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誠道人問她:“你這個瓶子是從哪裏來的?”


    糟了!這個要怎麽給他解釋呢?


    張靈靈左思右想,隻好含糊道:“是我從山裏機緣巧合撿到的。”


    玄誠道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戳穿她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是如何將魂魄收進去的。


    “隨貧道進來。”


    廟宇存在好多年了,反正從張靈靈本身的記憶裏她知道,在張靈靈還沒有出生時,這座廟宇就已經有了。


    廟宇不大,就四五間佛室,不過這裏香火不斷,每天總會有零星香客過來叩拜。


    盯著玄誠道人後腦勺那麽大一個包,張靈靈覺得不太對。


    “道長,你是修道之人,怎麽跑來這拜佛的寺廟了?”看那灰白的頭發,梳那麽高的發髻,再加上一身玄色道袍,怎麽看也不像是佛門之人呐。


    “貧道雲遊至此。”玄誠道人慢悠悠道,仿佛對一切事情都在預料之中,這種神態讓張靈靈佩服不已。


    “不愧是道長,道長這種風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玄誠道人微笑著說:“貧道觀此地氣數有變,烏雲遮日,數日不散,很是不祥。”


    張靈靈笑了笑,向前伸長脖子,打趣道:“難道這不是正常的陰雨天氣嗎?道長可真會說笑。”


    進了一間佛堂,正對麵就供著一座大佛,佛像樂嗬嗬的神情很是和善,長長的耳朵彰顯著醇厚的福氣。


    張靈靈圍著轉了一圈,感歎說:“這是彌勒佛吧。”像西遊記裏如來佛祖那樣的。


    玄誠道人點了三根香,正要叩拜,聞言道:“彌勒佛是什麽佛?貧道沒有聽說過。你眼前的這座,是善通大佛。”


    善通?


    沒聽過,不過看著挺好看的。


    張靈靈聳了聳肩,給玄誠道人讓出地方,等他叩拜完。


    叩拜完,兩人圍著小桌子坐下,玄誠道人說:“請將東西交給貧道,貧道要作法。”


    張靈靈點點頭,從兜裏掏出瓷瓶,將它交給玄誠道人。


    奇怪,這瓶子怎麽變色了?張靈靈心道。


    原本是玉白的瓷瓶,現在有點變黑了,難道是因為裏麵有魂魄?


    玄誠道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張靈靈瞥見他眉頭微皺,繼而放鬆,道:“看來鬼氣強大了,幸而我們趕得上。”


    他將瓷瓶放在桌上,手裏拂塵一甩,閉上眼嘴裏念念有詞,張靈靈瞪大眼睛,隻聽見嘰裏咕嚕嘰裏咕嚕的,一個字都沒聽清楚。


    “真高深。”


    不一會兒,瓶子輕微晃動,開始冒出絲絲黑氣。張靈靈湊近了看,隻見瓶身透出來得黑色在移動,隨著氣流的方向往瓶口挪。


    玄誠道人拿出一張靈符,憑空點著了火,呼得一下,看得張靈靈直道厲害。這本事怕是跟林正英大師有得一拚。


    那符燃著火隨著黑色氣流轉圈,越升越高,玄誠道人嘴裏念咒的聲音赫然一止。


    “去!”


    瓶口的塞子瞬間被彈飛,黑氣像開了閘一樣,洪水似的往出湧,那黑氣出了瓶後一個勁的往符裏鑽。許是陰氣太盛,符上的火竟然越來越小,有滅的趨勢。


    “道長,火要滅了。”張靈靈急忙喊了一句。


    玄誠道人睜開眼,仔細看了一眼瓶子,裏麵的黑氣還沒有出完,忙又催動符燒起來。


    沒多久,直到黑氣全部出完,符火也停止了燃燒。原本一麵上什麽都沒寫的符紙,自動浮現出了黑色的彎彎曲曲的符文。張靈靈沒看懂。


    “道長,這什麽意思啊?”她指指符紋。


    “這是你祖母的鬼氣所致,這些符紋就是她的意願。”


    張靈靈看著符紋,搖搖頭:“我看不懂。”


    玄誠道人將符紙翻了個麵擺正了給她看,“這些紅色的符紋是我畫的,這叫引魂。這張符紙引來的鬼魂會按照她生前最想做的事情或者最想得到的東西而呈現出相應的形狀。總而言之,呈現出來的一定是她最想的。”接著,他又翻到黑色的那麵,指著道:“這就如你所看到的,她最想的東西,你需要去猜測。”


    張靈靈將符紋拉進了看,“這是……?”


    玄誠道人笑著問:“看出來了嗎?”


    黑色的符紋隨意分布在符紙上,線條有粗有細,彎彎曲曲,一點規則也無,張靈靈試圖從中找出各種圖形,然而都失敗了。


    瞅了半天,張靈靈也瞅不出來是個什麽東西,不由有些氣餒。


    她將符紙向前一推,攤手道:“我實在看不出來,這畫的也忒醜了。”


    然而玄誠道人笑嗬嗬道:“貧道也看不出來。”


    張靈靈:“……”道長,你是在逗我嗎?


    張靈靈雙手抱胸,瞳仁向下,傲嬌的盯著那彎彎扭扭的線條,說:“跟我以前學畫畫有得一拚。”同樣的不忍直視。


    忽然,她一個激靈,脫口而出:“該不會就是畫吧。”


    與玄誠道人麵麵相覷,張靈靈似乎有了點眉目。她問:“假如這就是一幅畫,什麽情況下我祖母會看到這幅畫呢?”


    張靈靈再次拿過符紙,試圖從中看出點什麽。


    這是眼睛嗎?這個圓。張靈靈用手比劃著,總覺得奇奇怪怪的。


    “如果是畫,按照祖母這麽強烈的執念來說,她的畫工應該還不錯,至少是不差的。可我沒見過祖母作過一幅畫,或者曾經出自祖母手筆的。”


    那麽就有可能是別人畫的。


    玄誠道人也讚同她這個想法,他徐徐問道:“姑娘可以想一下,你家誰有作畫的天賦。”


    張靈靈目光看著玄誠道人有些遊離,思緒卻早已在張家上下遊了一遍,左思右想隻找到一個對畫畫還有那麽一絲絲興趣的人。


    “怎麽看我大伯也不像是有藝術細胞的人呐。”張靈靈表情誇張的說道。


    至少在他來之後,張鐵生早已在張靈靈的麵前敗壞了他的形象。


    一個麵目可憎的不孝子在張靈靈的心裏早已定了型,怎麽看也跟吟詩作畫之人絲毫沾不上邊。


    玄誠道人是見過張鐵生的,想到那日張鐵生在他麵前展現出來的天賦,玄誠道人摸著胡須,緩緩道:“也許與這符紋有關係的正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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