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恒神色少見地爽朗,他微微側顏對司徒落說:“你先跟關嶽上車。”


    司徒落看了看祁遠,沒有說什麽,轉身跟著關嶽走。


    祁遠冷眼看著他們倆人,在司徒落轉身之際,他忽然道:“落落!你有任何事,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程致恒氣勢如山搬站著,沒說話,關嶽卻像是被挑釁了又不得發作的咬牙切齒。


    司徒落回身,笑著向他點點頭,轉身和關嶽上車。


    “大嫂,你是知道我大哥最討厭祁家人的,別玩火自焚。”關嶽看程致恒還沒上車,便小聲告誡,“你以後要是跟他有牽扯,我可不會在大哥麵前再替你打馬虎眼。”


    他生怕司徒落像之前一樣要挾他做掩護,先行說明,站定立場。老太太和程芸做戲逼迫讓他跟著大哥來羅馬,是因為向瑤瑤陪司徒落來了羅馬,目的毫不掩飾。他來的時候覺得向瑤瑤是個麻煩,但是此刻他覺得司徒落和祁遠才是個麻煩。


    祁遠像臭狗屎一樣甩不掉,可不是什麽好事。


    “你看看我,”司徒落輕蔑地說,“你哪隻眼睛可以看見,我見祁遠一定就是幹壞事,需要你舍棄為人的底線來替我掩蓋?”


    吆!你還拽上了?


    關嶽一臉憋屈不快又不服氣,“別光說!”


    司徒落給關嶽說著話,眼睛卻一直在車窗外。


    程致恒背對著她正對祁遠說:“別跟著司徒落,不管你怎麽挑撥都沒用。”她是我的。


    祁遠不置可否地笑了,“你太自私了,你這麽一意孤行,她若是知道了當年的事,你叫她如何自處?她若是知道你這連天是找到了司徒堅,不讓他們出現在你們的婚禮,甚至讓他們永遠別出現在你們的視野中,你覺得她會怎麽想?”


    “她永遠不會知道。”程致恒斬釘截鐵。


    “你是說你自己很偉大,可愛上一個逼死自己父親的仇人的女兒?”祁遠並不想放棄,“所以,司徒落也一定很偉大,可以愛一個逼她父親與她天各一方的人?”


    “這跟你沒什麽關係。”程致恒說,“你隻要清楚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就行了,別跟個綠頭蒼蠅一樣。”


    說完他轉身就走。


    祁遠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在他的背後忽然出聲:“她崴腳了。”


    程致恒的步子一滯,沒有回頭,徑直上車。


    他一上車就對司機說去醫院,司徒落一愣,旋即明白。


    關嶽從前排扭過頭來,“怎麽啦?”為什麽去醫院?


    他沒有吱聲,隻是拉了一把司徒落的裙角,低頭看了看,埋怨道,“腳崴了還跑出來。”


    “輕微的扭了一下,回去拿藥酒柔柔就好了,不用去醫院。”司徒落輕描淡寫地說著,卻是一臉的霽月和風的笑意。


    程致恒抬眸間眼底也是瀲灩柔情,看見她笑顏如花的臉,不禁心神一蕩,心中頓感柔腸,祁遠的話卻縈繞在耳旁,讓他的心揪痛了一下。看著司徒落明媚的笑顏,他呆了呆,抬手撫了撫她的後腦,順勢將她的頭帶進自己的肩頭,“聽話。”


    時光靜美,司徒落嘴角甜蜜蜜地彎起。是愛情蒙蔽了雙眼,讓她對程致恒轉瞬即逝的變化,毫無察覺。


    關嶽被人撒了狗糧,嘴角抽抽,打了個莫名其妙的戰栗,回過頭去。


    大哥這種冷麵殺,溫柔起來真叫人受不了。以前打死關嶽也想不出大哥會對一個女子溫柔至此,英雄氣短就是這個意思吧?


    很快到了醫院,程致恒先司徒落一步跳下了車,紆尊降貴繞過車頭,給司徒落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扶著司徒落下車。


    他這麽個謹慎小心的樣子倒把司徒落逗樂了,玩笑道:“難道你還要背我進去呀?”


    程致恒還真轉過身去,屈膝彎腰,將他寬闊的背脊給她。


    醫院門口有人來往,再說還有司機和關嶽在一旁,一臉的不可思議,看司徒落看他們,連忙假裝無事仰麵四顧。


    司徒落尷尬地說:“我就是說說而已,你還真背?”


    “快上來!”他沉聲堅持。


    “不要啊!”司徒落更加尷尬,伸手將他拉直,“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背著走,多難看?”


    “難看嗎?”程致恒皺眉沉思。


    “難看嗎?”司徒落加強了語調,“我穿著裙子呢,怎麽會好看?”


    程致恒恍然領悟的樣子,雙臂一伸,將她打橫抱起。


    司徒落聲量輕,他雙臂結實,力氣大,抱著她,感覺抱了個洋娃娃,款步向前。


    說背著難看,也不是要抱抱啊!


    司徒落怎麽也沒想到,不要背,便是當眾被抱這個結果。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男人在大白天當眾抱著走。一張俏臉頓時紅到了耳旁,恨不得把他的胸口蹭出一個洞,將自己的臉埋進去。


    “你快放我下來。”


    他抱著個大活人,走的四平八穩,答的簡潔明了,聲音卻發澀:“別動!”


    司徒落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情緒,心中一緊,頭皮發麻,一張紅撲撲的臉更加燙人,“幡動方隻風動。”


    “風不動,幡何動?”程致恒一臉的君子坦蕩蕩。


    清風撫過少女的裙角,少女媚眼漆黑,秀發如墨,一張小臉不敢說傾國傾城,但眉眼唇角的柔美與氣度,加上嬌羞的憨態足以令天下男子側目。


    程致恒的眼角不自禁地柔美了,旁若無人地款款向前。


    司徒落哀求道:“你放我下來吧!這麽多人看著呢!”


    關嶽一張臉早就淩亂了,故意落在後麵,向路人裝不認識那對沒羞沒躁的男女。


    隨身跟著那些西裝筆挺的男子,又稍稍落在關嶽之後,竊竊私語。


    “這就是總裁的未婚妻?”


    “絕對是,不然總裁也不會帶她來這裏。”


    “是啊,以前從沒見過總裁帶女人來。”


    程致恒卻充耳不聞,大步流星。


    司徒落的心卻是晃晃悠悠,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情形。


    他暈血,她在醫院陪著他醒來已是深夜。她當時腿部摔傷,傷口還沒有完全結痂,走路的時候她的傷口扯得疼,於是一蹦一跳的跟著他走的艱難,心裏不知道腹誹了他多少遍。他下了住院部的台階,良心發現返回來,抱起她走。


    當時他一臉的嫌棄,她的心卻漏了拍。


    那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那時萬萬不會想到她會跟他從此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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