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是要說的這些人,有很多你不認識,畢竟你不是這個世界的曹傑,他們其中有一部分留在了我們身邊,其餘的各奔東西。”王友傑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泥土對曹傑說道。


    “可以可以,我以一個聽客的方式,來聽聽以前自己的故事。”曹傑眼中充滿了興奮的目光,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就等他說了。


    “那我就說說我之前看到的你,有些還是你後來講給我聽的。”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大召村西北角一處青石磚建造的低矮屋子,木頭柵欄圍起來的院子和破爛小木門,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站在東麵的牆壁前,不停地背著乘法口訣。


    而他的身後是一個手拿小桑條的年輕少婦,而她正是曹傑的媽媽,在四周光潔的牆壁上寫滿了語數外各科知識。


    而這些知識全部都是曹傑一筆一筆寫上去的,在右手邊是一個破舊的小書桌,書桌上除了書本以外再也無其他雜物。


    “回頭重新背!”


    聽到來自媽媽的怒吼聲,曹傑回頭重新再背一遍乘法口訣,媽媽也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的眼睛,但曹傑卻不敢正視她,眼睛時不時的看向周圍其他地方,其實最主要看著的則是媽媽手裏的那根桑條。


    “四五五十五……”


    不知道是不是當時太過於緊張,原本倒背如流的乘法口訣竟然背錯了,媽媽揮起手中的那根小桑條毫不猶豫的抽在曹傑的胳膊上。


    一條紫青色的條紋狀傷痕出現在我的胳膊上,但曹傑卻並沒有感到委屈而哭泣,因為曹傑對這一點疼痛早已經完全麻木了。


    曹傑知道就算自己流淚也不會換來媽媽的同情,反而會受到更嚴厲的毒打。


    “痛嗎?”


    聽到媽媽的問題立刻點點頭,媽媽摸著曹傑的頭眼裏含著淚花說道:“知道痛就好,媽現在去給你做飯,吃過早飯後上學,晚上回來的時候別忘記給媽媽我複習功課。”


    曹傑點點頭,其實心中早已經因為恐懼而忘記了媽媽剛剛的話,曹傑感覺到有水滴落到頭上,曹傑知道那是媽媽的淚水,可不明白媽媽她為什麽要哭泣,明明沒有人打媽媽啊。


    媽媽已經離開客廳,清晨柔和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曹傑的身上,影子被陽光拉扯得很長很長,曹傑往自己的身上看去,剛剛並不是他沒有感覺到疼痛,而是身上早已遍體鱗傷。


    村子中心的村小學所有的房屋幾乎都紅磚壘成,在二年一班的教室裏班主任梁紅玉,正在向台下的同學們公布成績。


    “下麵我們來發布考試的成績,曹傑,這次又是你的一百分,其他同學也要向曹傑同學看齊!”


    坐在最前排的曹傑站起身子向前兩步,拿到了班主任手上的試卷,但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他們一個個說什麽的都有。


    “我們向這個醜八怪看齊,我才不要好惡心!”


    “你那根本就是得不到第一名,而且你看他大夏天的還穿個長袖。”


    “對呀,對呀,那就是個怪物,我看考第一也是他作弊得來的。”


    曹傑聽到台下同學們的聲音,雖然距離有些遠模糊不清,但是我想也知道那一定是他們辱罵我的話。


    在課堂上一些老師提出的難題,其他的同學都是愁眉苦臉不知該如何解答,但那些題目對我來說卻十分簡單,僅僅是在家他就已經教媽媽學習到了初中的科目。


    所以這些小學一二年級的題目對曹傑來說回答毫不費力,由於自己的能力太過出眾,加之自己的樣貌從小就受到周圍同齡人的排擠。


    曹傑回想起自己剛剛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在學校裏學到的每一個字,都要教自己的媽媽再重新學習一遍,由於家裏沒有黑板,周圍的牆壁就成了我的黑板。


    在學校裏他扮演一個學生,而回到家自己卻成了一個老師,剛一開始的時候他都受到了雙方的表揚,曹傑開始慢慢享受這種獨來獨往被大人表揚的感覺,即使是周圍沒有一個人關心,曹傑的心中還是感到很高興,但隻有他明白自己是用這種高興來掩飾罷了。


    直到那一天中午聽到同學們的討論後,自己的心中開始慢慢產生了厭學。


    “那個醜八怪,每次都考一百分,他一定是為了享受到大人的表揚,所以才這樣做的!”


    曹傑獨自一人躲在教室的門外,緊咬著牙齒不讓自己淚水流下,看著在教室外麵嬉戲打鬧,玩遊戲的同學們。


    曹傑的心中就開始湧現出羨慕嫉妒恨,羨慕嫉妒同學們,恨媽媽,恨老師,恨學習,他也想要融入到他們當中,為什麽他要過一個人獨來獨往的生活,爸爸媽媽為什麽不正眼看自己,難道說他們是在痛恨這段婚姻,所以讓自己成為了他們兩人的犧牲品。


    當天下午回到家中,媽媽正趴在書桌上寫信,雖然他不知道信的內容,但曹傑可以漸漸感覺到媽媽離去的日子快到了。


    凜冽的西北風吹動著教室外的枯樹,曹傑的心情越發感到沉重,總感覺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看著教室外已經飄起的鵝毛大雪,忽然從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來向外跑去。


    “曹傑!你去哪兒,現在還在上課?”


    他毫不在意班主任的勸阻,拉開教室的門口,頂著淩厲的寒風衝出教室。


    村小學距離家的距離僅隔著兩個巷子,不足五分鍾曹傑便來到了家門口,在院子的小木門外,他的幾十個叔叔伯伯們早已將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在包圍圈的中心爸爸媽媽正在不停的爭吵,媽媽手裏提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毫無遜色的向爸爸反擊。


    “大軍,連自己的婆娘都管不住!”


    “打架打架不行,寫作不行,現在連自己的婆娘都管教不好,你還能有點出息嗎?”


    爸爸聽到來自周圍叔叔伯伯們的嘲笑,看向怒氣騰騰的媽媽,站在原地不停的跺腳,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傑!你不是在上學嗎?”


    站在最外圍的一個叔叔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他,正站在不遠處高坡上觀查的曹傑從土坡上慢慢走下。


    “媽媽,你這是要離開了嗎?”


    曹傑擠進人群裏低著頭輕聲的向媽媽問道,媽媽把他擁入懷中眼中的淚水一滴一滴往下掉。


    “本來三年前我就可以離開的,但為了傑你我才決定要留下,可是現在也不得不離開了!”


    爸爸聽到媽媽的話,恨得咬牙切齒大罵道:“少在那裏給我胡扯,你這是在利用傑,傑這幾年把你一個文盲教成了一個初中生,現在你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卻又想著離開,因為對你來說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就該被拋棄掉。”


    “媽媽,真的是這樣嗎?!”


    媽媽默默的點點頭回答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跟外麵的人交流,我利用這三年已經策劃好了一條路,傑如果你也想要離開這裏,媽媽可以帶你一起離開。”


    曹傑眼裏含著淚水輕輕搖搖頭,媽媽看他並不想離開這裏,放下手裏的提包悄悄的拉開拉鏈道:“傑,對不起,為了能離開這裏,媽媽也隻能再利用你一次了!”


    曹傑查覺到來自媽媽危險將想要推開媽媽,卻沒想到被一把拉回,突然間媽媽從行李箱裏抽出了一個明晃晃的大砍刀。


    “所有人把路都給我,讓開,不然我就砍死他。”


    媽媽把刀架到我的脖子上,周圍的所有叔叔伯伯和爸爸全部傻傻地愣在原地。


    幾乎所有人腦子裏都蹦出這麽一個問題,這個女人瘋了,為了離開這裏,自己的孩子都下的去手。


    但當時隻有曹傑知道媽媽是用刀背抵在他的脖子上的,其實她的本意並不是想要傷害。


    有我這個人肉盾牌保駕護航,媽媽安然無恙的來到村口,媽媽帶我上了一輛在村口接應的白色麵包車,白色麵包車發動的一刻時,媽媽一把將曹傑推開。


    曹傑向前翻了幾個跟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回想起剛剛媽媽離開時對他說的話,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向外噴湧而出。


    “傑,對不起,你以後就會懂媽媽的苦!”


    所有人看著駛離的麵包車無可奈何,爸爸如沒了神智一樣坐在地上發呆,聽到周圍叔叔伯伯們討論,才得知媽媽心裏行李箱裏所裝的是爸爸的全部積蓄。


    “六萬塊錢就被人這樣拿走了,大軍,你和傑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眾人不停地搖頭,隻是在看戲。


    曹傑像行屍走肉一般,從地上慢慢爬起向附近的河邊走去,爸爸在曹傑前近的方向大吼道:“曹傑,你也要離開爸爸,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


    爸爸猛然間跳起從身後緊緊抱住曹傑,就這樣站在風雪中近一個小時,直到他們兩個快要變成一個雪人時,他張開僵硬的嘴一直重複的問道:


    “當初為什麽要生下我,現在你要離開了,你要拋棄我嗎?”


    爸爸幫曹傑弄掉身上的雪花一邊抽泣一邊說:“媽媽離開了,爸爸還在,即使是我們現在什麽都沒有,但曹傑你不要忘記,爸爸還在,爸爸會一直在家裏等你回來,會為你撐起這個家,不管將來發生了什麽,我一直都在,因為讓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我隻想守護你。”


    曹傑機械般的扭頭看了一眼哭泣的爸爸,卻發現自己臉上一滴淚水都沒有,冷冰冰的回複道:“你也是讓這個家分離的罪魁禍首,我要離開這裏,我要離開!”


    曹傑知道自己的話深深的傷害了爸爸,因為沒有來自別人的關心,曹傑的心早已開始慢慢石化,在那石化的心頭上,一顆叛逆的種子正在逐漸的發根紮芽,總有一天他會讓爸爸知道,自己比他強,在他和媽媽那裏遭遇到的一切,必將百倍奉還給他和媽媽。


    “這故事劇情這麽刺激的嗎?”曹傑聽完王友傑的話,心中在想,這又不是什麽電視劇,劇情這麽誇張的。


    “這件事在村子裏已經人盡皆知,但是你聽到的比較詳細,因為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況且當時我也追出去看了。”王友傑表示自己隻是在遠遠的望著,看到了這些然後再結合節操向自己說的得出了這麽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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