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姚啊!


    燕蒹葭攢出一個笑來,從容道:“楚天姚是誰?”


    楚天姚是誰,她自是清楚,隻是如今,倒是還想逗弄一番這少年郎,看看他氣的跳腳的模樣。


    果不其然,少年郎心性不夠,轉瞬便怒道:“燕蒹葭,你不必知道我父親是誰,我……”


    隻是,他話還未說完,便聽燕蒹葭淡淡打斷:“掌嘴。”


    “什麽?”楚元綻一愣,然而下一刻,他隻覺臉頰吃痛,‘啪’的一聲響動,讓他眼前恍惚。


    “你……你打我!”楚家捧在心尖上的公子哥,哪裏遭受過這樣的對待?


    “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時候?”燕蒹葭看了眼抽完楚元綻巴掌,轉瞬到她身側的西遇,而後緩緩道:“楚家小公子,不懂禮數,膽敢直呼本公主的名諱……”


    她尾音拉長,抬眼看向楚元綻:“看來,你是覺得楚家素日裏沒有錯處,便要上趕著讓本公主挑出楚家的錯處,好治一治楚家以下犯上的罪!”


    “你……你不要嚇唬我!”楚元綻瞪大眼睛,捂著疼痛不已的臉頰,急急道:“我兄長楚青臨可是大將軍,不過是喚你的名字,如何算是以下犯上?”


    “不錯。”燕蒹葭似笑非笑:“楚青臨的確是大將軍,但你……算老幾?”


    沒有封號,五官無職的小兒罷了,也敢在她麵前叫囂。


    想來是楚家人保護的太嚴實,以至於如今還如此胡鬧,不直接進退。


    “你……你……”楚元綻惱怒萬分,指著燕蒹葭,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不想要手指頭了?”燕蒹葭挑眉,眸光冷然:“如此無禮指著本公主,本公主不介意讓人斷了你一根手指,以示警告。”


    楚元綻見她神色極冷,不由嚇了一跳,他趕緊收回自己的手指,低聲嘀咕道:“真是歹毒!”


    燕蒹葭懶得與他多費唇舌,隻問道:“說罷,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我兄長,楚青臨。”楚元綻道:“聽說他要娶你!”


    “他要娶本公主,與你何幹?”燕蒹葭揚眉,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楚元綻,心下倒是有些納悶。


    楚元綻道:“是不是你逼迫他,他才如此忤逆祖父的意願……”


    “你覺得,本公主要如何脅迫他?”燕蒹葭嗤笑:“他要求娶本公主,是他的事情,你若是有什麽不樂意,自是可尋他去說。”


    說著,燕蒹葭緩緩抬手:“西遇,送客!”


    西遇聞言,也不顧楚元綻如何吵鬧叫囂,隻兩下子點了他的穴道,將他扛走了。


    看著西遇離去的背影,燕蒹葭搖頭,看向一側的暗衛:“去給楚將軍去個口信,就說他手足兄弟正在公主府外頭,讓他自己送回去。公主府可沒有幫他看人的道理。”


    “是,公主。”暗衛聞言,拱手離去。


    半個時辰過去,燕蒹葭正好用完膳食,打算更衣進宮。


    楚家的事情,她已然不打算繼續理會,本就是無關緊要,她如今要做的,是去看看她的皇兄們那失望的表情。


    整理好,燕蒹葭便踏上馬車,她看了眼還立在公主府外,被點了穴道的楚元綻,便頭也不回,進入馬車之內。


    馬車軲轆軲轆,很快便朝著宮門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兒,便抵達宮門口。


    燕蒹葭兀自閉上眸子假寐,直到聽到馬車外頭傳來西遇的聲音,她才緩緩睜開眸子。


    西遇低聲,道:“公主,楚將軍似乎……在等您。”


    “楚青臨?”隔著馬車紗簾,燕蒹葭凝眸。楚青臨怎麽會在宮門外?此時難道不是往公主府去接他家那不爭氣的弟弟嗎?


    就在這時,外頭楚青臨低沉的嗓音,清冷傳來:“公主。”


    紗簾晃動,燕蒹葭便見著楚青臨隔著紗簾,站在馬車之外。


    她抬手,素手勾起紗簾,便瞧見楚青臨站在外頭。


    青年眸底深邃,五官俊逸秀麗,他今日難得穿了一襲白衣,倒是有一股不染纖塵,高高在上的謫仙氣息。


    他望著她,翩若驚鴻,讓人一眼驚豔。


    燕蒹葭還未開口,楚青臨便率先說道:“公主今日倒是與素日裏不同。”


    “不同?”燕蒹葭挑眉:“哪裏不同。”


    “公主難得穿襦裙。”他緩緩垂下眸子,道:“不過,很是好看。”


    說這話的時候,楚青臨倒是麵不改色。


    但燕蒹葭還是看到,這廝耳根子泛紅,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忍俊不禁,笑道:“楚青臨,你才與本公主見過幾麵?本公主素日裏其實還是慣常穿襦裙的。”


    前幾日,她隻是一時興起。但並不代表她日日都穿衣袍,作男子打扮。


    她話音落下,楚青臨明顯愣了愣。似乎是想到現世的燕蒹葭,他忽而恍然大悟。


    是了,現世的燕蒹葭,不是從小作為儲君教養,所以她所作所為便更是放浪形骸一些,也更無畏人言。


    但幻境中的她,是未來燕國的女帝,自然做事不同。


    見楚青臨沉默,燕蒹葭不由道:“楚青臨,你在這裏做什麽?”


    “等公主。”他回道。


    “等本公主作什麽?”燕蒹葭一笑,嬌豔如花:“你不打算將你家元綻弟弟帶回去?”


    “他得罪了公主,便是要受著責罰。”楚青臨漠然道:“就讓他站著罷。楚家無法為他撐起一片天,他也該學會自己承擔。”


    “倒是個心狠的。”燕蒹葭嘴角梨渦深深,笑眯眯道:“不過你來尋本公主作什麽?你怎麽知道本公主要進宮?”


    他麵不改色,薄唇微啟:“公主昨夜,去了永興坊。”


    陳述的是一個事實。


    燕蒹葭挑眉,正覺得納悶,便聽楚青臨道:“臨安公主於永興坊遭遇刺客,並將刺客的首級送往四皇子府邸。”


    “街知巷聞了?”燕蒹葭看向一側的西遇。


    西遇錯愕,似乎並不知道。


    楚青臨代而答之:“不久前,剛傳遍建康。”


    燕蒹葭陷入沉思,能有這般本事的,且對她所作所為悉知的,便是國師扶蘇。


    可扶蘇……到底為了什麽?


    “有心之人為之。”楚青臨緩緩道:“我已然派人去查。”


    “大抵不用查了。”燕蒹葭舒展眉梢,笑了笑;“那人既是能夠以如此快的速度傳遍建康,那麽便是有些本事的。”


    “公主心中,可有揣測?”楚青臨問。


    揣測?


    燕蒹葭斂眸,輕笑:“能有什麽揣測,這建康,與本公主為敵的人物,可不在少數。”


    對於楚青臨,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


    帝王之術,首當其要的便是決不能輕信旁人所言。


    而楚青臨,便就是她心中的旁人。


    楚青臨聞言,倒是不知她心中所想。隻頷首,而後道:“今後我會護著公主的。”


    “護著?”燕蒹葭一笑:“楚家的人,可也是容不下本公主的。”


    楚家,無論再如何與君心相離,到底是保衛國土的將士。


    楚家老爺子深知燕蒹葭乖張,其實私下並不讚同燕蒹葭成為儲君。雖說如今楚家不站邊,但……楚家最後終歸是要選擇一個站邊的。


    而燕蒹葭明白,他們站的邊,大概會是燕然,不是她燕蒹葭。


    “無妨。”楚青臨道:“楚家是楚家,我是我。”


    他忽而彎唇,難得露出一抹溫柔:“我會……誓死護著公主。”


    說這話的時候,楚青臨那張俊逸的臉容,極致柔和。饒是見過無數美男子的她,也不由愣在原地。


    如此情深的楚青臨,究竟是為何?


    那一刻,燕蒹葭忽而有些好奇,他為何會如此癡迷於她?


    ……


    ……


    燕蒹葭入了皇宮,燕王詢問了一番關於昨夜的事情,便安撫著讓她回去了。


    但由於沒有證據證明昨夜的行刺是燕然的手筆,燕王自是無法追究。


    燕蒹葭對此,並不以為然,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不過……她心中更為在意的,是扶蘇。


    如今扶蘇將事情鬧大,似乎是給了她一個絕對的優勢。但燕蒹葭覺得,此事並非如此簡單。


    楚青臨沒有皇命召見,故而還在宮門口等著燕蒹葭,他倒是老實規矩,但有一人卻率先截住了燕蒹葭的路。


    燕蒹葭彼時正朝著禦花園走去,她本打算與瑾櫻殿給蕭皇後請安,不料一人遠遠瞧見了她,便隨之朝著她走了過來。


    等到走到燕蒹葭的麵前,她才彎了彎唇,笑不達眼底:“消息……是國師放出去的?”


    “是。”這一回,扶蘇難得沒有與她繞彎子,隻道:“我說過要送公主一陣東風的。”


    的確是東風,這東風一吹,燕然的心思昭然可知。想來他臉上偽善的麵具,戴不久了。


    不出意料的回答,燕蒹葭笑著問道:“國師送我東風,可是要求什麽?”


    “扶蘇早已遠離世俗,心中無所求。”他從容回道:“無所求,無所欲,隻是與公主有緣。”


    “緣?”燕蒹葭眸底劃過一抹深邃:“我與國師,幾日前方見第一麵,昨夜是第二麵,何來的緣?”


    “天機……不可泄露。”扶蘇幽幽然道:“不過,公主若是當真心中不安,可許一諾與扶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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