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著,宋離月靠著亭柱子,竟慢慢睡著了。


    意識到自己又犯困的時候,她還想著,這身子還是太虛了。


    慕邑這個人真是舍得,補品簡直像流水一樣送過去,可看自己最近這身體情況,自己還是吃得不夠,得像阿澈以前那般,一天八頓這樣吃,估計能快一些恢複。要不然這動不動就犯困犯懶,估計很快就會成為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關鍵是她不會捏繡花針念酸詩啊……


    這天底下就沒有好幹的活,當個嬌小姐也不容易……


    恍惚間,身上一沉,隨即頭就被一隻大手扶了起來。


    頭靠在亭柱上,額頭已經被浸得一片冰涼,驀地一隻溫熱的大手覆上,很是舒服熨帖。


    鼻翼間聞到一種奇特而又熟悉的香味,宋離月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是慕邑衣物上熏的香氣,很清冷,很寡淡的一種味道。不同於徐丞謹的清冽而又溫和,更是和慕清光那個囂張家夥的熱情明朗不同……


    “怎麽靠在這裏睡著了?”


    慕邑見宋離月醒了,在她身邊坐下來,輕輕攬著她的肩頭,不讓她的頭再靠在那冰冷的亭柱子上,手上收著力,又不敢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宋離月一睜眼就看到慕邑為為難難的樣子,忽覺得有些好笑。她坐起身來,看著麵前一臉窘迫的男子,莞爾一笑,“我又不是老虎,你怕我做什麽?”


    慕邑被打趣,神色有些尷尬,“我哪裏有怕你……”


    欺負人是宋離月最擅長的,尤其見慕邑忽然扭捏起來,更是心情愉悅,樂嗬嗬地看著他,“不怕我,你怎麽不看著我啊……”


    哎呀,這個慕邑竟然也會不自在地尷尬啊。


    還有那個極愛臉紅的徐丞謹,這兩個人真是一路貨色,都是在外麵哢哢哢擰掉頭蓋骨,回家雙頰微紅嚶嚶嚶……


    徐丞謹那個家夥更明顯一點,更招人愛一些,更可人疼一些。


    對於慕邑,了解越深,心情越是複雜。


    回過臉看著宋離月,慕邑正色道,“幽鴳,亭中陰涼,你不可以在這裏多做停留。跟在你身邊那個小丫頭呢,怎麽留你一人在此,若是她服侍的不好……”


    “不是的,是我鞋子濕了,青汍回去給我拿鞋子去了……”生怕他追究,宋離月忙打斷他的話,“是我自己坐著坐著,不小心就睡著了。”


    慕邑聞言,定定打量著她,“臉色看起來是好了一些,身子還是太虛弱了……”


    他伸手撫了撫宋離月鬢旁的碎發,臉上露出幾分內疚和痛楚,“幽鴳,是我的錯,害你受了這麽重的傷。”


    宋離月被嚇得一愣,很是不習慣他的親昵動作,往一邊偏了偏,錯開他的手。背上忽得一沉,一隻大手用力按住她,隨即就落入一個陌生的懷抱裏。


    媽呀!


    這個慕邑吃錯藥了!


    宋離月雙手抬起抵在他的胸前,不讓自己和他過分親昵。


    “幽鴳,那晚我在刑堂看到你倒在地上,麵白如紙的樣子,我才知道什麽叫心如刀絞。”慕邑低低緩緩的聲音響在宋離月的耳邊,裏麵的痛楚和忍耐讓她怔愣,“醫者說你傷口裂開,傷勢加重,你知不知道你失血過多,差點救不回來……我……差點就失去你……”


    宋離月知道自己那晚情況很是危急,要不然自己也不會昏迷那麽多天才醒,用最好的藥養了這麽多天,還養得跟個嬌小姐一樣,一陣風吹來就要倒。


    自己吃了人家那麽多的珍貴藥材,每天熬煮的湯藥,她就隻是聞著藥味,都猜得出藥材的珍貴。


    這個慕邑對她很是舍得的。


    看來,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幽鴳”了。


    唉,真是冤孽啊。


    心裏有些愧疚,宋離月偷偷用手拍了拍慕邑,以示安慰。


    慕邑,實話和你說啊,我宋離月也就是隻會裝大尾巴狼。其實,我連一個徐丞謹都快擺不平了,真的沒有精力來個什麽腳踏兩隻船。我們以後做好朋友……


    呃,要是你覺得吃虧的話,那麽,那我們做兄妹也可以啊。


    看在你對我如此真心實意的份上,我就不和爭著誰當兄,誰當妹了,我就勉強吃點虧,叫你一聲哥哥。要知道徐丞謹那個大壞蛋以前冒充臨清的時候,哄我喊他什麽臨清哥哥,我都沒有叫的啊。


    這次就便宜你了,叫你一聲哥哥。以後你就是我宋離月的大哥,以後你要是被慕清光揍哭了,我就一碗藥毒傻你,把你帶回淩白山養著。


    完了,又要往淩白山撿人了,還不知道阿澈記不記仇……


    不是宋離月看衰慕邑,而是慕清光那個看著是個二傻子,整天嘻嘻哈哈的,可他有大黎新主的支持,又是名正言順的東宮。


    百姓安居樂業,不喜戰爭,慕邑如若師出無名,天時地利人和,目前這三樣,他會全部失去。


    慕邑先下手為強,勝算不大,可等慕清光上位之後,慕邑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不管如何,作為庶子的他,七珠親王已經是到頂的殊榮了。


    看來,救出阿澈之後,那碗藥藥就要早早備下來。


    就當是……還他了……


    自己一定會盡量保住他的命,慕清光那個壞家夥,應該會給她幾分薄麵。


    宋離月這邊的胡思亂想,慕邑全然不知,他小心而謹慎地摟著懷裏瘦弱許多的女子,心疼而又滿是後怕地說道,“幽鴳,以後不許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些人不值得你如此。我慕邑不看輕人命,但他們有錯在先,拿著俸祿卻沒有做好事情,我懲戒他們,無可厚非……”


    值不值得,自己也沒有衡量過,但是二十多條人命,不能因為自己的計劃,而有所牽連。


    宋離月伸手推開慕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很是真誠地道歉,“慕公子啊,那晚的事情,是我衝動了,以後我不會擅自幹涉你的正事……”


    對於那天的事情,宋離月很是內疚。


    一邊連累了那些侍衛,一邊自己又幹涉了慕邑的公事,那是他手底下的人,他如何處置,她一個外人實在不應該幹涉置喙。


    慕邑聞言,擰眉道,“幽鴳,我不是埋怨於你,是我認為不值得。你在我心中的分量,隻有這萬盛的河山可比擬……”


    媽呀,小別扭,你快聽聽。


    哄小姑娘的話,就是要這樣狀似有意無意間見縫插針地說出來,才最自然,最真誠,最能感動一些清純懵懂的可愛小姑娘的心啊。


    說實話慕邑這句話,分量太重,思來想去,也就隻有徐丞謹那個小別扭放在後位上的封後聖旨能幹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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