


    “好!好!你們很好!”


    見此,尤鳥倦雖然恨的牙癢癢,但他也隻能無可奈何,畢竟,這三人聯手,他可不是對手。


    “嗬嗬。”


    這時。


    一旁的祝玉妍冷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


    祝玉妍的笑聲裏滿是不屑,這笑聲讓尤鳥倦師兄弟四人極為不悅,原本尤鳥倦就對她恨的極深,現在聽到這聲不屑的嘲笑之聲,他更是難以忍受。


    他幾乎是想都不想的就要上前,掄起自己手裏的銅錘,將其砸成肉醬。


    但在看到祝玉妍眼裏的冰冷酷寒,淩厲如刀的眼神之後,硬是嚇的他隻邁出了兩步便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他眼角的餘光看到自己的那三位同門,都是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顯然,這三人都想要讓自己去試探一下這位陰葵派的掌門,還沒有還手之力。


    “老子又不傻……”


    尤鳥倦悄悄的退了兩步。


    他看了看自己的那三位同門,沉聲說道:“咱們先從石之軒的屍體裏把邪帝舍利取了,再對付這女人!如何?”


    “邪帝舍利?”


    一旁的祝玉妍聽到這話,心裏不由一震。


    她之前的許多疑惑,也隨著邪帝舍利四字而迎刃而解,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石之軒能進入大宗師的境界了,原來是得到了邪帝舍利。


    不過她心裏又生出了一絲疑惑。


    按道理來說,如果石之軒得到了邪帝舍利,那他從裏麵汲取曆代邪帝的功力,應該更加強大才是。


    怎麽會才跟自己不相上下?


    丁九重周老歎金環真聽了尤鳥倦的話,這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便達成了默契,那周老歎笑著開口:“大師兄的話說的有理,不過在取那邪帝舍利之前,咱們是不是先說好,這東西咱們四人怎麽分呢?”


    “是呀,大師兄!”


    金環真夫唱婦隨,她嫵媚的笑著,嬌滴滴的說道:“咱們總不能把這邪帝舍利分成四份,一人那四分之一吧?”


    丁九重淡淡的說道:“大師兄跟陰後有仇,我們幾個可跟陰葵派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來這裏是取邪帝舍利的,可不是對付陰後的……”


    見三人如此說。


    尤鳥倦咬了咬牙,他生氣的說道:“我們這樣互相扯後腿,誰也拿不到舍利!”


    三人聽到這話,也是沉默不語。


    幾人各懷鬼胎,就算是周老歎跟金環真夫妻二人,都未必是同心同意,畢竟,那邪帝舍利實在太過寶貴,得到了這枚舍利,就等於拿到了修煉道心種魔的入門磚。


    四人誰也不想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但要是四人因為一些小事拖延下來,夜長夢多,再來了什麽厲害的人物,那舍利落不到自己手裏,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樣吧!”


    尤鳥倦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道理,他忌憚的看了一眼盤膝坐著,一動不動的祝玉妍。


    對於這個女人。


    他摸不清楚此時還剩下多少還擊之力。


    畢竟這女人太過可怕,哪怕隻剩下一分力,也可以殺死他們四人中的任何一個,是以他即便恨極了對方,都沒有貿然對其出手。


    生恐自己把小命丟在這裏,讓自己那三個同門撿了便宜去。


    “咱們四人聯手殺了這女人……”


    尤鳥倦這話剛說出口來,那周老歎就毫不客氣的出言打斷:“我們跟祝陰後無冤無仇,為何要……”


    “你先聽我說完。”


    尤鳥倦擺了擺手,止住了周老歎的話頭,他淡淡的說道:“等殺了這女人,咱們從邪王那取走了舍利之後,便找一處隱居的所在,咱們四人形影不離,輪流使用那舍利修煉,每人使用十天,作為你們幫我出手殺這女人的代價,我可以最後使用。”


    “這……”


    丁九重三人聽到這話,互相對視了一眼。


    三人的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


    “你們要是不同意我這個提議,那咱們就耗在這裏,誰也別想拿到那舍利……不過你們可要想清楚,陰後可就在這裏療傷,要是讓她老人家療傷完畢,就憑咱們,一個都活不了!”


    尤鳥倦這句話如同一柄大錘一般錘在了三人的心頭,三人身子一震,然後互相點了點頭。


    祝玉妍聽到此話之後也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


    這一次她恐怕是難逃一死了,她沒想到,剛才宋缺沒有殺她,她卻要死在這樣四個廢物手裏,她心裏不由生出一股恥辱的感覺,死在這樣的人手裏,對她這樣自負的人來說,的確是無比恥辱了。


    “丁師弟,你從左麵上,周師弟,你從右麵上,金師妹,你從後麵上,我從前麵上……”


    尤鳥倦在分配幾人的人物。


    這一次四人倒是沒互相拆台,很快就各就各位,將祝玉妍團團圍住。


    “等一會這女人無論對誰出手,咱們便一同相救,我估計她最多還有一擊之力,隻要咱們能擋下她最後一擊,那……”


    “好!”


    “一言為定!”


    “那我數三個數,咱們一齊出手!誰要是不出手或者不相救,那其餘三人共擊之!”


    “共擊之!”


    “三!”


    “二!”


    “啊!”“啊!”“啊!”“啊!”


    祝玉妍耳中傳來了三聲慘叫,她猛然睜開眼睛,她見到尤鳥倦四人的腦袋衝天飛起,四人的無頭屍身撲通撲通的的撲到在地上。


    一個白衣赤足的少女悄然而立,這少女看著祝玉妍,笑嘻嘻的說道:“師傅,徒兒來晚了一步。”


    少女自然是綰綰。


    祝玉妍見到自己的弟子,她臉上不由紅了一下。


    畢竟。


    讓其見到自己現今這等狼狽的樣子,她有些不好意思,更何況自己還被自己的弟子救了性命,要不是自己弟子及時出現,恐怕她已經死在尤鳥倦四人的聯手當中了。


    “你怎麽會來這裏……”


    祝玉妍艱難的開口,婠婠上前去扶起自己的師傅,同時還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從瓶子裏倒出了一顆清新撲鼻的丹藥。


    “先不說這個,師傅,這是小師弟煉製的丹藥……”


    原本祝玉妍見到婠婠手中丹藥的時候,她心裏還生出了讚歎來,這丹藥的藥味她隻是嗅到了那麽一點,竟然就讓她產生了一種神清氣爽,陳屙盡複的感覺。


    但一聽到這丹藥是蘇信煉製的。


    她馬上就皺起了眉頭。


    “我不……”


    她本想說我不吃三字,但婠婠手上的動作比她說話還要迅捷,隻見婠婠在自己師傅的前胸上連著點了幾下,祝玉妍便張開了嘴巴,嘴裏說不出話來了。


    然後婠婠將手裏的丹藥塞入到自己師傅的嘴裏,然後又在師傅的後背上輕輕一拍。


    丹藥便落入到了祝玉妍的小腹。


    “好了!”


    婠婠見自己師傅吞服下了療傷的丹藥,才給自己師傅解開穴道,她笑著說道:“師傅,你也別怪弟子,這都是小師弟吩咐的,她說你要是知道這丹藥是他煉製的,你肯定不吃,所以弟子才出此下策……”


    祝玉妍一臉惱怒的看著自己最寵愛的弟子。


    她想要叱責,但她也知道婠婠是為了自己好,現在她服下那枚丹藥之後,腦子裏宛若刀割的痛苦瞬間便緩解了許多。


    她嘴裏的話自然是罵不出來了。


    “是……是蘇信那混蛋讓你來的?”


    “嗯,小師弟他說了師傅你這次來蜀中可能遇到危險,所以便讓我前來給師傅你壓陣,我原本想滅了李閥後就來,結果半路上遇到了不速之客,才來晚了一些……”


    “不速之客?”


    祝玉妍聽到這話,眼裏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她可是知道,自己這弟子在被蘇信那混蛋灌頂傳功之後,一身武功已經在自己之上,就算是大宗師親自出手都奈何不了她。


    婠婠點了點頭。


    她倒不是對那不速之客有什麽忌憚,而是她怕動了自己小腹中的胎氣,沒敢全力跟對方交手。


    “師傅,您知道一個叫紫陽真人的道士麽?我遇上的便是這位道人的一個俗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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