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底的烏青,他看得清楚,方才的脈相也驗證了他心裏的擔憂。


    愛憐地撫上她的鬢旁,徐丞謹眸色溫柔堅定。


    離月,你在擔心什麽?你在害怕什麽?你,又在驚懼什麽?


    有我在你身邊,還不可以嗎?


    我有一把絕世寶劍,世人頌之。我卻不想以利刃傷敵,世上嘲之。


    離月,你知道了,是不是?


    你應該明白,如今的我,舍不得了。


    我寧願多走彎路,也不願讓你去涉險。


    ***


    與垂珠夫人相約的五日後,三更時分,萬籟俱靜,宋離月很是利落地從康親王府飛身而出。


    大半年的時間,她已經很熟悉地知道如何避開暗衛,悄無聲息地飄出來。更何況,她現在的武功可以用一日千裏來形容,她已經懶得去打坐。


    如果說剛進溍陽城的宋離月說自己的武功當屬溍陽城第一人,或許還帶著幾分吹噓的意思,那現在宋離月的武功絕對是實打實的第一人。


    當然,這世上沒有單純的好事,更何況是不勞而獲。


    宋離月摸了摸自己額際上那隱隱凸顯綻放趨勢的葶苧花印記,很是嫌棄。這倒黴玩意可是一點有不低調,顏色越來越是豔麗,她現在就是想忽視都忽視不了,不得不讓青鳥和玉虎給她用頭發遮住。


    你說這西陵的聖女也確實夠囂張的啊。天生生的好,天生武功高,這本來就夠招人恨的了,還偏偏弄了這麽一個唯恐天下人不知的印記,明晃晃的就是欠揍啊。


    行至康親王府的門口,對上暗號,就瞧見一抹纖細的身影翩然而至。


    宋離月在心裏默默讚了一下。


    來人身形很是利落,竟然和黑狐狸的輕功不相上下。隻是身法詭譎,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小主子……”


    來人一身黑衣,行至宋離月麵前,立即躬身,低聲行禮。


    是垂珠夫人的聲音。


    宋離月衝她擺手,“不必行禮了,你可真是隨時隨地都不忘了規矩。咱們今天是來做賊的,就要有個做賊的樣……”


    拉著一身黑衣的垂珠夫人小心地隱去身形,宋離月很是老道地指點著。


    “小主子,你是打算偷什麽東西嗎?”垂珠夫人一身黑衣裝扮,黑巾覆麵,隻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眸,“攝政王權傾朝野,府中自然有不少奇珍異寶。”


    宋離月高深莫測的一歎,“並不是偷東西才叫賊,咱們今兒個不是來偷看人家秘密的嗎?這也是賊……”


    垂珠夫人乖巧地點頭,她矮下身子,四處看了看,輕聲說道,“時辰將至,奴婢帶主子進去。”


    先做正事要緊,宋離月衝她頷首,“好。”


    宋離月緊隨著垂珠夫人,兩人很快就溜進了攝政王府後院的一座小小的房子裏。


    悄無聲息地進去之後,見裏麵四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垂珠夫人拉著宋離月走到一處毫不起眼的角落,不知道擰動了什麽機關,就見旁邊無聲地閃開一道門出來。


    垂珠夫人走在前麵,輕聲囑咐道,“小主子,跟在我身後。”


    還是第一次有人將自己護在身後,宋離月不由得有些感動,“好。”


    不過這份感動並沒有持續多久,畢竟有個人蠢蠢的,你真的忍不住想出手。


    在垂珠夫人第三次走錯,宋離月忍無可忍把人拉到自己的身後,“跟著我。”


    垂珠夫人猶豫,“可是,這裏麵萬一有機關,要是傷了小主子,奴婢萬死難贖其罪。”


    宋離月沒有說話,在心裏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別人玩泥巴的時候,自己已經幫著爹爹搗鼓機關了。這些機關對小可區區在下我來說,小菜一碟,好嗎?再者說,要是你擰錯機關,我受傷的可能性更大。


    可瞧著垂珠夫人那純真的眼神,宋離月還是耐心解釋道,“這裏沒有傷人的機關,隻是按照九連環設置了迷幻陣。你再錯幾個,正好可以把我們困在裏麵死死的,然後等這裏的主人發現之後,把我們一網打盡。”


    垂珠夫人死撐著已經掉到地上的麵子,“奴婢武功雖不怎麽樣,可保全自己,安然脫身還是可以的。大不了,亮出身份來,奴婢不信誰敢怎麽樣?”


    這死要麵子的毛病?


    終於知道徐文澈是隨誰了。


    “我是康親王府的人,又一向胡來慣了,大不了扯個謊就糊弄過去了,我且問你,你大黎聖上的一品夫人,你當如何解釋?”撇撇嘴,宋離月哼道,“要是給你扣一個夜會情郎的罪名,你可是百口莫辯,非把你扔到湖水裏喂魚去……”


    垂珠夫人啞然,隨即拱手賠罪,“小主子贖罪,奴婢也是頭一次做……此等之事。”


    頭一回做梁上君子,做成這樣,完全可以看得出這位垂珠夫人真的沒有什麽天賦。


    宋離月擺手,很是老道地說道,“無礙。這陣法的布置可以看得出是個中高手,有些複雜,你跟著我即可。”


    “小主子,你還會這些?”垂珠夫人很是驚訝。


    宋離月點頭,“嗯,混口飯吃。”


    垂珠夫人無語,“……”


    確實是為了混幾口飯吃,宋離月用這些陣法,機關,陷阱都是為了抓個山雞啊,野兔啊之類的打打牙祭。


    由宋離月來帶路果然很快,幾乎就是轉瞬間兩人就走出來迷陣。


    出了迷陣,卻是沒有了路,四周都是牆壁,這一點讓宋離月很是意外。


    頓住腳步,宋離月問道,“接下來呢?”


    四周很是謹慎地看了看,很快就看出來大致的機關所在。她很是手癢地問道,“要不要進去?”


    垂珠夫人很是訝異宋離月這麽快就找到了機關,她四周看了看,衝宋離月搖了搖頭,“不用。”


    說著,她抬手指了指上麵,伸手拉住著宋離月的手飛身上去,順著一道狹窄的縫隙鑽了過去。


    宋離月還是第一次這麽憋屈。


    這處很是狹小,除了趴著,什麽都做不了。


    垂珠夫人身量嬌小,相對於宋離月的長腿長胳膊,又方便一些。她安置好宋離月,動手在那黑乎乎的石塊上扣了幾下。宋離月剛挪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就見垂珠夫人已經掀開了一塊石頭,露出下麵的光亮來。


    垂珠夫人衝宋離月比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小聲說道,“奴婢見小主子雙眉間的葶苧花已經隱見有綻放之征兆,想來小主子如今的武功已經很高了,請小主子屏息凝神。攝政王武功很高,又很是謹慎,萬不可被他發現。”


    徐光霽的武功高,宋離月是知道的,可需要這麽鄭重嗎?


    垂珠夫人說完,打坐一般地入定。


    瞧著她不言不語,宋離月抬手探了探,還真的幾乎感覺不到呼吸和心跳啊。


    好吧,竟然玩的這麽認真,她也要認真起來。


    調動內息,降下呼吸和心跳,等了不一會,就隱有腳步聲傳來,宋離月慢慢睜開眼睛往下麵看去。


    先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迎著光看,看得不是很清楚,可她仍然一眼就認出來是徐光霽。


    他走進來之後,抬手在某一隱蔽之處輕叩幾下,就聽到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


    不一會,就瞧見一旁黑黝黝的隱蔽之所在竟慢慢升上來一個人,一個坐在輪椅上擁著狐裘的男人。


    宋離月看清男人的相貌,著實嚇了一跳。


    竟是和方才走進來的徐光霽一模一樣!


    隻是那人瘦削的厲害,臉色蒼白,唇白氣虛,隻那雙眼眸,直直的盯著人,像是一把利刃。


    更讓宋離月驚訝的是,站著的“徐光霽”躬身向那個一臉病容的“徐光霽”行禮。


    不是平禮,而是卑微的伏地大禮。


    就在宋離月一頭霧水的時候,又有一個男子緩緩走了過來。


    來人身量修長挺拔,相貌俊美,一雙極其漂亮的鳳眸清透明亮,眸光微動,璀璨如星。


    竟然是徐丞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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