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悠悠,時光輪轉,距修道奇才無崖子渡劫離去已過萬餘年,這期間發生數件大事,其中對血晶界影響最為深遠的便是道魔大戰。


    據傳無崖子臨行前曾留下修行心得,前後在多人手中流轉,他們無一不是此界柱石。隨著這些人紛紛開宗立派,一時間血晶界道門林立。有那正義至上的浩天宗、精通煉器的靈寶宗、擅長身法的縹緲宗、崇尚神通的道潛宗、專修肉身的琉璃宗,人稱“道門五宗”,自此道門大昌。


    然而,這格局卻在千餘年前發生重大轉變,全因一個人——血無悔。


    血無悔,原是浩天宗的不世之材,血晶界年輕輩第一強者,浩天宗不二繼承人。卻不知何故,在一次曆練中狂性大發,盡屠宗門同輩師兄弟。從此叛出宗門,獨創他法,自稱魔修。


    據傳血無悔由道入魔時,天現異象,所經之地萬物枯萎。隨後兩百年間,他一手建立壯大了血刃門,對修道人士無情屠戮,無數道修死於非命。而隨著魔道強勢崛起,另有兩個魔門也悄然壯大,分別為擅長精神攻擊的妙音門、精通刺殺的無影門。


    當然,道門五宗也對罪行滔天的三大魔門進行了多次絞殺,卻不知何故,一次又一次失敗。最後一次道魔大戰發生在百餘年前,彼時,由正義領袖白浩然率領的浩天宗牽頭,聚集了道門五宗大半精英的正道聯盟,向血無悔整合的魔道三門發起了總攻。


    據說那一戰打得天昏地暗,無數道宗魔門修士血灑天地。最勁爆的莫過於白浩然同血無悔大戰三天三夜最終將血無悔斃於掌下,卻也因傷勢過重,被無影門主當場刺殺。那一戰無影門的刺殺技巧最終扭轉了戰局,雖以雙方兩敗俱傷的場麵告終,但正道聯盟損失更重,大半精英慘死。至此,道宗衰敗,魔門猖獗。


    百年匆匆,若白駒之過隙。道魔大戰後,由於道門慘敗,血晶界被割據成大大小小的國家,其中大半為魔門所掌,僅小半能勉強維持起初安寧。


    烈日炎炎,一位八尺大漢正臥於樹下酣睡,不時發出如雷般鼾聲,再配合樹林間陣陣“吱~吱~”蟬鳴,卻是道不盡的悠然。


    隻見這大漢臉上交錯著不少傷疤,尤其一條粗壯刀疤從眉心延伸至下顎。從遠處看,大漢的臉似被分成兩半,再加上滿臉絡腮胡,顯得猙獰無比。大漢一身粗布葛衣,天氣炎熱,雙袖被其挽至肩部,他雙手環抱,一柄毫不起眼的短劍位於其中。除此劍外,大漢身無長物。


    “嘶~嘶~”,一條不時吐信、通體發紅的小蛇由叢林深處爬來,緩緩靠近這大漢,一路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說起這蛇,在中山國還挺有名,因其類似雞冠的紅色頭冠,被傳“紅冠蛇”之名。別看它個頭小,卻有劇毒,被其咬中的獵物半刻鍾內就會暴斃。而神奇的是,刺蛇除頭冠積累了全身毒液外,周身所餘之處反倒是純淨無比,且蛇肉鮮嫩可口,兼具大補功效,是難得的桌上美食。市麵價格大致十兩至十二兩銀子間,可謂十分貴重,要知道平常一個包子價格也就三文錢左右。不過隨著獵戶大量捕殺,現如今已難覓蹤跡,因此也出現了有市無價的現象。


    紅冠蛇有一特性,喜食熱量較高之物。許是這大漢體格龐大,引起了它的注意,便被當做獵物。隨著此蛇不斷靠近大漢,一股陰冷之意襲來,而大漢卻似渾然不覺,甚至還翻了個身,背麵朝向紅冠蛇。此蛇嚇了一跳,立即止住前行之勢,用獨眼掃視大漢全身,當其視線移至大漢左手臂時,頭部瞬間高昂,如臨大敵。順著其視線看去,大漢手臂處有一條淺淺的黑色蛇紋,其形狀與紅冠蛇極其類似,略有不同的是蛇紋上有兩隻頭冠,與此蛇兩相映襯下更顯王者風範。


    紅冠蛇沒有輕舉妄動,在旁冷眼觀察一陣,見這大漢依舊鼾聲如雷,毫無異動,於是將速度提至極限向獵物撲來。瞬息間此蛇距大漢已不過三尺,它盤起身子,將嘴大大張開,露出其中獠牙,似乎下一秒就能刺穿大漢身體,注入劇毒,讓其命喪黃泉。


    危急時刻,原本虛閉的眼睛竟猛然睜開,他右手在地上使勁一拍,龐大身軀借力而起,在空中做出三百六十度大翻轉。


    與此同時,大漢左手抓住皮革劍鞘,右手握住劍柄,“鏘~”的一聲,短劍被快速拔出,此劍劍長兩尺八寸,劍寬一寸二分。


    大漢體型魁梧,但速度卻奇快無比。他身體還未落定,便已在空中連續刺出六劍,直刺蛇頭。而紅冠蛇卻來不及退卻,隻得往側邊閃躲。“噗嗤”一聲,此蛇頭冠被整個刺穿,卻也躲過了大漢致命一擊,逃至一側。


    大漢落定,收劍而立,望向紅冠蛇,眼神貪婪,陰笑道:“呸~~~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就憑你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興許是被大漢言行所激,又許是劇痛纏身仇恨之意漸濃,此蛇不顧頭頂黑血直流,獠牙大顯,凶相畢露,“嗖”的一聲,竟主動向大漢發起進攻,估計此蛇心想:”一定要咬掉這廝頭顱,以泄心頭之恨!“


    而大漢卻是外鬆內緊,迷惑此蛇,見此蛇主動來襲,也不硬抗,後退一步微微側身便躲避開來。如此反複幾次,此蛇速度有所放緩,可仍未傷及大漢分毫,不由停止攻勢。大漢卻不想放棄此等良機,他提劍前衝,飛速靠近此蛇,同時短劍再次刺出,接連三式,劍身周圍似有氣流飄動。


    紅冠蛇在不遠處吞吐蛇信,見獵物撲來,竟不躲避,蛇身往旁邊稍移,便蓄力前衝,這次他換了一個部位攻擊,對準大漢的左手咬去,四顆鋒利毒牙略顯瘮人。


    大漢劍招先至,被紅冠蛇驚險錯過,可劍身飄動的氣流卻在此蛇獨眼下方劃過一道血口。紅冠蛇疼痛更甚,卻強忍反撲。眼見其毒牙已靠近大漢左手,原本去勢已盡的劍尖卻在空中猛然調轉。同時大漢微微後傾,借勢一刺。“噗嗤”一聲,紅冠蛇還保持著衝勢,蛇身卻無力下垂。它躲閃不及,劍尖從蛇頭刺出,瞬間斃命。


    再看大漢,手握血淋淋的短劍,挑起紅冠蛇,滿臉堆笑,當然由於相貌醜陋,反倒顯得格外凶狠。他對著蛇屍唾了一口,呸道:“小泥鰍,這下老實了吧!”不過下一刻似乎想起了什麽,自語道:“二麻子這廝消息倒還是準確,果然此地有這畜生,也不枉老子辛苦一趟,要不然。。。哼哼。”


    接著,大漢也不知哪裏找來一塊抹布,將劍尖血跡擦拭幹淨,小心翼翼地將短劍收歸劍鞘。隨後他削掉此蛇頭冠,用一麻布袋裝起紅冠蛇屍身,動作十分伶俐,可見大漢經常幹這類事。不過捕獵時手上沾滿蛇血,炎日裏不清洗掉總會有些不適。於是大漢伸個懶腰,繼而往樹林外走去,前麵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正好可修整一番。


    “嘩~嘩~”,剛靠近小溪便感覺到一絲清涼,魚兒在水中自由嬉戲,搭配上流水潺潺的聲音,仿佛能感受到生命的靜美。


    不過總會有一種不和諧打破此地美景,隻聽一聲鬼叫:“爽~哈哈哈,殺千刀的,今年怎麽這麽熱!”大漢清洗完血跡,捧起一捧水飲盡,躺在溪邊,頓覺暑意稍退、心情舒暢。


    時過正午,大漢稍作歇息後便打算進城處理獵物,好歹也是一筆不菲收入。畢竟~好酒需要銀子可不少,大漢並無其他愛好,唯獨嗜酒如命,不過這酒癮的緣由,可不是一兩句就能道盡,以後細說。


    正起身,飄忽不定的“哇哇”聲從遠處傳來。大漢放眼望去,一個插滿弓箭的木桶緩慢漂流著,這嬰兒啼哭聲便由此而來。大漢看了看木桶,猶豫了下,便向溪水中走去,靠近木桶,大漢低頭朝裏看去,隻見木桶中央厚厚一疊染血布條上,正躺著一名雙眼噙淚的男嬰,看上去十分可憐。大漢的湊近製止了男嬰的啼哭,他睜著淚汪汪的小眼睛看著麵前大漢,右手伸進嘴裏咀嚼著,大漢也靜靜看著男嬰,一時間呆住了。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著小眼,還是男嬰率先打破難得的寧靜,稚嫩、無邪的笑聲從木桶中傳出。大漢驚了一跳,罵道:“賊老天,盡給我整事!”不過嘴上雖這麽說,動作卻沒落下。大漢伸出強壯有力的右手,提起木桶一步一步向溪邊走去,此處距離溪邊不遠,可大漢動作卻很慢,似一生不停歇也不打緊。由於水中多有羈絆,大漢行動時,木桶難免顛簸,直樂得男嬰笑聲不停。


    等到溪邊,大漢將木桶輕輕放下,低下頭,對嬰兒又似對自己說道:“你說你怎會這樣命苦,連個照顧你的人都沒有,哎~”說到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漢,竟滿臉苦澀。他緩緩閉上雙眼,深吸口氣,再睜開眼時,整個人顯得十分疲倦,神情憂傷。


    不知想到何事,約盞茶時間,他悠悠轉醒,緩緩將桶上弓箭根根拔出丟棄一旁,接著又對嬰兒說:“老子隻能幫你到這了,剩下的~你就聽天由命吧!哎~”大漢又是一聲歎息。


    說完,大漢便轉身朝樹林走去,步伐雖慢,卻漸行漸遠。男嬰似有感知,又開始“哇哇”哭叫,附近大漢越走越心煩,卻也狠下心不再回頭,直到快要臨近棲居地時猛地一跺腳,轉身又朝木桶走去。說也奇怪,嬰兒似頗有靈性,大漢剛到身旁便再次止住啼哭,對著大漢又是一臉嬉笑。


    大漢看了看天真的男嬰,突然頗有些不耐,正打算發火,餘光卻看到一個標記,整個人都安靜下來,隨後大漢表情複雜,忽而咬牙切齒,忽而滿臉悔恨,猙獰同時又處處透著可憐。


    其餘光所到之處,雜七雜八的弓箭被丟在一旁。仔細看不難發現,這些弓箭製式統一:鐵頭、木杆、鵝羽。看起來普普通通,唯一獨特處便是箭杆上有一列整齊劃一小字,上書:流雲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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