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饒他李勣精似鬼,也得喝俺老程的洗腳水。”程府之中,程咬金那極具穿透力的笑聲在半空回蕩,好不容易笑夠了,轉頭對憨笑著的兒子說道:“這次表現的不錯,以後記得任何關於李德謇那小子的事情,都要第一時間回來告訴為父。”


    程處默笑的十分狗腿:“好的,爹爹放心,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您安排在德謇身邊的細作。”


    “嗯!”老程咂咂嘴,尋思片刻:“那小子蟄伏了這麽久,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不過想想也是,李靖的種怎麽可能是個紈絝子弟。”


    “爹,那您看……”


    程咬金一揮手:“行了,滾吧,昨天晚上的事情權且給你記著,若有下次,看老夫不打折你的腿。”


    “呃……”程處默眨巴著牛眼,吱唔了一會兒道:“爹,德謇那天跟我們說馬鐙其實是他爹弄出來的,可孩兒想不通的是,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麽李伯伯不自己拿到軍中使用呢。”


    “小子,你還是太年輕啊!”程咬金橫了兒子一眼,解釋道:“之所以李靖不拿出來,那是因為這東西對他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就算拿出來也不過就是錦上添花,但李德謇那小子拿出來就不一樣了,老夫等人就算不給他請功,至少也要念著他的情份,懂麽?”


    程處默大頭點了點:“哦,懂了。”


    老程道:“懂了就走吧,你與李德謇情同手足,回頭記得去他家看看,別讓人說咱老程家沒有人情味。”


    “諾,孩兒告退。”程處默解了心中疑惑,轉身準備離開,身後卻傳來老程的聲音:“對了,你去李家的時候帶上你妹妹,若是有機會可以撮合他們一下。”


    程處默左腳絆右腳,一個趔趄:“啥?!帶著音音?還要撮合他們?”


    “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再廢話,信不信老子抽你?”


    “哦,知道了。”


    老程一眼瞪,小程頓時慫了,夾著尾巴麻溜滾蛋,看著兒子離開的老程,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片刻後對侍立身後的管家說道:“你派人去翼國公府請秦二哥過來,就說俺老程有要事與他相商。”


    “諾!”


    ……


    ……


    太極宮,東宮。


    李二、杜如晦、房玄齡幾人正在討論關於刺駕的事情,聊著聊著,不知怎麽就聊到了李昊的頭上。


    隻聽房玄齡說道:“陛下,對於李德謇,賞賜是否過重了?此子在長安素有紈絝之名,四品實職的封賞隻怕會難以服眾啊。”


    杜如晦亦道:“是啊陛下,此子素來橫行長安,此番雖救駕有功,但終究是意外為之,如此重的賞賜,隻怕會助長其囂張氣焰。”


    “嗬嗬……”李二笑著搖頭,目光掃過房、杜二人:“玄齡,克明,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待朕與你們細說。”


    房玄齡、杜如晦對視一眼:“請陛下明示。”


    李二抬手揮退房間中閑雜人等,待眾人都離開,這才緩緩說道:“朕那日曾問過李德謇如何看待突厥前來求親一事,本想考校他一下,可沒想到卻有些意外收獲。”


    接下來,李二將那天在酒館裏發生的事情大概講了一下,尤其是李昊對頡利求親意圖的推測以及如何對付突厥的計策。


    房玄齡、杜如晦初時並未在意,作為朝中大佬,他們並不在乎一個小年輕的胡言亂語。


    可隨著李二的講述,兩人的臉色變的凝重起來。


    這是一個最多隻有十四歲的娃娃能想到的東西麽?不管是對時局的推測,還是對人物性格的判斷,絲絲入扣,直擊要害。


    在李二停下之後,杜如晦駭然道:“陛下,這,這都是那小子說的?”


    “的確是他‘說’的。”李二在‘說’字上加重了語氣,頓了頓:“但我更願相信這是藥師說的。”


    房玄齡恍然道:“不錯,李靖這段時間一直在靈州與突厥作戰,若說熟悉突厥人,自然非他莫屬,寫封信交待給他的兒子倒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千裏之外的李靖:“……”


    杜如晦皺眉道:“可是……李靖如何能夠肯定他兒子一定會把這些話說給陛下聽呢?”


    李二微微一笑:“克明多慮了,朕可以肯定,這次的行刺之事與李靖無關,他兒子與朕相遇隻是偶然。”


    老大都說整件事與李靖無關,杜如晦自然不會再說什麽,順水推舟道:“哦,如此便好。”


    李二接著道:“既然藥師一心為兒子鋪路,朕總不能寒了他的心,此前之所以會給李德謇如此高的封賞,不過是想給他一個機會,如果那小子能抓得住,自然有機會飛黃騰達,若是抓不住,若幹年後等著繼承他爹的爵位便好。”


    聽了李二的解釋,房、杜二人心中了然,齊道:“原來如此,陛下聖明!”


    李二無奈歎道:“朕聖不聖明自己清楚,你們兩個休要學那些無聊之人的無聊之舉。另外,朕曾在李德謇離宮之前囑咐他寫一份針對突厥人的奏對上來,過幾日待他傷好了,想必也會呈上,到時候,咱們再議一下,今日還是繼續商量長樂王的事情吧。”


    杜如晦暗自苦笑,說的那麽冠冕堂皇,還說什麽給個機會,其實說白了還不是恩寵有加,想那李德謇隻是傷了左臂,與右手沒有任何關係,怎麽就寫不了奏疏了,還非要等到傷好了之後,分明就是偏心嘛。


    一夜之間,李德謇成了名人,不管是皇宮裏麵還是勳貴的家中,全都在討論著這個還差一個多月就滿十四的小年輕。


    當然,例外還是有的,比如任城王府就沒有討論李德謇。


    年近四旬的任城王此時正圍在哭泣的閨女身邊不停打轉,可不管他怎麽問,李雪雁就是不開口,聽著那不斷啜泣聲,李道宗的心就跟被油煎的一樣。


    忽的,李道宗腦中靈光一閃,對,李德謇,就是那小子,早上閨女回來之後曾經說過要去道謝的,莫非是那小子使壞欺負了她?


    李道宗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慢慢的腦補出了女兒去道謝,結果李德謇那個紈絝子弟冷嘲熱諷,胡攪蠻纏,動手動腳的畫麵。


    “嘭”越想越氣的李道宗忍無可忍,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長身而起:“來人,去三衛將軍府,老夫要找李德謇那小子算帳。”


    李雪雁之所以哭個沒完,其實隻是覺得自己沒用,連縫個傷口都下不了手,所以不好意思說。


    不想老爹竟然因此誤會了那個淡泊名利的少年,這頓時讓李雪雁大驚失色,連忙起身阻止:“爹!不要去!”


    隻可惜,風風火火的李道宗早已經帶人衝出了房間,根本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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