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失魂落魄的沙六子,李昊是滿頭的黑線。


    “他這是怎麽了?讓人給煮了,還是你們剛剛誰刺激到他了。”


    “少爺。”邊一個與沙六子長的很像的家夥將李昊拉到一邊:“少爺,您別理他,這人腦子有些軸,人為鳥死嘛,您別放在心上。”


    人為鳥死?李昊覺得這話有些耳熟,不過看看沙六子那副鬱鬱不得誌的樣子,倒還真有那麽點意思:“沙五,到底怎麽回事,你跟我說清楚。”


    “唉,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與沙六長的很像的沙五歎了口氣,慢慢將小六子的故事對李昊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少爺,六子已經魔症了,若是對您有什麽不敬的地方,您看在老爺的麵子上,別跟他一般見識,就把他當個屁放了吧。”


    李昊隻覺頭大如鬥,自己手下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一個為鳥死的;一個一門心思要把自家老爹拍在沙灘上的;還有兩個削尖了腦袋整天琢磨開疆拓土的,哦對了,還有一個每頓飯都能吃下一整隻羊的。


    這年頭,當個老大可真不容易。


    重新回到自家隊伍裏麵,拍拍六子的肩膀:“六子,認準了沒?”


    “少爺。”六子回過神,呐呐不知所言。


    看的李昊頗為火大,學著自家老爹劈頭就是一個大脖溜子:“個完犢子玩意兒,不就是個女人麽,看上了就去追,追上了就帶回大唐,追不上……追不上老子幫你弄死她,咱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少爺,不,不是您想的那樣,我,我就是,就是沒想到她會是突利可汗的女兒,我……。”六子緊張的手足無措,連連擺手說道:“我,我配不上人家,您,您千萬別傷害她。”


    “說什麽呢,怎麽就配不上了。”李昊大感頭疼之餘,翻著白眼說道:“你眼下怎麽也是個六品校尉了吧,再過幾年熬也能熬出個偏將的身份,堂堂大唐五品官身,怎麽就配不上一個突厥公主了?”


    六子沉默不語。


    老實說,這麽多年以來,他隻是想要找到當初的那個背影,至於找到之後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想過,至於娶過來的當老婆……玩什麽玩笑。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哪怕是突厥公主,那也是公主,豈是他一個窮小子能娶得起的。


    如果李昊沒有穿越,按照他前身的性子,這種事情他根本問都不會問。


    可李昊不同,先不說他穿越者的身份,單單前一世軍人的身份就注定了這事兒他非管不可,戰友情份,兄弟情誼,在他看來比什麽都重要。


    打定了主意,索性也不管六子如何想,催馬向前越過老唐的馬車,直接來到突厥人的隊伍中間,嗯……,確切的說,應該是突厥公主的馬車旁邊。


    馬車邊上,突厥公主的侍女們亦是騎馬隨行,李昊的突然插入讓她們嚇了一跳,紛紛把手按到腰間的彎刀上。


    李昊身後,六子臉都綠了,左右權衡之下,最後還是忠誠占了上風,一咬牙衝上去護在少主身邊,與那些個突厥女衛對峙在一起。


    在草原上打了這麽多年仗,沙六子早已經對突厥人的戰法熟的不能再熟,幾個女衛對他完全構不成任何威脅。


    李昊微微一笑,對沙六子的表現還算滿意,輕輕敲了敲馬車車廂:“思雲公主可在?有故人來訪。”


    阿史那·思雲,突利可汗的長女,如果按照大唐的官製,她最多算是個郡主的身份,畢竟他老子突利可汗隻是小可汗,最多算是個親王的身份。


    但突厥是部落製的,這又與大唐有所區別,放在整個草原突利固然隻是個親王,但放在他的部族內部,他又是當之無愧的王,所以阿史那·思雲說是公主也不為過。


    馬車車廂的簾子被人從裏麵打開,露出阿史那·思雲並不怎麽漂亮的臉孔,小麥色的皮膚看上去倒是顯的有些英氣。


    阿史那·思雲在打量了一下李昊之後,對著那些還在與六子對峙的女衛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原來是李副使,據我所知副使應該是第一次來草原吧,不知所謂故人從何說起?”


    顯然,這娘們兒是誤會李昊了,以為他口中故人是他本人。


    李昊對此不以為意,做為正麵人物,他是不會跟女人一般見識的:“思雲公主,別自做多情了,我李德謇在草原上雖有幾個故人,但絕不包括你在內。”


    阿史那·思雲愕然,從小到到,還從來沒有人這麽跟她說話,如果不是考慮到自家老爹的正治訴求……。


    唉,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想著,阿史那·思雲問道:“哦?李副使既然這麽說,那不知道你說的故人身在何處。”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李昊說著,回身一指懵比中的沙六子。


    “他?”阿史那·思雲皺眉想了想,搖頭道:“李副使莫要開玩,我根本不認識他。”


    自故多情空餘恨;多情總被無情惱;舔狗不得好死!


    電光石火間,李昊腦子裏閃過無數罵娘的詞匯,回頭瞪了沙六子一眼:“你自己跟她說說當年的事吧,老子很忙,先走了。”


    “少爺……”沙六子頓感應接不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阿史那·思雲同樣有些迷惑,這位大唐副使行事實在太過詭異,急吼吼的衝上來差點引發衝突,難道為的就是把一個不相幹的人引薦給自己?


    疑惑間,她開口對沙六子問道:“這位校尉,不知我們何時見過?本宮一點印像都沒有。”


    當著李昊的麵,阿史那·思雲沒辦法擺公主的架子,但六子嘛……嘿嘿。


    沙六子有些局促,掙紮了好一會兒,才幹澀的說道:“公主可還記得十年前那個雪夜?可還記得親手遞給那雪中蹣跚少年的一塊肉幹?”


    阿史那·思雲眼中閃過一抹厭惡,老娘記得個屁!對於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會記得。


    或許是一時心善,或許是一時好玩,不過就是一塊肉幹罷了。


    但想歸想,話卻不能如此說,阿史那·思雲微微一笑:“些許小事,不值一提。”


    左右已經把話說開了,沙六子索性放開了:“對於公主來說或許是小事,但對沙某來說卻等於救命之恩,十年來不敢稍忘。”


    ……


    ……


    沙五子,沙六子的哥哥,兩人在李靖親衛當中屬於年齡比較小的,故而得不到沙五哥,沙六哥這樣的稱呼,隻能以五子,六子來稱呼。


    但名字並不代表實力,真說起來,五子和六子在眾親手當中絕對稱得上滿手血腥,殺人如麻,否則也不可能短時間內混成親衛頭子,並且在一群殺坯中還能服眾。


    半日之後,天色將晚。


    突利可汗命人紮下大營,同時將使團的營地安頓在大營的最中間。


    眾人紮營的空當,五子來到李昊身邊:“少爺,您剛剛是讓六子入贅去了?”


    “嗯?那小子還沒回來?”李昊先是一愣,接著才反應過來沙五說的是什麽。


    “沒有。”五子搖搖頭,嘖舌道:“其實少爺您完全不必這樣,遠遠看上一眼,讓他死了那條心也就完了,硬往一塊拉,不會有好結果的。”


    李昊撇撇嘴:“為什麽沒有,不就是一個突厥女人麽,有什麽了不起。再說了,你沒聽過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麽,突利那老小子是個博學的人,我都聽說過,他應該同樣聽說過。”


    沙五眨眨眼睛:“少爺,您這話說的太深奧了,小人聽不明白。”


    “不明白就對了,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李昊歎了口氣,趕了趕身邊亂飛的蚊蟲:“不過我這麽說吧,這事兒呢,要是沒結果,六子早就應該回來,而他沒回來就說明還有轉機,懂麽?”


    沙五子想了半天,隱約間像是明白了什麽,又像是什麽都不明白。


    不過他明不明白無所謂,突利明白六子的價值就可以了。


    一個能讓自家少爺冒著引起衝突的風險也要成全的親衛,突利應該明白他的價值幾何。


    而事實證明,李昊猜的沒錯,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六子回來了,唯唯諾諾的樣子,看著就不招人待見。


    “說吧,那突厥公主或者說突利跟你說什麽了。”似乎篤定了六子有話要說,李昊直接將他帶進了自己的帳篷。


    六子有些局促,沒有半點平時殺伐果斷的樣子,糾結了半天才緩緩說道:“少爺,您罰我吧。”


    李昊不耐煩的說道:“我罰你幹什麽,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少爺我累了,還要休息呢。”


    六子又吱唔了好半天:“少爺,思雲跟我說,她希望能有一片自己的土地,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李昊喃喃歎了口氣,打斷六子的話說道:“思雲麽?叫的這麽親?才這麽會兒的功夫,你就能把人家突厥公主勾搭到手。六子,不得不說,少爺我都沒你這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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