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立馬低頭,扯出塞在領口的餐布遮住半邊臉。


    原來是客人吃飯嗆著了,林夕和服務員轉過臉繼續聊天。“看上去真的好暖和”,服務員附和。


    ……


    還好自己坐在暗處,燕然可不想這時候被林夕發現。


    玉米汁和三明治好了後,林夕接過袋子出了咖啡店,戴上帽子的林夕在陽光下比晚上看上去更像麵包。


    燕然站起來。他的巡洋艦就停在外麵。


    當林夕上了出租車後,燕然也啟動了車子。


    沒有意外,林夕直奔黑金大廈。今天是周六,林夕會在周六周日到‘耳朵心理谘詢室’兼職。就是上周六燕然在那裏遇到了林夕。


    燕然把車子停在黑金大廈對麵的一塊空地,巡邏的交警過來告訴他這裏不能停車。


    “辦案”,燕然拿出證件。


    為什麽要跟蹤林夕,燕然也說不上來。就在交警離開時,一輛紅色牧馬人從他旁邊的車道開過。


    冬日的暖陽透過車玻璃把車子裏麵變得暖烘烘的,燕然隻穿著襯衫坐在車裏,眼睛盯著黑金大廈。


    一個行政管理專業的學生居然比經驗豐富的刑警厲害,不僅輕而易舉的識破高壯壯的把戲還能精確無誤的判斷出電鋸的藏身之地,燕然打了個冷顫。如果不是巧合那就隻有一個解釋:林夕具有十分厲害的反偵察能力。


    具有反偵察能力的人能想到警察所想,才能完美避開警察的辦案思路,從而實施毫無破綻的犯罪。在高壯壯的這起案子中,林夕宛如親身經曆一般,一切都如她所料。


    看似無邪的外表會不會是邪惡的偽裝呢?如果她真的具有強大的反偵察能力,那麽答案就是肯定的。


    而這一切顯然不是一個行政管理專業學生應有的素養。


    回到局裏,等在樓下的汪小凡趕緊迎上去,“燕隊,武老頭子來了,在你辦公室”。


    “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燕然一邊走一邊問,汪小凡緊跟著。


    “他不讓打,不知道為什麽,不過看上去來者不善,你小心點”。


    燕然突然停下腳步。“李副隊長呢?”


    “被罵了一頓”,汪小凡放低聲音,“被罵了後臉色很不好,一直呆在辦公室沒出來”。


    “知道了,你去吧”。


    濱海公安分局的局長武尚楊坐在燕然的座位上,燕然打開門喊了聲,“武局”。


    “你還知道我是武局?”武尚楊身子前傾,胳膊放在辦公桌上,一臉的氣憤。


    “十五天之約還沒到,陳局這就坐不住了嗎?”燕然坐進對麵的座椅裏。能讓給武尚楊臉色的隻有市局的陳慧仁了吧,自己說十五天之後破不了案主動離開的話,燕然相信李九建應該已經傳達給了陳慧仁才對。


    武尚楊臉色稍微舒緩了一些。“你既然決定要離開,就不該去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警察無端幹擾教育,擅自調取檔案,現在f大已經找到了陳局那邊,說如果陳局這邊做不了主他們就上報給市長”。


    “涉及到調取學生檔案的事,f大以前也是這麽做的嗎?”燕然才不相信呢。學校和公安局從來都不應該是敵對關係,f大這麽做顯然不符合常理。


    “你先不要管以前”,武尚楊擺擺手,“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f大的這四個學生不是你我想查就能查的”。


    武尚楊語氣緩和了一些說,“調查她們四個,就連陳局都要思量一下,何況你沒有任何證據,隻憑猜測,這個說辭難以服眾啊”。


    “武局你怎麽看?”


    “你的猜測?”武尚楊抬眼歎了口氣。“你的判斷力我曾來不懷疑,但是這次我卻不敢下結論”。


    “武局的意思是?”


    “這四個學生的家庭背景是f大維護她們的主要原因,當然從我的角度來看,這四個學生雖然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但是絕對不是案犯”,武尚楊站起來走到燕然身邊拍拍燕然肩膀,“打草驚蛇隻會讓蛇躲在更隱蔽的地方啊,好自為之吧”。


    是啊,都是自己太心急,燕然雙手揉揉眉腳。


    武尚楊離開後,李九建敲門進來,臉上沒有平日的敷衍笑意。


    “你調查的四個人居然有這麽大的來頭,知道我被武局罵的多慘嗎?”


    這是李九建第一次這麽失落,燕然招手讓李九建坐下。燕然知道,他讓汪小凡去申請調取林夕四人的警局檔案,這件事是李九建同意才能調取的。而調查林夕四人之事不僅武尚楊受到了批評,恐怕在武尚楊之前李九建就已經接到了陳慧仁的問責電話了。


    李九建可是抱著市局陳慧仁的大腿的,還盼著燕然走後能榮升隊長一職呢,這時候卻因為這件事受到批評,他顯然是在陳慧仁那裏得到了一個大大的差評。


    燕然走了就走了,可是李九建還要呆在這裏。如果他當不了隊長,在陳慧仁那裏又受到了冷落,他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李九建坐了下來。“你沒事要調查四個學生幹什麽,還是四個頂級富二代”,李九建歎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又不是不知道錢和權從來不是分開的,這些富二代們的爹媽可都不是善茬,隨便讓人拿捏的軟柿子。他們的關係加起來都能頂個國務院了,哎”。


    “我也是查了才知道她們的背景原來這麽驚人”,燕然靠近椅背,他不打算和李九建繼續針鋒相對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何必呢。


    “你憑著猜測就去調查”,李九建覺得自己像是上了賊船一般的看著燕然,“幸虧這四個學生還不知道此事,要是知道了,我們真的都要被弄出去當替罪羊嘍”。


    燕然知道,別說四個家族一起了,就那一個陶夭夭的爹就能讓桑海市公安局送上法製版頭條。他甚至能想象的出,無數的律師會群起質問警察的辦案能力,輿論煽動無知的百姓對警察展開一係列問責,一夜之間,衝鋒陷陣的警察們就會成為無能的代名詞。


    陶夭夭的爺爺陶邊之是當代法學大儒,若是他出麵,那國內甚至會掀起對行政執法部門指責的探討。一涉及到名人大家的事情,群眾總是會站在他們的那一側。知識的力量不是空穴來風,燕然很明白這個道理。


    燕然不想指責喜歡跟風的盲目群眾,但是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執念把桑海市甚至是全國的警察推到一個邊緣地。他的家族足夠讓他全身而退,但是他不能這麽做。


    李九建提醒燕然,“你在桑海市的功績顯著,別因為這件事把它們全毀了”。


    “謝謝李副隊長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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