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接連起床,又成了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誰能想到兩人才剛剛做完下流的事?娜塔莉亞給謝菲爾德找到合適的襯衫,才開口問道,“聯合公司為何要收攏資金?這樣不是旗下業務也有風險。”


    “不會,因為我沒有那些銀行家貪,這是一個比爛的世界。就如同這一次的反托拉斯法風波,我並不需要一定讓司法部顏麵掃地,成功脫身就行了。羅斯福的任期充其量隻有四年,主要目標肯定不是我,隻要我表現出來不好惹,司法部就會找別人的麻煩。”謝菲爾德輕鬆的解釋道,“打一個比方,現在隻有一條賽道,很多公司都無法脫離既有軌道,而這條軌道上出現了一隻名為司法部的狼,我不一定要把這頭狼打死,因為我可能打不過,我也不需要超過所有人,隻要保證自己不被吃就可以了,狼終究會吃飽的。”


    對待天天睡在一張床上的伴侶,奴隸主可以說是毫無保留,“至於為什麽經濟危機,我比那些銀行家安全,還是因為那些銀行家比我貪婪。做生意分成很多種,出售原材料,製造業,金融業,但也有符合一定的規則,金融業的銀行家變現最快,但也最沒有根基,摩根不斷朝著實體工業發展,又是鐵路又是鋼鐵,有兩個方麵的考慮,第一是讓他自己不再顯得弱不禁風,第二則是因為貪心,股市才是他叱吒風雲的地方。”


    見到娜塔莉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謝菲爾德才說道,“這一次的股市虛高,關鍵點就是美國鋼鐵公司的成立,摩根聯盟利用大量的資金,推高了鋼鐵公司的股票,當然我和洛克菲勒家族也是受益人,但是現在兩個鋼鐵公司的估值都虛高的過分,這其中引起的牛市,不知道吸引了不知道多少散戶。”


    “這樣的話,摩根豈不是也會倒黴?”娜塔莉亞被謝菲爾德繞迷糊了,愣愣的發問。


    “資本是最誠實的,摩根一定能夠預測到崩盤的到來,在這之前他一定會抽身立場。至於美國鋼鐵公司的股值暴跌,對他接下來的收割來說,完全是可以接受的損失。”謝菲爾德聳聳肩道,“美國鋼鐵公司隻不過是摩根用來推高股市的工具,一如三十年前經濟危機當中的鐵路股票,”


    謝菲爾德記得,曆史上經濟危機到來的時候,摩根可是搖身一變成了國家的救世主。他組織了一個由銀行家組成的聯盟,成立緊急審計小組,評估受困的金融機構損失,向需要資金的金融機構提供貸款,購買他們手中的股票。


    他先注入了自己的資金以解燃眉之急,然後羅斯福政府給了摩根政府基金使用權用以緩解危機。之後他在他的私人圖書館召集並鐵腕要求其他銀行家出資並承諾保證市場流動性。事後證明,摩根支持的每一家金融機構都存活下來。


    在公民眼中,摩根成了力挽狂瀾的救世主,可這一輪股市和金融業的混亂,本身就是摩根聯盟兼並鋼鐵行業,讓美國鋼鐵公司上市成了股市第一估值公司開始的。


    “所以摩根成立美國鋼鐵公司的目的,一方麵是在實體工業有自己的根基,另外一個方麵就是利用這個根基,吸收散戶手中的現金,他是這麽賺錢的。”娜塔莉亞捂著嘴,從謝菲爾德的口中聽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這錢也太好賺了。這麽強大的美國鋼鐵公司,在摩根的手裏竟然隻是一個工具,把這麽有實力的公司當成空殼公司,也太浪費了吧。”


    “也好賠!”謝菲爾德點了一下娜塔莉亞的鼻尖,輕聲道,“不管多大的銀行家,金融業本身就是一個高風險的行業,誰都做不到萬無一失。馬上摩根就會發現,他有些貸款是收不回來的,摩根聯盟至少和洛克菲勒家族相比,要鬆散的多。很多情況都不一樣。”


    至少日本的貸款,摩根想要短時間收回來就非常困難,不是不想還,是日俄戰爭之後的日本真的沒錢。


    “那你覺得什麽樣的公司,抵抗這種風險的能力最高。”娜塔莉亞此時完全感了興趣,像是好奇寶寶一樣,不斷的追問。


    “我!”謝菲爾德冷著臉想了一下,有些挫敗的道,“還有杜邦那種公司,我們都是重資產公司,永遠不會出現一夜之間血本無歸的情況,所以近兩年兩個公司打價格戰,杜邦公司至少從表麵上還是沒有受到影響。”


    一旦到了經濟危機爆發的時候,就是現金為王了。至於從現在開始就抽離不少業務的資金會不會出問題,謝菲爾德認為是不會的,至少在一九零五年,聯合公司的產品不愁銷售,越是基礎的賣的越好,比如在大西部的礦產,銅價漲了百分之百,鉛價漲了百分之九十二,而且沒有積壓,還有點供不應求。


    因為這種大環境,所以杜邦聯合體的日子也過的十分滋潤,和聯合公司有來有回的。


    而且謝菲爾德雖然心裏知道,股市當中已經遍布垃圾債券,但自己手中的幾個上市的產業,絕對都不是,自然是不用過多的擔心。


    不提別的,就算是眼前,北方證券公司對摩根的重要性,和罐頭、牛頭托拉斯對聯合公司的重要性就不能比,北方證券公司和司法部的較量,已經進入了第二個階段,進入了在最高法院的博弈的階段。


    此時的合眾國,不少企業都紛紛應訴,在北方證券公司和司法部較量的同時,各地的臨時法院開始審理涉案的托拉斯企業。這裏麵自然也包括了聯合公司,帕特帶著律師團趕往南達科他州,在那裏的臨時法院應訴。


    “司法部真會選地方!”帕特從火車站下車,又用了很長時間才趕到臨時法院的所在地,蘇瀑,蘇瀑因附近的瀑布群而得名。


    作為聯合公司的首席律師,帕特捫心自問,這應該是他打官司的目的地當中,最為偏遠的地方,這也不能怪南達科他州,這裏人口隻有二十萬,蘇瀑已經是本州最大的城市了,好歹有個三四萬人。


    如果平時的話,帕特可能不會帶著這麽大的牢騷,可這一次不同,已經習慣做汽車的他,不得不倒退了幾年之前,享受著馬車的浪漫,至於後麵的兩輛馬車,塞滿了托拉斯應訴的名單和準備的材料。


    蘇瀑地方法院已經撿漏,在這個地廣人稀的州,主要經濟以農業為主,肉類加工是支柱產業的地方,這一出法院確實沒有審理過太大的案子。就連本地的法官,都無法理解為什麽會選擇這裏成為臨時法院的地點。


    不要說本地的法官,就連來到這裏的三個臨時法官,見到這裏的條件心一個涼了半截,就算是要防止有人幹涉審理,不把臨時法院設立在南方,也不用躲這麽遠吧?


    三個臨時法官還不知道,哪怕就算是這麽遠,一樣並沒有什麽用,南達科他州的支柱產業可是肉類加工,非常巧合,兩個牛肉托拉斯的重要成員,就是南達科他州人,還是排名非常靠前的那種,司法部又為了避嫌,不想弄到紐約那種大城市。又不敢把臨時法院放在迪克西人的地方,選擇了這個看起來很安全的地方,卻仍然是一個錯誤。


    在平時沒是關注度的法院,這一場關於牛肉、罐頭兩個托拉斯的不正當競爭的壟斷開始了,檢察官出示證明托拉斯操縱價格的證據,以及司法部對兩個托拉斯的質控。


    帕特充耳不聞,還在為舟車勞頓恢複精力,對所有質控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時不時點點偷表示自己知道了,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三個司法部派出的臨時法官。


    “很抱歉,幾位法官,再次我必須首先要說,托拉斯和托拉斯也是不一樣的。並不是所有托拉斯對國家都沒有好處,至少我的委托人,他們所在的托拉斯是廣大農民的保護者,各位衣冠楚楚的先生應該明白,農民是弱勢群體。”帕特總算是聽完了聯合公司麵對的指控,緩慢但是十分堅定的站起來,強硬的開口道,“我認為司法部的發難非常草率,這一次的審判也是如此。”


    “不知道律師先生,有沒有有價值的材料要交上來。”臨時法官當中的一個開口詢問。


    “有,請等等,帶過來也不容易。”帕特伸出食指,衝著時候的助手點點頭,隨後一摞摞的應訴材料,以及委托人的授權書,被幾個助手不斷的搬到法院當中,最終像是一個小山一樣堆積在一起,令幾個臨時法官大吃一驚。


    “這是八十四個托拉斯成員,以及四百五十二個代理人的應訴材料。”帕特輕聲的咳嗽了一聲揶揄道,“幾位法官先生,請吧?我們可都是守法商人,司法部隨時可以按照名單上的人,派人去核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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