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所有的畫麵迎麵而來。


    燕蒹葭閉上眼睛,每一個畫麵,都是和扶蘇有關的。


    年少時的愛慕,年長時的摯熱……夢中的回憶,顧笙即是扶蘇,扶蘇既是顧笙。


    她想起,山洞中她被毒蛇所咬,她是如此怕疼,可為了不然扶蘇分心,她忍下那股子疼痛與懼怕,安靜而不言。


    所以,她忽然明白,為何近來她總覺得,隻要呆在扶蘇身邊,就覺得一切那麽的安心。


    好半晌,燕蒹葭反應不過來。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神色空洞。也不知過了多久,燭火燃燼,屋內一瞬間暗了下來。


    “公主這是怎麽了?”正是時,有人輕聲詢問。


    她側眸,便見扶蘇立在門邊,墨發染上風霜。


    幻覺?


    亦或者,真的是扶蘇?


    燕蒹葭沒有說話,隻定定然望著他,直到盯得久了,自然而然便眼眶發酸,微微泛紅。


    “公主?”他踏入屋內,如春的容色,在這黑暗中,顯得異常高雅。


    “扶蘇。”她望著他漸行漸近的身影,一時間卻是不想去探究,為何他能夠進的來。


    他走到她的身側,低聲回道:“我在。”


    “我想起來了。”她抬眼,眸底滿是執念:“夢中,我和你過了一輩子。”


    一輩子很長,也很短。長到她與他相知相愛十年。短到她死的時候,不過青蔥年華。


    扶蘇一時間,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慰藉:“公主……”


    他撫上她的頭,一如夢中那樣,滿是愛憐。


    他從前是盼著她想起來的,但如今……瞧著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一時間便有些於心不忍。


    燕蒹葭垂下眸子,長歎一聲:“這世間,什麽是真,什麽又是假呢?”


    若是說,夢中那些是假的,那麽為何如此真實?可要是說,夢中的一切是真的,那現下,又是真是假?


    似乎一切,都是假的,一切又都是真的。


    下一刻,她便聽到扶蘇緩緩說道:“一切都是假的,一切又都是真的。若真要去思索什麽是真,什麽是假,那便問問你的心。”


    “我的心?”燕蒹葭微微一愣,她低著頭,刹那便又沒了聲息。


    隻是,下一刻,便見她忽而起身,佇立在他的麵前,抬眼看向他,一雙琉璃眸滿是光芒:“扶蘇,抱抱我。”


    她溫溫軟軟,像隻順從的貓兒,白淨無暇的臉容,滿是楚楚之色。


    這一次,倒是輪到扶蘇愣住了。


    “你瞧,這就是假的。”她眸光漸漸清明起來,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夢是夢,現實是現實,即便夢中你我成親,但那也不過雲煙,你依舊是國師,我也依舊是臨安……”


    公主二字尚未落下,她便覺一道陰影而來,隨後,她才回過神,扶蘇已然將她抱進懷裏。


    溫柔的,致命的,那懷抱極為誘人。她感受著他心口處的跳動,感受著他的呼吸,一瞬間紅了臉容。


    她其實,隻是想證明,扶蘇不敢抱她,隻是想證明夢畢竟隻是夢……可如今,顯然一切又朝著反方向走去。


    “公主感受到了嗎?”他低頭,附耳輕喃:“我是真的,愛慕你也是真的。”


    情真意切,如此坦率。


    燕蒹葭愣住,不知如何回應。


    扶蘇輕笑一聲:“公主的心,也在劇烈的跳動著,和我一樣,跳的很快,很快。”


    燕蒹葭道:“扶蘇。”


    “嗯。”他回。


    “扶蘇。”


    “嗯,我在。”


    “你歡喜我什麽?”她一動不動,可語氣卻異常認真。


    扶蘇輕笑一聲:“我也曾想過這個問題。隻是……我找不出理由。”


    他道:“我隻知道,人群中,我遠遠的便可以看見你,眼裏也隻看得到你。”


    “這是什麽理由?”燕蒹葭蹙眉,以為這廝是在敷衍自己:“哪有如此牽強的理由?”


    說著,她冷哼一聲,推開他:“既然你歡喜本公主,那便取悅本公主罷!”


    分明是糟踐人的話,可從她的嘴裏吐出,總覺異常傲嬌可愛。


    “好。”扶蘇笑道:“隻是,公主覺得,如何取悅,才叫取悅?”


    一邊說,他一邊傾身朝著她走了過去:“是……這樣嗎?”


    他低頭,愈發靠近了她幾分。


    兩人之間,忽然距離拉得很近很近,近到燕蒹葭幾乎可以感受到他鼻中呼出的氣息。


    臉色微微一紅,心中暗罵一句登徒子。便見扶蘇一臉笑意,顯得尤為愉悅。


    心下升起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她忽而傾身上前,扶蘇一驚,下意識往後退去。


    一步,兩步,步步緊逼。


    她終於將他逼到了門邊,扶蘇的後背碰著木門,發出響動。


    燕蒹葭手撐門框,踮腳朝著扶蘇而去。


    那副欲圖輕薄吻過去的模樣,惹得扶蘇麵紅心跳。


    他下意識閉上眸子,長長的睫毛微微卷起,公子如玉,秀美絕倫。


    “噗嗤。”


    一聲笑聲,將扶蘇驚醒。他睜開眸子,便知道燕蒹葭方才是戲弄了他。


    “扶蘇,原來你這樣純情。”燕蒹葭笑顏如花,挑眉得意道:“我道你多麽厲害呢,沒想到不過爾爾嘛。”


    扶蘇心下微動,但麵上倒是雲淡風輕。就在他打算說話之際,屋外突然傳來西遇的聲音。


    “有刺客!”西遇怒喊道:“快保護公主!”


    隨著他聲音傳來,同時也已然帶著一大群人,趕到了門口。


    隻是,才這般一看……眾人不禁都是愣住。


    國師,他們都認得,自家公主,他們更是認得。隻是,國師和公主此時正以一種極致曖昧的姿勢,一人抵門,一人被抵住……難不成,公主這是在……強迫國師?


    心下冒出這等子心思,西遇趕緊咳嗽一聲,命令眾人:“把守住公主府的前門後門以及所有可以出逃的門!今夜,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公主府!”


    “是,西遇大人!”一時間,眾人皆是回道。心中更是明白,怕是公主今夜……非辦了這國師不可。


    聽得燕蒹葭直直扶額,“西遇,別敗壞了本公主的名聲!”


    怎的這家夥,一副她強搶民男回府的模樣,還如此大張旗鼓,阻止扶蘇‘逃出去’。


    說著,燕蒹葭緩緩將自己的腳後跟放下,踱步走到門旁:“都退下吧。”


    西遇拱手,道:“是,公主。”


    說著,他一揮手,便領著一大幫人,很快離去。


    瞧著西遇離去,燕蒹葭才看向扶蘇。


    方才那股子曖昧的氣息,因著西遇等人的打斷,倒是瞬間消失了徹底。


    燕蒹葭緩步走到桌旁,坐了下來:“國師為何總能夜闖公主府……”


    “扶蘇。”他打斷她的話。


    “什麽?”燕蒹葭挑眉。


    他道:“公主喚我扶蘇。”


    燕蒹葭深覺莫名:“為何?”


    他從容笑道:“公主與我,關係匪淺,若是再如此生疏,怕是叫人傷心。”


    “本公主可沒有與你關係匪淺,我們……”


    “我們摟也摟了,抱也抱了,親也……”


    “扶蘇!”燕蒹葭趕忙打斷他的話,道:“你為何屢次入公主府,如入無人之地?好歹本公主的府邸也是戒備森嚴……”


    “幻術。”扶蘇道:“隻要用幻術迷了他們的眼,自是可以隨意出入。”


    “原是如此……”燕蒹葭蹙眉,心中思索,如何才能避免那些人被扶蘇的幻術所蠱惑。


    扶蘇笑道:“公主不必想了,我既是能以一人之力助涼國國君登上皇位,自是有些過人的本事。”


    聽到扶蘇這般說,燕蒹葭眸低劃過一抹亮光:“國師主動提及涼國國君,難不成是對本公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到國師兩個字,他還是執拗的強調:“扶蘇。”


    “國師這是……”


    “扶蘇。”


    “好。扶蘇。”燕蒹葭無奈:“那你可是要告訴我,為何當初,你離開涼國?本公主覺得,涼國小皇帝不會那麽愚鈍,根基未穩便急著過河拆橋……”


    扶蘇坦然道:“因為昭和公主。”


    “昭和公主?”琉璃眸微微一閃,燕蒹葭不鹹不淡的問:“莫不是,你辜負了昭和公主,人家這才千裏迢迢,從涼國追過來?”


    扶蘇不答反問:“公主覺得,我會喜歡昭和公主嗎?”


    “喜歡不喜歡,在於你。”燕蒹葭哼笑:“本公主又不是你,如何能這般準確的揣測?”


    “公主放心,我與昭和沒有那等子奇奇怪怪的瓜葛。”扶蘇語氣溫柔,好似在說什麽美好往昔一樣,笑道:“彼時在涼國,她心悅於我,手段狠辣,殺了不少的宮婢……”


    “手段狠辣?”燕蒹葭一臉稀奇:“沒想到昭和公主竟是麵慈心惡之人,可惜了。”


    扶蘇看著她:“可惜什麽?”


    “可惜了一張如花似玉的臉。”燕蒹葭嘖嘖兩聲:“所以因為她,你無奈之下才離開涼國?”


    “不錯。”扶蘇頷首:“那如果公主是昭和,公主會怎麽做?”


    “你覺得本公主會如何做?”燕蒹葭撐著下巴,好整以暇的望著扶蘇:“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麽了解本公主。”


    扶蘇沉吟,好半晌,才道:“若是愛而不得,公主會殺了我。”


    愛而不得的話,還不如摧毀,不是嗎?


    ……


    ……


    ------題外話------


    國師其實是病嬌~


    另外,希望各位小可愛,真的喜歡涼涼,請看正版。涼涼的書的確比較冷門,也是用心寫的。但是真的很難受,有小夥伴看了盜版,還在正版底下留言。有點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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