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順勢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芝蘭玉樹,秀美至極。


    來者一襲月華白衣,素日裏滿是笑意的臉容依舊,但此時他的眸中卻異常清冷。


    “國……國師大人?”


    那東家愣住,憤怒的臉容瞬間扭曲。


    他認得扶蘇,畢竟他姐姐是城主夫人,前幾日他去城主府拜訪過,與扶蘇有過一麵之緣。


    “國師來的正巧。”燕蒹葭勾唇,視線落在扶蘇的臉上:“這狗東西大逆不道,竟敢對本公主無禮,方才還要刺殺本公主,按照燕國的律例,是當抄家滅族的罷?”


    笑意在她的臉上綻放,她此時矜貴依舊,卻莫名帶著一股子嗜血的氣息。


    臨安公主燕蒹葭,燕國最得寵的公主,即便千裏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她荒淫無度,殺人如麻。


    這妖魔一樣的公主,這會兒卻被這樣他羞辱……那東家隻覺褲子一濕,整個人往後倒去。


    “裝暈?”燕蒹葭笑眯眯道:“國師覺得,該如何處理?”


    扶蘇神色優雅:“此事交給扶蘇了,公主放心。扶蘇定然給公主一個滿意的交代。”


    “好。”燕蒹葭轉頭,示意楚青臨:“阿楚,我們走。”


    說著,楚青臨便要上前去推輪椅。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如今壞蛋暈倒,他家娘子笑著說要離開,那麽他便遵命。


    看著楚青臨那乖覺的模樣,扶蘇的神色劃過一抹無聲訝然。


    但他依舊轉瞬便平複,兀自上前,快了楚青臨一步:“公主若不介意,扶蘇帶公主去客棧歇下。”


    “好。”燕蒹葭頷首,有扶蘇在,她至少覺得很是安心。


    正思索著,忽而整個人怡輕,竟是被扶蘇大橫著抱了起來。


    她還沒有出聲說話,楚青臨便率先急了。、


    掌風襲來,扶蘇一揮手擋了過去。


    “你抱我娘子幹什麽!”


    稚氣的聲音,從楚青臨的嘴裏吐露出來,扶蘇身後的牧清,有些不可思議。


    “師父,他這是傻了?”


    為避免牧清再泄露了楚青臨的身邊,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燕蒹葭製止道:“阿楚,你跟著這小子,我先和國師去客棧。咱們待會兒再見。”


    楚青臨一臉不願意:“可是娘子……”


    這‘娘子’二字,委實是刺耳的很。扶蘇眉頭及不可見的微微蹙起。


    燕蒹葭道:“聽話。”


    這話一出,楚青臨不再爭辯,隻臉上還是不願意的模樣,帶著兩分孩子氣的委屈。


    扶蘇見燕蒹葭安撫了楚青臨,便很快抱著他,上了外頭等候的馬車。


    扶蘇也不等楚青臨,便吩咐了車夫駕馬。


    燕蒹葭坐在馬車內,有一瞬間又覺得恍若隔世。


    這華麗的馬車,金尊玉貴的扶蘇,好似前段時間她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如初。


    “公主受了不少委屈。”扶蘇淡淡的嗓音,揮散了她的恍惚。


    燕蒹葭一愣,想說‘還好’,但話到嘴邊,竟是又說不出口。


    也許是知道有蠱毒的存在,扶蘇不可能對她構成威脅,她此時竟是感到從所未有的心安和……委屈。


    垂下眸子,她好半天回答不出。看得扶蘇忽而心口一窒。


    那個明媚如春的燕蒹葭,囂張、氣勢洶洶、詭計多端……如今她的那股傲氣不見了,剩下的是疲乏和滿臉的血漬。


    鬼使神差,他忽而篤定而溫柔道:“公主放心,現在有扶蘇在。”


    說著,他不知何時已然取出錦帕,傾身為她擦拭臉上的血汙。


    燕蒹葭抬眼,正與他的視線對上。放在以往,這張秀美的臉容該是迷霧與深沉,此時此刻,卻讓她心尖一跳。


    她回過神,暗暗告訴自己,美色固然誘人,但扶蘇是蛇蠍美人,她還是得提防一二。


    “多謝國師。”她微微一笑,卻沒有製止他的行為。


    莫名的,她想稍稍縱容一下自己,就算是讓扶蘇伺候伺候她罷。


    長長地睫毛,如玉一樣的肌膚,現在的燕蒹葭,很是乖覺如貓兒,她的臉容被他一點點擦拭幹淨,露著一絲絲微紅,無暇而誘人。


    兩人靠的很近,近的彼此的呼吸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扶蘇耳根不易察覺的紅了,而後他斂眉,問道:“今日我若是沒有及時到,公主打算如何收場?”


    “殺了那些人。”燕蒹葭抬起眸子,眼底一股嗜血的氣息,邪佞依舊:“一箭雙雕。”


    一方麵,殺了那些人可以解心頭之恨,另一方麵,可以鬧出事兒,引來西遇等人。


    “公主還是那麽聰慧。”扶蘇輕笑,語氣竟是有股寵溺。


    “隻是可惜,楚將軍傻了,連性子也變得軟弱了。”從前楚青臨要殺那些螻蟻,是易如反掌。可如今的楚青臨,太過心善……若非他今日遲疑不定,不敢傷人,怕是燕蒹葭也不會受此屈辱。


    “無妨。”燕蒹葭心平氣和:“他也該受此磨煉。”


    原本她就想過,來這賭坊若是順利便拿著銀錢離開,若是不順利,被這地頭蛇為難,那就委屈一下自己。


    這些時日的相處之下,她是了解楚青臨的,故而她知道,她自無人認識的村落出來,便必要麵對危機,而這一次便是磨煉楚青臨的最佳時刻。


    比起皇城貴胄派來的殺手,這地痞人物不過爾爾。


    “公主就那麽信他?還是說,其實公主已經和楚將軍,私定終身了?”憋了這麽久,扶蘇還是忍不住將自己從剛才就想問的話,問出了口。


    “私定終身?”燕蒹葭挑眉看了眼扶蘇:“國師是說阿楚他方才叫我娘子?”


    阿楚……


    很是親密的稱呼嗬。


    扶蘇沒有說話,燕蒹葭便繼續道:“國師誤會了,這件事不過是個烏龍,他如今失了智,本公主也不便再與他計較。”


    ……


    ……


    對於燕蒹葭的回答,扶蘇沒有多說什麽,但牧清卻明顯感覺的到,自家師父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而那一頭,燕蒹葭早已在下人的伺候下,沐浴完畢。


    膳食很快被端上來,燕蒹葭幾乎都忘了詢問楚青臨這會兒在做什麽。


    隨即,扶蘇到來,隻是,初初踏進來的一瞬間,扶蘇便腳下微頓。


    他幾乎沒有見過燕蒹葭這般打扮,白色長裙擺,外罩赤色短襖,那短襖邊角縫製著兔子絨毛。風髻露鬢,金釵玉帶,仿若謫仙誤入凡間。


    “公主瘦了。”她的確是瘦了,在燕國的時候,她兩頰還有些嬰兒肥,如今卻好似被削尖了一樣,一如西子弱柳之姿。


    燕蒹葭不以為意:“風餐露宿,自是消瘦。”


    見她不以為意,扶蘇也不再提及。隻安安靜靜,陪同燕蒹葭一起用膳。


    微暗的燭火,躍然於窗前。


    燕蒹葭雖說好些時日不曾這樣山珍海味度日,但骨子裏的優雅卻是依舊,簡單吃了一些,她便見那頭扶蘇放下筷箸。


    “公主此次來北垣,可有什麽收獲?”他凝眸,眉眼宛若星辰浩瀚。


    她聞言輕笑一聲,燭火之下,手撚杯盞:“解決楚青臨這個大麻煩,算不算收獲?”


    跳躍的燭光,她抬眼,攝人心魂。


    此時此刻,眼前的這一幕,她和扶蘇的對話,簡直就和夢中浮現的一模一樣。


    接下來,扶蘇應該是要問她:公主是如何解決楚將軍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扶蘇問道:“那公主……是如何解決楚將軍的?”


    “自然是……”燕蒹葭揚唇,露出燦爛的笑:“秘密。”


    這個秘密,隻有她和楚青臨知道,她拉著楚青臨墜崖,結果楚青臨還撞壞了腦袋。


    這不,思及至此,楚青臨即便從前有什麽謀逆的心思,現在也沒有任何威脅了。


    隻是,燕蒹葭的話落在扶蘇的耳朵裏,卻是有些刺耳。


    這秘密,隻她和楚青臨心知肚明,而他扶蘇就是個外人了?


    分明在都城的時候,楚青臨才是外人!


    “國師在想什麽?”燕蒹葭道:“似乎有些不悅?”


    “沒什麽。”扶蘇下意識露出笑容,清清淡淡道:“公主要找的江渢眠,我已為公主尋來。隻是他與扶蘇有些誤會,待扶蘇解決了此等誤會,他就能為公主施針了。”


    什麽誤會?


    自然是殺妻之恨了。


    扶蘇不說,燕蒹葭也是知曉。


    “國師和他的誤會,可以今後慢慢解決,隻要國師將此物交給江渢眠,他必然是會為本公主施針的。”說著她從懷中取出一根木簪,遞到扶蘇麵前。


    扶蘇挑眉,心下有些好奇,燕蒹葭這一月來究竟有什麽境遇?


    “好。”扶蘇點頭,接過木簪。


    “聽人說,扶蘇將那李富貴閹了?”似乎想起一件事,燕蒹葭便問道。


    李富貴便是今日的那個賭莊東家。


    扶蘇問:“是啊,公主覺得,此等懲戒可算泄恨?”


    “折磨十天半個月,再殺了他罷。”燕蒹葭學著扶蘇從前的模樣,露出悲憫的神色:“畢竟有他這惡人在,這北垣百姓也是遭罪。”


    扶蘇一臉欣慰道:“公主的確是變了。開始懂得世間疾苦了。”


    一旁侍從:“……”


    折磨十天半個月再殺……叫作悲憫世人?難道不是公主自己心中惱恨,饒他性命深覺不能解恨??


    國師對公主的縱容……可真是明顯。


    ------題外話------


    最近公司考核比較多,沒時間更。實在是看大家催更催的我不好意思了……捂臉


    現在大家是站國師還是楚憨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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