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老板看著遠處的光火在夜空中綻放,眼睛都急紅了,他是擔心墨泉於等人出事了自己被墨泉家追究起來,吃不了兜著走。


    這時候他就有點羨慕文安了,商隊老板看向篝火旁盤坐著的文安,而雲惜就默默的守在文安身邊。


    戰鬥還在繼續,長時間的戰鬥說明雙方的實力差距並不算太大,然而這也正是商隊老板擔心的事情,幾天前他便給墨泉於說希望能夠讓墨泉家的高手來接應,結果墨泉於猶豫了半天都沒有答應。


    豪門內部也有傾軋,嫡係的地位高於旁支這毋庸置疑,旁支的人天天羨慕嫡係卻不知道嫡係也過的未必有那麽開心。


    墨泉家老祖宗還在,家主之位一直被所有人覬覦,靈界可沒有立長不立幼的說法,隻有強者為尊!


    家主之位雖然落不到他墨泉於頭上,但他父親卻是有力的競爭者,如果自己搞個烏龍被一群殺手給逼的需要搬家族高手過來,指不定會被其他幾房給笑話成什麽樣。


    若沒這層幹係,墨泉於肯定是覺得能讓自己越安全越好,然而當事關自己這一脈的大事時,他墨泉於再得寵也不能添亂。


    而且,就算搬來了高手,墨泉於也很難確定對方到底是不是來幫自己的,萬一墨泉家內部有人想渾水摸魚怎麽辦?


    不過情況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峻,因為王小仙已經與家族聯係了,他墨泉於不能搬高手,王族現在卻沒有這樣的顧慮。


    也許,王族的高手現在已經在路上了,隻是趕到需要一點時間。


    忽然間,商隊老板看向文安時的眼神充滿了驚訝,他竟發現文安無意中蘊養劍意的時候,連那無形的篝火都給帶動起來。


    那篝火跳動的頻率明顯加快,而且,商隊老板似乎在火中看到了一柄透明的劍,劍意盎然!


    商隊老板雖然實力馬馬虎虎,然而這次戰鬥他都沒往上麵湊,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也就隻有實力境界而已,戰鬥能力實在太差。


    這就像是玩遊戲一樣,雖然是同樣的等級,但墨泉於是戰鬥職業,商隊老板卻是生活職業……


    墨泉於等人需要經常去打磨自己的戰鬥技巧和戰鬥意識,而商隊老板卻忙著賺錢,這種事情在靈界稀鬆平常,修行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再局限於戰鬥了。


    篝火還在跳動,商隊老板很佩服文安能夠在這種環境下還能保持一顆平靜的心情去修行,他總覺得這少年不一般,卻又說不出具體的判斷。


    而且他還發現,那位段淺柔竟然也如同雲惜一樣隱隱的守護著文安,仿佛生怕黑夜中有人過來偷襲商隊時傷了文安似的。


    商隊老板走南闖北,之前要伺候好墨泉於他們所以顧不上思考關於文安的問題,但是現在他忽然覺得不對勁。


    他很清楚這個段淺柔可能有問題,就從剛剛對方離開時那淡定自若的表情便能看出來,這女孩也同樣是個高手。


    又好看,又多才多藝,又是個高手,憑什麽會一眼看中文安?再好看也有個限度吧……


    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商隊老板驟然警惕起來,那群殺手果然派人過來了,這是一個都不想放過的意思。


    “27個人!”商隊老板身邊一個小夥計耳朵貼在地麵上說道:“聽不出實力。”


    商隊老板看向文安,他自己又不擅長戰鬥,自己手下的手下打打土匪還行,麵對這些殺手就有點不堪一擊了,所以他還是寄希望於文安、段淺柔身上。


    這時候商隊老板根本沒指望雲惜,因為在他看來就雲惜這就是個柔弱的小女孩,再厲害也厲害不到哪裏去,哪怕是文臨的天才也不行啊。


    就在此時,段淺柔對文安和雲惜輕聲說道:“我去吧?”結果商隊老板便看見文安笑眯眯的對段淺柔說道:“不用了。”


    忽然間,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又傳來巨大的轟鳴聲,仿佛是地麵在開裂,天穹正在傾塌,恐怖的氣浪撲麵而來。


    文安始終盤坐著,方才影爍早已不動聲色的斬出一股劍氣。伴隨著崩裂聲而來的,則是殺手們的哭喊聲,僅僅一瞬間,氣氛好像徹底反轉了。


    下一刻,商隊老板身邊的小夥計忽然驚愕抬頭:“不知道怎麽的那邊一聲爆響之後,所有的腳步聲都沒有了,似乎所有人都死了!”


    商隊裏所有人都愕然起來,這裏誰也沒動彈啊,是誰殺了那群殺手?!


    他們還提心吊膽的時候,竟然一瞬間便結束了戰鬥?難道是還有高手隱藏在附近出手了嗎?


    商隊老板不經意的看向雲惜,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不是這個小姑娘出手的,但是這小姑娘明顯知道會有人出手。


    他有點想不明白了,這少年和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什麽身份。古怪,太古怪了!商隊老板都忍不住將文安和雲惜的背景往更加恐怖的方向去想了,結果就在此時文安一邊蘊養劍意一邊平靜開口:“老板啊,你需要保護嗎,隻要你出錢,我保你到文臨之前不會有事……”


    商隊老板忽然一陣氣苦,這少年要特麽真有那麽恐怖的背景,怎麽可能還這麽貪財!?文安見商隊老板不為所動,沉吟了兩秒說道:“我看你麵相,你近日有血光之災……”


    商隊老板:“……這為了賺錢都開始忽悠人了嗎?”


    文安搖搖頭:“我這可不是忽悠……我這明明是威脅……”


    商隊老板:“……”


    旁邊段淺柔安靜的坐在旁邊撐著下巴,她剛才感受到一股極強劍芒從文安身上斬出。


    迎著氣浪,她雙眼微眯,忽然感覺這少年不僅長的好看,實力還在她之上。起碼比她見過的那些男人有意思。……


    商隊老板清清楚楚的從文安那裏感受到了威脅,他想了想說道:“我跟你捋一捋啊,你是掏了錢進來商隊的,希望我們能把你們捎帶到文臨城去,對不對?”


    “對,”文安點點頭。“現在我不僅不要你錢了,還得給你錢,讓你保護我?


    ”商隊老板問道。文安大手一揮:“你就說你需不需要保護吧?”


    商隊老板無語了半天:“需要。”


    “十萬靈石,”文安說道。


    甭管商隊老板怎麽想,文安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純粹的人,一日愛財,終身愛財,勿忘初心,方得始終。


    就在此時,遠方的戰鬥聲響慢慢平息了下去,商隊老板眼巴巴的看著戰鬥的方向,結果直到天亮的時候墨泉泉於等人才終於回到商隊裏來。


    這一戰是墨泉泉於他們勝利了,然而情況卻不容樂觀,文安發現這10人傷勢很重,尤其是墨泉泉於。


    文安單看墨泉泉於的傷勢便明白對方在這一戰裏承受了最大的壓力。


    但墨泉泉於畢竟是神靈境高手,還能撐著保持清醒,另一位帝都天才幹脆已經陷入昏迷,隻能被朋友背在身上。


    墨泉泉於疲憊的看了一眼文安他們,而後對宋博說道:“立即啟程,給我們準備好車馬,我們需要療傷。”


    商隊老板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當然這也是文安所擔心的,墨泉泉於等人雖然將這一批殺手殺掉了,但是自己也付出了非常大的代價。


    “他們恐怕短時間內很難恢複戰鬥能力了,”文安對雲惜低聲說道:“神靈境高手放棄了飛行的手段,說明他已經油盡燈枯了,這要是後麵再有人來襲,恐怕他們一個能出手的都沒有,還是太年輕氣盛了。”


    明明墨泉泉於等人都要比文安大好幾歲,結果偏偏文安說墨泉泉於他們年輕氣盛的時候毫無違和感,商隊老板下意識的問文安:“那我們怎麽辦?”


    說完這句話商隊老板就想扇自己,自己問文安幹嘛啊,怎麽就潛意識把文安當成依靠了啊……


    然後商隊老板便看到文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先趕路吧,出現狀況再說。”大家都處於憂慮之中,墨泉泉於他們原本是商隊裏的護身符,結果卻招來了難以預料的災禍,隻是大家現在同在一條船上,文安估摸著昨晚一戰必然有強者在暗中旁觀,自己現在想要脫離幹係也晚了。


    但文安真的是一點都不慌,甚至還想知道即將到來的敵人身上有沒有錢。劍道不同於修行,需要慢慢領悟,文安現在慢慢達到星靈境的後期便第一次感覺到“關隘”的意義。


    以前總聽他父親說起,星靈境往上靠的是悟性,突破至淵靈境便是正式接觸天地的起點,也是每個人正式踏上追尋“道”的起點。


    而文安幾年以來從未觸碰到星靈境巔峰屏障,他現在想找個辦法突破自我。


    可能是需要一場戰鬥。現在文安處於這樣一個時期,他的劍道,也需要印證。


    所以墨泉泉於給他說加錢的時候,墨泉泉於以為惡心到他了,但事實上,文安現在壓根不會做讓自己吃虧的事情。


    而他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下一次敵人到來前將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態。


    然後墨泉泉於等人就發現,商隊裏麵供人乘坐的馬車都已經毀在第一輪的箭雨裏了,剩下的都是用來運輸貨物的敞篷板車……


    整個商隊裏麵隻剩下一輛能夠遮風避雨的馬車,是文安的……墨泉泉於他們坐在搖搖晃晃的板車上忽然想起文安和雲惜扛著馬車蹭蹭蹭跑路的情景,就有點生氣。


    當時大家都一心想著跟戰鬥有關的事情,就文安隻顧著馬車,結果大戰之後大家都蓬頭垢麵的坐在板車上,一個個跟進城投奔親戚的難民一樣,文安卻能坐在馬車裏好整以暇的繼續蘊養劍意……


    現在墨泉泉於等人不像是帝都貴子,文安才像。


    但這也就算了,墨泉泉於等人急著調息療傷,坐板車就坐板車吧,但更惡心的是原本文安很少從馬車中出來活動,現在時不時就會出來感歎有個能遮風擋雨的馬車真好……


    王小仙受不了這委屈便說要將文安的馬車買下來,文安一句非賣品就回絕了。


    一架馬車再怎麽溢價也貴不到哪裏去,王小仙咬著嘴唇看向文安所在的馬車,她覺得這少年太沒有風度了。


    說書人的故事裏,公子與俠女都是風度翩翩燦若驚鴻,王小仙出帝都前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幻想,然而當她真的出來時便發現,故事裏都是騙人的,外麵的世界隻有髒髒的板車,還有像文安這樣的小人……


    王小仙他們是普通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人上人,然而說到底也不過是沒有真正見過大風大浪的小女孩而已,於是哇的一聲就哭了,一邊哭一邊給自己療傷……


    文安有點哭笑不得,在他看來這點苦算什麽啊,那些年裏他所經曆的事情都要比這些都慘痛。在結霧山穀那段日子裏,他吃過苦也受過傷太多了,甚至方知為他而死的那天,家族至親隕落的那天,那才是真正的生離死別。


    大概這才是文安說墨泉泉於年輕氣盛時,商隊老板感受不到違和感的根本原因,那時商隊老板便感覺,似乎這少年早已經曆過了太多的生死與權衡。


    現在的文安壓根就不是墨泉泉於他們這種空有實力卻對世界依舊懵懵懂懂的少年。


    一架馬車迎麵而來,馬蹄聲噠噠噠的靠近著,文安轉頭望向路的來處,那馬車的車夫與他對視著,文安的麵色平靜如水。


    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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