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離月順著臨清的視線看過去,透過依稀的雲霧,恍惚可以瞧見對麵有座不甚高,顯得很是粗笨的矮小山峰,或者叫山嶺比較貼切。


    那裏有什麽好看的,影影綽綽的,像個倒扣的盆子。


    到底還是沒有見到臨清口中那最美的日出,宋離月很快就睡著了。


    ***


    接到信號,匆匆趕過來的趙修見到宋離月枕在臨清的肩頭上,沒心沒肺睡得正熟。


    見趙修過來,臨清點了宋離月的睡穴。


    “主子……”趙修嚇了一跳,憋了好久還是問出口,“離月小姐發現你的身份了?”


    臨清,或者說徐丞謹抬手取下臉上的白民乘黃麵具,垂眸看了看懷裏睡得沉沉的女子,“沒有。”


    宋離月這邊,徐丞謹還是很有把握,即使被宋離月發現他這個隱藏的身份,左右也就是費點口舌解釋一番,由著她耍著小性子鬧騰幾日,也就無事。


    目前,讓他頭疼的是那個人。


    “他點住我的穴道,舉止不當……”徐丞謹不顧趙修驚的下巴都快要掉了,又加了一句,“被離月看到了。”


    趙修聽得雙腿至打顫,舌頭都快捋不直了,“……什……什麽?!”


    那個人竟如此大膽!


    關鍵是,這一幕還被離月小姐看到!


    自己都知道自己現在的神情肯定難看至極,趙修提心吊膽地追問道,“那離月小姐她……如何說?”


    主子受辱,是他無能。


    那個人暫且放置一邊,左右跑不掉,不好好想一出大戲來,都對不起他。落入他趙修的手裏,看他趙修怎麽讓他後悔這輩子做個人。


    目前,最重要的是這位陷入昏睡之中的離月小姐。


    她親眼看到這一幕,打擊肯定很大吧。


    徐丞謹這個當事人卻比趙修還要淡定,“她心思純真,從未見過,哪裏會懂,隻以為那人是要掀開我的麵具。我哄她幫我,才把那人唬走。”


    趙修還是一陣陣後怕,擦了擦額際的冷汗,他愁眉苦臉地問道,“主子,你打算何時坦白身份?”


    看著枕在胳膊上,睡顏安靜的俏麗容顏,徐丞謹低低說道,“等到瞞不住的那天吧,她很依賴臨清,有些話也需要臨清和她說。


    驀地鬆了一口氣,趙修又恨恨地說道,“奴才就說攝政王府的那個人約你深夜相見,定是不安好心,主子你如今武功還沒有完全恢複,可你還偏要見!”


    “為何不見?他最近很是放肆,上次還出手傷了離月……”徐丞謹的臉色沉了下來,“十一叔也越來越是縱容,這件醜事要是到了最後壓不住,我看十一叔有何顏麵去見徐家的列祖列宗。”


    難道見主子動了氣,趙修問道,“那個人,主子打算怎麽處理?”


    “不知道是十一叔刻意縱容,還是他的自身能力越來越強大,已經失了分寸,起了別的心思。”徐丞謹略略思索,沉聲說道,“總之,我最近要去見十一叔一麵……”


    趙修點點頭,“這件事,奴才會盡快安排。”


    徐丞謹應了一聲,沒有多說,把宋離月小心放在一旁,解下身上的披風給她蓋上,這才盤腿而坐,準備調息,“我內息有些亂,趙修你守著。”


    “是。”


    應了一聲,趙修守護在一旁。


    夜風涼涼,所有三人,卻極其安靜。


    忽然聽到徐丞謹悶哼一聲,趙修嚇了一跳,立即斂神,奔至他身旁。


    果然看到徐丞謹神色極其痛苦,滿臉都是大顆大顆的汗珠,寡淡的月色之下,他的麵色亦是蒼白如紙。


    “主子!”


    趙修立即伸出手掌抵在徐丞謹的背後,催動內力助他。


    耗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徐丞謹神色稍緩,才慢慢張開眼睛。


    趙修早一步收掌,從隨身的藥包裏取出一個藥丸遞給徐丞謹,“主子,感覺如何?”


    服下藥,再次調動內力,隻片刻,徐丞謹緩緩睜開眼睛,衝趙修搖頭,“還是不行。”


    心頭一沉,趙修歎道,“緊要關頭的時候,你中斷療程出去尋離月小姐,又陪著她在冰室內待了那麽長的時間,還要耗費內力助她。鳳凰穀那幾位醫者都快要被主子你氣死了……進了鳳凰穀的病人,都是難治之症,你是第一個這麽不聽話,不愛惜身子的病人。”


    徐丞謹輕咳幾聲,“我也並非一無所獲,不是因禍得福了嗎?”


    說起這個什麽因禍得福的事情,趙修不知道如何衡量。


    “是啊是啊,從離月小姐那裏引過來的那怪異至極的內力氣息,是祛除了你身上大部分的寒症,可主子你的左臂,看起來無事,以後卻再也不可以使劍了,就連拿筆寫字這種細致的活,也不能做了。”到底還是不忍心,趙修很是可惜地低聲喃喃道,“主子,您以前可是使雙劍的啊!”


    徐丞謹反倒不在乎,“你也說我會使雙劍,那一個左手不會使劍,也無妨。離月在,抵得過十萬雄兵。”


    忽想起一件事,趙修問道,“主子當真看清離月小姐那是葶苧花?”


    徐丞謹點頭,“當年西陵使者來我大黎的時候,是我奉父王之命接待的,我自然不會看錯。”


    有些擔憂,趙修說道,“那依主子您看,除了您,還會不會有旁人知曉?”


    徐丞謹一笑,“旁人不說,但慕清光絕對知道,即使他沒見過,他也能猜得到。別忘了,他那冰床,就是因為和離月有相似症狀,才不遠千裏之遙,特地從南越國運過來的。我懷疑南越國的繼後,和西陵國也有關係。”


    西陵國?還有南越國……


    趙修皺眉,“那奴才著手去查。”


    “查清楚最好,如若那慕清光並無異動,相安無事。若是他另有心思,也可早做準備。”徐丞謹眸色沉沉,語氣淡淡地說道,“他的庶兄在南越國如今可已經是七珠親王了。他不急,南越國的繼後應該也著急了。”


    這些事,趙修自然也是明白各種利弊。


    見主子臉色好轉了一些,他的心情緩了緩,眼睛無意間瞥到一側被點了睡穴,睡得昏天黑地的女子,趙修又是一副牙疼的表情,“離月小姐要是知道主子你就是臨清,會不會扒了你的狐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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