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光似乎沒想到宋離月竟然全部賴掉。


    怔愣片刻,他哼道,“臉皮真是厚!”


    宋離月學著他,二皮臉地直點頭,“對啊對啊,我漂亮,臉皮厚也招人愛。”


    ……


    老巫過來的時候,宋離月和慕清光已經跟鬥紅了眼的鬥雞一般,脖頸上的毛都支棱起來了。見狀,老巫很有眼力見地轉身就走,順便讓院子裏的小廝和丫鬟都退了出去。


    畢竟,城門失火,一定殃及池魚。


    這城門一關,隨便裏麵怎麽鬧騰去吧。


    這段之間小主子心裏有事他也看得出來,政事他不摻和,也不懂,勸也勸不到點子上,索性閉口不言。


    這位離月小姐和小主子的脾氣很對付,或許兩人這麽一鬧,小主子心裏能舒服一些。


    身處異國他鄉,本就日子艱難,更何況是為質子。好在小主子天生性情好,樂觀開朗,就是沒能在爹娘跟前長大,受了不少的委屈。


    老巫頓住腳步,看了看遙遠的天際。


    幸好,一切快要結束了。他這把老骨頭不會客死異鄉了……


    ***


    五月初九,百事諸宜。


    欽天監挑的日子就是好,前兩天還一直晴不晴,陰不陰的,到了今天,一大早起床就看到滿眼的燦爛陽光。


    這樣的天氣,宋離月很是喜歡,很是適合她恣意的性子。


    她宋離月今天要去搶親,自然是要光明正大,而且還是光天化日之下。


    特地挑了件朱紅色的束袖長袍,墨黑的青絲高高束起,朱紅色的發帶在黑色的發絲中若隱若現。宋離月很是滿意地照了照鏡子,順手在腰間插了把匕首。


    這把匕首就是上次進宮時,徐丞謹從徐寧淵手裏贏過來的那把小月。


    頭尖而薄,鋒利無比,隻要一出鞘,想低調都很難啊。


    此一行,宋離月想過,赤手空拳雖然更囂張一些,可防患於未然更是好,蘇虞下手可不是會留情的,她要的是一擊得手,速戰速決,才沒有功夫待在那和那些人閑敘家常。


    算好了時辰,宋離月決定以逸待勞,挑了個最粗壯的大樹,準備趁著空暇閉目養會神,不過康親王府請的那些咿咿呀呀的戲班子太吵了,一直絲絲縷縷繞在耳邊,綿延不絕。


    對此,宋離月很有意見。


    得和趙修說說,這個戲班子不行,其中有句詞好像都唱錯了。


    等了一會,就聽到嗩呐一路很是喜慶地吹過來,看著花轎顫顫巍巍地終於抬了過來,宋離月很是興奮地從樹枝探出身看著。


    這大戶人家娶媳婦,她還是第一次見。


    瞧見那頂喜轎晃晃悠悠地在康親王府的門口停住,宋離月很是眼尖地發現徐丞謹並沒有出現,也就是說他並沒有親自去迎親。


    這個小別扭,又在玩什麽花樣?


    不會是舊疾複發了吧……


    上次是恰到好處地醒了,這次再要是恰到好處地病了,估計那個蘇虞得氣到吐血。


    胡思亂想著,宋離月就聽到媒婆大著嗓門說了一車軲轆的吉祥話,聽得她耳朵直疼,順帶真心佩服那些湊在跟前觀禮的賓客。


    正琢磨著要不要進府抓來趙修問一問,一個晃眼,就看到徐丞謹緩步走了出來。


    喜袍加身的徐丞謹是宋離月從未見過的模樣,隻一眼,宋離月就很沒出息地看直了眼。


    好多天沒見了……


    上次徐丞謹去公主府探望她,她梗著脖子就是不見,還故意點了一台戲氣他。後來,人走的時候,她緊趕慢趕,也隻瞧見一個背景,真是虧大了。


    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徐丞謹,仍舊是那副妖孽的麵相,薄唇如削,鼻梁高挺,長眉若墨,斜飛入鬢。長身玉立的翩翩如玉公子一身喜服,端的是豐神俊朗。


    大紅色的喜服領口和袖口,皆是用金線繡製著寓意美好的藤曼花紋,腰帶中間鑲嵌著玉石,袍服的下擺上的金絲銀線隨著步履微動,閃爍著光芒。


    長袍外麵,還罩了大紅色的對襟外衫,發髻高束,加之以玉冠,一貫清冷俊逸的麵容被這喜慶的顏色一襯,更是光華耀目。


    宋離月看得心裏酸酸的。


    這個小沒良心的,這麽認真打扮幹什麽,蘇虞已經準備把他一口吞了,趕走一個蘇虞她都累得要命,如今這大庭廣眾之下,還這般招人眼,是想活生生累死她嗎?


    徐丞謹緩步而來,一張俊俏的臉上,沒有多少喜色。媒婆上前嘰裏咕嚕又說了一大堆,然後就瞧見徐丞謹微微點頭,舉步走上前。


    宋離月見他衝那喜轎而去,再也待不住了。


    “踢轎門!”


    隨著喜袍媒婆石破天驚地吼了一嗓子,宋離月瞬間回過神來。


    再看徐丞謹,人已經來到喜轎跟前。


    這是準備踢轎門了!


    怎麽動作這麽快,真是半點也看不出來不是心甘情願的。


    在轎子微微傾斜,轎簾掀開,一隻玉白修長的纖纖玉手伸出來的時候,宋離月著急忙慌地飛身而出。


    在徐丞謹的手伸過去的那一瞬間,她一掌將兩人的手震開。


    翻身落地的時候,宋離月不忘把徐丞謹向一旁推開,和你轎中之人錯開距離。


    從天而降,她很是瀟灑地站穩身形,雙手背負在身後,微微仰起臉看著四周圍觀的賓客,聲音清亮地說道,“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觀禮的眾賓客都被這一變故驚嚇到,方才還噪雜的人群瞬間啞然,一片寂靜,隻有內院咿咿呀呀傳來唱戲的鑼鼓聲。


    宋離月太過緊張了,並沒有發現微垂著頭看她的徐丞謹嘴角噙著一抹淡笑。


    那抹笑轉瞬即逝,徐丞謹神色未動看著麵前的女子。


    一身朱紅色的利落衣袍,墨黑的發絲垂在背後,朱紅色的發帶微微拂動。身形微一動,他可以很輕易地看到那如玉般的麵容,仍舊嬌俏靈動。


    眼前晃過那天她一身紅衣負氣離開的樣子,含羞帶怒,烈如火,柔如水。


    ……我就不信,你見過我宋離月一身紅衣之後,眼裏還能落得進他人……


    徐丞謹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對。


    見過她一身紅色,自此後,他的眼中除了她,隻看得到紅粉骷髏。


    宋離月說話的間隙,看了看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徐丞謹,迎上他清透明亮帶著一絲莫名笑意的眼眸,她的心頭忽地一跳,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薄唇。


    依稀還能瞧見個淺淡印子,臉驀地一熱,宋離月狠狠瞪了他一眼,立即調開視線。


    觀禮的賓客之中已經有人認出了宋離月,不由得大驚失色,竊竊私語起來。


    宋離月知道她們在議論什麽,於是決定言簡意賅地表明來意,“諸位有禮,今天是個好日子,百事諸宜,我宋離月也來湊分熱鬧。今兒個過來呢,我就是向明目張膽地搶個婚。”


    這般明目張膽地說出這般驚世駭俗的話來,頓時周圍一片嘩然。


    待周圍喧嘩之聲稍減,宋離月揚聲道,“康親王徐丞謹,是我宋離月早就定下的夫君,蘇府小姐哭著鬧著非要橫插一腳,我也無法,隻好以暴製暴。如今這番局麵,實在是迫不得以而為之。”


    一直蒙著紅蓋頭的蘇虞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掀開繡著鴛鴦的紅色蓋頭,怒喝道,“宋離月,你欺人太甚!”


    上了妝容的蘇虞看起來也還是有幾分姿色的,隻是此時怒目圓瞪,損了大半的氣質。


    “我宋離月行事一向放肆任性,自然是及不上蘇府小姐你了。”宋離月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中肯地給與肯定,“打扮的不錯,隻是可惜了,有勞蘇虞小姐原路返回,有我在,今天你們這親,是成不了的。”


    蘇虞氣得要命。


    設想過很多種宋離月搶親的情形,卻不想她用這種最低級最厚臉皮的方式。


    “不認識路啊?”宋離月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五年前走過一次回頭路,蘇虞小姐這麽快就忘記了,那你的記性可真是差呢。我呢,就不一樣了,我就是記性好,主要是記仇,比如五年後,我要是在街上看到蘇虞小姐,想你當年曾經橫刀奪愛,我恐怕還是會忍不住殺上門去。”


    蘇虞的臉色很是難看,她沒有說話,轉臉看向徐丞謹。


    徐丞謹視而不見,一動不動。


    很明顯,這是要把事情都交給她來處置。宋離月白了他一眼,絲毫不領情,直接抬手真封了他的穴道。


    “不好意思啊,他被我點了穴道,暫時不能保護你這位嬌俏的未過門的小媳婦。”宋離月嘎嘎幹笑兩聲,然後左右看了看,很是囂張地說道,“你埋伏的那些千軍萬馬呢,一起上吧,我正好搓搓你們的銳氣,好讓你們看看我宋離月武功超群,並非空口白牙隨便胡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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